留下彌生在現場幫忙,陌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自己的船上。
兩腳一踏船板人就軟倒在地上,嚇得跟在後面的白芷大驚失色,上前抱起陌桑大聲道:“郡主,您別嚇奴婢,郡主……快來人呀,快來呀!”
白芷大聲地求救,可是本應第一時間出來迎接的海棠、倪裳、贏戈卻沒有出現,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怎麼回事?”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我們郡主……”終於聽到一個聲音,白芷猛地回過頭,卻看到是顧老就在身後,馬上改口道:“顧老,我們郡主剛纔動用了內力舊傷復發,奴婢本想叫人來幫忙,不想船上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奴婢……”話說完,眼淚就往下掉。
顧老聽到後,剛想出聲,就聽到陌桑虛弱道:“傻丫頭哭什麼,他們不在,你難道不能先把我先扶到房裡嗎?”
“容華郡主說得對。”
顧老馬上接陌桑的話,對白芷道:“江上風大水氣重,容華郡主身子本來就弱,要是再染上風寒,豈不是雪上加霜。”
白芷因爲陌桑突然倒下,一時間嚇得失了分寸,顧老提醒纔想起要扶陌桑回房裡。
陌桑半躺在牀上閉眼養神,白芷連忙爲她把脈,把完脈後什麼也不說,突然出手,不容分說從陌桑身上取出兩銀針。
感覺到身體的變化,陌桑馬上瞪大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白芷:“你,你怎麼能……擅自取下我身體上的銀針。”
白芷理直氣壯道:“郡主,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會傷到……”
“你命人馬上開船。”陌桑打斷白芷的話。
擎教來襲太突然,擾亂了他們的行程,再次合上眼睛道:“馬上起程,現在就離開月亮城。”
白芷猶豫一下道:“郡主,倪裳、海棠、贏戈他們去幫忙,還沒有回來。”
“白芷,無們不能再等了,再等的話他們會發現問題,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馬上走,馬上走,馬上走。”
最後三個字從陌桑口裡咆哮而出,不只是白芷被嚇倒,連在外面的顧老聽到後,也爲陌桑突如其來的怒火感到大爲震驚。
白芷也知道再拖下去,郡主一直隱瞞的事情就會被人察覺到,無奈地去吩咐人開船。
走出船艙看到顧老還在外面,上前福身見禮道:“顧老,郡主吩咐馬上開船,奴婢無法做主,您看是不是……”
“就依你們郡主,我們馬上起程,只是你家郡主的情況……”
顧老話沒有說完,而是默默看着白芷,大鴻皇朝沒道理就讓這樣讓陌桑離開,裡面一定有什麼原因。
白芷一下就明白,眼淚啪嗒往下掉,抽泣邊道:“顧老,你們郡主快不行,上官老神醫說我們郡主多則兩年,少則少則隨時都會……”
哭聲代替了後果成所有的言語,此時不說話勝過說話。
顧老想過很多大鴻皇朝放棄陌桑的原因,卻從沒想過原因居然會是陌桑快死了。
想不到陌桑那樣一個如花年紀的女孩,原來已經離開死亡不遠。
“行了,老夫回去命他們開船,你也擦擦眼淚,別讓你家主子看着心憂。”顧老提醒白芷,想到陌桑的遭遇,不禁有些同情和心疼這個女孩。
只是……
他不知道這些話,到底能不能相信,不過眼下也只姑且相信。
“顧老請留步。”
顧老正準備離開時,陌桑的聲音突然響起。
白芷跟顧老談話的聲音,陌桑在裡面都聽到,見顧老要走馬上出聲留住他:“白芷,你請顧老到裡間一見。”
陌桑在這個時候請求見面,顧老一下子明白她的意圖。
大概是要給他那個之前說好的交待,猶豫一下還是隨着白芷一起走進船艙裡面。
剛走進房間,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顧老猶豫一下,就聽到陌桑道:“顧老,這是檀香,最能靜心養神。”
聞言,顧老細細聞一下,確認香味無毒才走裡面,看到陌桑單手支頤坐在窗下的榻上。
陌桑看到顧老走進來才免強起身,拱手抱歉道:“容華失禮了,在這裡見顧老,請坐!”
