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砰!砰!砰!
嘭!嘭!嘭!
……
天才剛破曉,鬱離館外面就響起,由小到大的花式敲門聲音。︾樂︾文︾小︾說|
鬱離館是兩進兩出的結構,從大門到陌桑居住的地方,中間正常隔着一個花園以及一重房屋,尋常人自然聽不到動靜。
陌桑不是尋常人,方圓幾十裡內的動靜她都能聽到,並且聽得很清楚。
慶幸的是,陌桑素來習慣早睡早起。
敲門聲響起時她已經起來,梳洗過後習慣性地坐在窗下看書。
白芷端着早膳走進來,見陌桑在認真看書,不高興道:“郡主,人家都鬧上門了,您還有心情看書。”
陌桑只顧着看書,頭也不擡道:“你着什麼急,君湘瑤若真是有膽量還敲什麼門,直接讓梅公公帶人衝進來,用刀架着我的脖子上,把我押進皇宮裡陪她賞梅。”
白芷把早膳放在小几上,沒好氣道:“奴婢就討厭他們這樣,他們一直在外面敲門,我們也不能不管不顧呀。”
“彌月已經去處理。”
陌桑不以爲然,放下書端起小几上的粥。
正要吃時卻把碗放下,看向白芷問:“白芷,今天的粥你是不是加了什麼東西,怎麼味跟平時吃的不一樣。”
白芷聽到後果,馬上笑道:“郡主的鼻子比松果、松仁還靈,裡面加了在黑城買的萬金藤,能增強您的體質。這一小碗粥就價值一兩黃金,您可別糟蹋了,一粒米都不許剩。”
“當然,我到現在還心疼五十兩黃金。”陌桑嘴上說着心疼,其實瞭解萬金藤作用後,一百兩黃金她也願意出。
“郡主越發小氣了,花舅老爺的錢您心疼,改天花姑爺的錢豈不等同於割肉。”白芷忍不住調侃陌桑,想想道:“萬金藤實在是太難得,要是能再多幾株就好了,還能防止孕吐。”
最後一句話只有陌桑能聽到。
陌桑吃粥的滯了一下,白芷是擔心稍後的孕吐,可是有些事情她也無能爲力。
想到這裡,陌桑擡頭道:“扶蘇,敲門聲還在繼續,你出去看看,彌月要是解決不了,你就出面解決吧。”
“是,郡主。”
耐冬應一聲,放下手中的書,走出外面。
大門外面,彌月衝着梅公公他們黑着臉道:“因着郡主身體不好,又連日舟車勞頓,大早上連我們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驚擾郡主休息,陛下讓奴婢過來侍候容華郡主,就是不想讓人打擾郡主休息。”
“……”梅公公的嘴脣動了動。
“你們倒好,一大早就來過花式敲門,改天本姑娘就當面問問皇貴妃,君家有沒教過她禮法。”
彌月劈頭就是一頓冷斥熱諷,梅公公挺腰板道:“咱家奉皇貴妃懿旨接容華郡主入宮賞梅,不知道容華郡主是否準備好。爲了照顧^郡主路上的安全,娘娘還特意派了侍衛,一路保護容華郡主入宮。”
見梅公公特意提起侍衛,彌月冷冷一笑,故意提高音量道:“懿旨,奴婢昨天已經說得很清楚,我們郡主說了,皇貴妃的懿旨什麼時候到,郡主就什麼時候接皇貴妃的懿旨,梅公公還是請回吧。”
彌月故意提高音量,就是要讓在附近監視的人全部聽到。
相信後宮的女人們,還有烈焰城的百姓們就會知道,他們的皇貴妃竟破天荒地,向大鴻皇朝的容華郡主降下懿旨。
梅公公就像腦子遲鈍,完全沒有明白彌月的用意,繼續道:“皇貴妃是誠心邀請容華郡主入宮賞梅,容華郡主卻毫不客氣地拒絕,莫非她是瞧不起我們烈火國,還是無視八國公約。”
彌月冷冷一笑道:“原來皇貴妃也知道八國公約的事。”心裡面對君湘瑤更是鄙視,似笑非笑道:“麻煩梅公公回去轉告皇貴妃,我們家郡主也是很認真的地拒絕她的邀請,另外……”
看着梅公公一臉淡定的面色,彌月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奴婢稍後還要入宮,一定會如實向陛下彙報鬱離館的情況,順便問問陛下,皇貴妃是否有資格向各國入朝的質子頒發懿旨?”