顧老渾濁中透着精明的目光,把陌桑上下打量一番,見她面色蒼白如雪,額頭冷汗點點,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子已經被掏空。
“顧老,請坐!”
陌桑她心裡很清楚像顧老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相信眼睛看到的情況。
顧老猶豫一下道:“怎麼,容華郡主,是打算現在就給給老夫交待嗎?”
“不急。”
“老夫很急。”
“再急也急不過貴國清除擎教的事情吧。”
陌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看着顧老的面色變了變,事實就擺在眼前,容不得他不接受。
顧老一臉不解問:“容華郡主何出此言?”
陌桑冷冷一笑道:“顧老心知肚明,何須多此一問。”
從各國在風擎大陸的地理位置來看,以及蒼穹島所在的位置,烈火國是最適合擎教的船隻進入月亮河的路徑。
顧老心裡分析一番,默認了陌桑的說法。
壓抑着內心的激動,面上淡淡道:“怎麼,容華郡主,你願意幫助烈火國清除潛藏在烈火國內的擎教。”
陌桑扶着榻上的小几,虛弱卻充滿怨恨道:“若不是擎教在日月山脈暗算本郡主,本郡主也不會淪落到今天的下場。”
“容華郡主的意思是?”
“你們若信得過本郡主,本郡主自然願意這個忙,可惜本郡主沒有多餘力氣,不然連聖殿那些敗類一起解決。”
“爲何?”
顧老很好奇陌桑對聖殿、對擎教的怨恨
陌桑兩隻小手緊緊握成小拳頭,咬緊牙關道:“若不是聖殿的敗類引狼入室,本郡主何須忍受夫妻分離之苦,本郡主恨不得直接開戰船,把聖殿剷平……”
還沒說完話,陌桑就像是耗盡力氣,無力地伏在桌子上急速地喘氣。
看着虛弱得快要昏過去的陌桑,顧老猶豫一下小聲喚道:“容華郡主、容華郡主……”一連喚了幾聲,陌桑都沒有任何反應時,迅速伸出手從陌桑的手腕拂過,利用極短的時間探聽着她的脈息。
顧老收回手,面上卻多了一抹凝重,再看一眼陌桑,不由感嘆道:“自古紅顏多薄命,這句話真是一點不假。”
見陌桑趴在桌子上不動,顧老只得端坐在一旁邊,直到白芷走進來了才輕聲道:“丫頭,你家主子累了,趕緊扶她到牀上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儘管讓人通知老夫,畢竟現在她身邊只有你這個丫頭。”
“是。”
白芷微微福身,目送顧老離開他們的船才走到陌桑身邊,再陌桑身上取出兩枚銀針。
陌桑從昏昏沉沉中醒過來,看到白芷手上的銀針問:“怎麼,剛纔顧老探過我脈息?”拔掉銀針,她身體的狀況就會毫無保留地顯現。
“是,奴婢親眼看到。”白芷早就回來,只是一直站在外面不進來。
“白芷,我累了,扶我到牀上躺着。”陌桑是真的累了,她不想轉動腦子,可是腦子不動,迎接她的就是顧丈深淵。
“郡主,您一天沒吃東西,先吃點東西再休息吧。”
“我不餓,我……”
“孩子餓了。”
白芷打斷陌桑的話,心疼地看着她,心裡在默默地流淚。
這個時候姑爺要在郡主身邊多好,姑爺要知道他們終於有孩子,一定會高興得把最好的東西都送郡主面前。
陌桑擡手輕輕撫着還沒有隆起的腹部,這個孩子來得有些意外,就在她突破成功後,突然出現並且強迫她吃下丹藥的男人卻告訴她,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她的身體成長。
當時她太高興了,不顧一切,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
孩子還不到一個月大,爲了隱瞞下一切,那個人在身上施了針,就算是上官老神醫和上官尺素也看不出。
只不過施針的時間有限制,必須在一個月內把體內的銀針拿掉,否則不僅傷到自己也會傷到腹中的胎兒。
可是……
這個孩子就是她的催命符,但是她要這個孩子,無底付出任何代價。
想到這裡,陌桑咬咬牙道:“你先扶我到牀上休息,把吃食端上來再叫醒我,我真的很累很累,吃些粥就行。”
陌桑現在身心都累得厲害,就想安安靜靜地睡一個晚上。