彌月邊說邊暗暗觀察梅公公的面色,發現從頭到尾他臉上都沒有絲毫恐懼之色,一時間猜不透梅公公的心思。
看來只能先把情況都告訴郡主,只有像郡主擁有一顆玲瓏心的人,才能揭開梅公公臉上的層層面具,看清楚他們內心深處最真實、骯髒的心思。
梅公公面上保持着微笑道:“彌月姑娘能不能走到階級矛盾下面前,就看皇貴妃的侍衛們是否同意。”
彌月看一眼君湘瑤派來的,四名長形彪悍侍衛,冷冷一笑道:“皇貴妃好大手筆,連中洲君家派來的侍衛都出動,看來我這小小婢女所是說不上不話。”
“彌月姑娘能明白最好。”
梅公公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不過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便僵住。
耐冬從裡面走出來,看一眼梅公公,回頭對彌月道:“郡主嫌他們吵得厲害,讓我出來看看,你先回去侍候郡主吧。”
彌月知道耐冬是拜水的心腹,他的態度往往代表着拜水的態度,所以無論是在宮裡還是宮外,都沒有人敢無視他的命令,梅公公交給他打發最合適不過。
目送彌月離後,耐冬看着梅公公沉下臉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若是再敢試圖插手鬱離館的事情,陛下會讓她到死都是同一個位份,別以有座不堪一擊的靠山,就可以左右陛下的決定。”
聞言,梅公公臉上的表情終於起了變化,戰戰兢兢地應一聲是,趕緊帶着人離開。
彌月並沒有走遠,聽到耐冬的話後,面上露出一絲驚訝,馬上跑回去向陌桑彙報。
陌桑聽到彌月的話,眼裡閃過一絲驚訝,很快就釋然道:“沒什麼,就由着扶蘇去處理,估計我們能安靜幾日。”
其實真相已經很明顯,耐冬口中的梅公公的主子,指定並不是昭仁宮的君湘瑤,而能在君湘瑤身邊安插眼線的,月青湖沒這個本事,而且從那句“陛下會讓她到死都是同一個位份”,指的應該是君無瀾。
等等……
拜水敢對君無瀾說這樣的話,是不是意味着烈火國君家已經被他控制。
陌桑面上露出一絲笑容,繼續吃早膳道:“彌月,明天就是入宮覲見的日子,另外六國質子的事情打聽得如何?”
“郡主,這些事情您問屬下即可。”耐冬的聲音突然響起。
“是了,本郡主倒忘記了你這個烈焰城百事通,你就跟本郡主說說六質子的情況。”
陌桑絲毫不把耐冬當外人,拜水讓他來監視她,也早料到他的人會被她利用,她就光明正大地利用,耐冬馬上把另外六國質子的情況詳詳細細跟陌桑說一遍。
“有意思。”
耐冬把該說的都說完,陌桑卻只有三個字,暗暗給了彌月一個眼神。
彌月聽到後,笑笑道:“確實是很意思,風擎大陸把郡主視爲眼中釘的人,全都匯聚在一起,以後的日子一定很有趣。”
“郡主放心,屬下一定會保護好您!”耐冬這話說得跟發誓似的,陌桑只是一笑繼續看書,彌月也去忙自己的事情,白芷則是繼續料理她的寶貝藥材。
耐冬看到三人的表現,尷尬地搔搔頭。
其實說完那句話,他也後悔不已,他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
可是……
耐冬無法解釋自己那一瞬間的心情,也就沒有再多想。
陌桑享受着眼前的安靜,而在烈火國皇宮裡面卻風雲暗涌,正在醞釀着一場暴風雨。
君湘瑤把寢殿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掉,宮女、太監們跪在地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那些東西就會砸在他們的頭上。
清池宮內,裝橘色宮裝的女子緩緩轉動着手中的杯子,淺淺笑道:“陛下連耐冬都派過去了,芙蕖宮應該會收斂少少吧。橫豎明天就能見面,本宮也很好奇這位名滿天下的容華郡主,到底怎麼個風華絕代。”
“賢妃娘娘,您不擔心嗎?”前來報信的宮女問。
“本宮有什麼好擔心,陛下喜歡誰不喜歡誰,又不是我能左右。”
賢妃娘娘腦海裡出現清風明白拜水的身影,從見他第一面起她就知道,他的心有多冷多硬,沒有女人能左右他的決定。
可是……
陌桑!陌桑!陌桑!!!!