白芷離開後,不一會兒陌桑就進入夢鄉,只有夢裡纔有她想要的、嚮往的生活。
白芷端着熬好的粥進來時,看到陌桑睡得正沉都不忍心叫醒她,只命廚房的小心溫着粥,陌桑一醒來就有得吃。
而另一邊,按照陌桑的方法,很快擎教帶來的殺手就全都涌向大船。
事態的發展超出擎教此次負責人的想象,他們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住,再者他們也沒有多餘精力阻止。
何一鳴毫不猶豫指揮水軍,把他們所在的船全部打沉,自保都來不及,哪裡還有精力關心殺手死活。
最後大船被拖到岸邊,一把火燒得乾乾淨淨。
擎教的高層一定想不到,第一次跟大鴻皇朝正面交鋒會輸得這麼慘。
他們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殺手,在大鴻皇朝軍隊前面,竟然會如此地不堪一擊。
大火沖天,把原本昏暗的江面,照得跟白晝似的。
“噫,桑兒的船呢?”
周先生藉着火光看一眼江面上的船,卻發現陌桑的船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
白若初聽到後也掃一眼江面,十分冷靜道:“不只桑兒的船不見了,烈火國的船隊也不見,看來他們已經離開,還真的是功成身退。”
“若初公子,我們還在這裡,郡主怎能……”
倪裳一臉委屈看着白若初,好一會兒才抽泣着道:“郡主怎能拋下我們獨自離開。”
白若初過了好一會兒才幽幽道:“帝都過些日子更需要你們,你們在哪裡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周先生也一臉幽怨道:“桑兒從狄老坑來的古書卷,還有白芷花十兩黃金買的萬金藤,說是給桑兒調理身體用……”
“您說什麼,萬金藤,給桑兒?”周先生的話還沒說完,上官尺素就迫不及待地打斷周先生的話,可是不等周先回答就自己先否認:“這不可能,以桑兒的身體狀況,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情。”
“你嘀嘀咕咕在說什麼呢?”帝楚澤皺着問:“那萬金藤有問題嗎?”
“回殿下,萬金藤在婦科方面作用比較大,既可以滋補身體還可以安胎。剛纔驟然聽到白芷給桑兒用萬金藤,差點以爲她是懷上孩子,不過想到桑兒的身體狀況,懷上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估計是調理身體用。”
上官尺素一想到陌桑的身體,他相信桑兒不會那麼傻,若在這個時候懷孩子,簡直就是她的催命符。
帝楚澤聽到上官尺素的話心裡一動,深深吸一口氣道:“上官尺素,是不是有什麼關於容華郡主的事情故意隱瞞着我們,如果有最好馬上說出來,將來桑兒要是出什麼事情,本殿第一個先拆了你。”
“你們要是真在乎她,當初爲什麼要把她送到烈火國,明知道……”
上官尺素話說到一半時才發現自己失態,馬上改口道:“你們明知道她跟宮憫相愛,卻硬生生把他們分開,讓她去烈火送死就算了,還塞一個女人給宮憫,你們是在她心上狠狠插上一刀。”
聞言,帝楚澤冷冷道:“桑兒會心灰意冷地離開,也不僅僅是因爲我們插刀,還有你的補刀。”
上官尺素被帝楚澤堵得啞口無言,忽然看向倪裳、海棠、彌生、贏戈,大聲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坐快船去追,白芷一個丫頭照顧不來。”
“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解決這裡的事情後,馬上要回帝都幫忙,若還有機會再去找桑兒。”
白若初突然出聲,代他們拒絕上官尺素的建議,上官尺素馬上一臉不解地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若有機會再去找桑兒。”
帝楚澤冷冷道:“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