充滿知性感的聲音默唸着陌桑的名字,可以不理會拜水喜歡誰,可是她不喜歡陌桑事事比自己強。
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容華郡主本尊,賢妃不僅沒有心情不好,反而十分期待明天的見面,不,或許她只能遠遠地看一眼。
那個男人如果有心保護容華郡主,一定不會讓他們有機會靠近,所以他們只能遠遠地看一眼,不過已經足夠了,如果彼此真的能成爲對手,並不需要正式見面。
“娘娘……”
“皇宮內,烈火國內,不待見容華郡主的人不止我們,何必強出頭。”
賢妃娘娘一點,宮女幡然醒悟,笑道:“不錯,大的不說,只這宮裡,昭仁宮,芙蕖宮、錦華宮眼下也不見得安靜,我們只管看熱鬧,別的一概不管。”
陌桑!賢妃娘再一次在心裡默唸這個名字。
想着近段時間的家書,面帶笑容,喃喃自語道:“真正的對手從不需要正式見面,就讓我們以後宮這些女人的命運浮沉,好好地較量一番吧。”
貼身宮女中的到後,笑笑道:“能被娘娘視爲對手,是容華郡主的福氣。”
賢妃娘娘笑而不語,過了好一會兒纔對報信的宮女道:“你一會兒出去,讓人把消息傳給哥哥,告訴哥哥不必我這個妹妹擔憂。還有,你最近不要有任何行動,由着他們鬧騰吧。”
“是,娘娘。”
報信的宮女從後門,悄然退出清池宮。
翌日,陌桑用過早膳後,換上大鴻皇朝郡主的朝服,再次戴上面紗,走出鬱離館的大門。
他們來的時候是晚上,除了看到外面的熱鬧外,並沒有看清楚四周的環境,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街道兩邊竟全是茶樹,上面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白雪,空氣中瀰漫着茶樹的芬芳。
看到到景象,陌桑才驚覺原主是有多麼粗心,這麼明顯的標誌,竟然沒有發現拾月的真實身份。
陌桑苦笑一下,剛要上馬車時,就看到對面的硃紅大門也打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裡面走出來。
看到陌桑就站在對面,那人愣了一下,拱手道:“晨安,容華郡主。”
“晨安,霍將軍。”陌桑眉眼含笑向對方打呼。
霍徵羽知道陌桑住在自己對面,見她看到自己鄧一點也不意外,就知道陌桑早就把後補的質子情況摸清楚。
兩人見過禮後,就各自坐馬車朝烈火國皇宮出發,只是還沒有走出多遠,陌桑就感覺不時有有東西砸在她的馬車上,車身上不時發出砰砰嘭嘭的聲音,並且越來越密集,馬車不得不減速。
彌月剛想出去,就被陌桑拉住,不以爲然道:“彌月,不必理會,保護本郡主質子期間的安危是烈火國的職責,如果他們無法保證本郡主的人身安危,我們就有理由馬上回大鴻皇朝,或者是遠離帝都烈焰城。”
“郡主,這些人……”
“意料中的事情,就交給耐冬來處理吧。”
是誰把消息散播出去,陌桑心裡很清楚,說完就繼續研究古卷,根本不理會外面的民情涌動。
拜水挑這個時候讓耐冬來保護她,不就是爲了這一刻,他想成爲她在烈火國期間的救世主,在烈火國內唯一的依靠。
彌月悄悄掀起簾子看一眼,見他國質子的的馬車都不被攻擊,獨陌桑的車駕被民衆們砸東西,馬上就知道有人搗鬼。
想清楚前因後果,彌月火冒三丈道:“郡主,肯定是有人故意對外泄露質子們出行的消息,不然民衆們不會知道哪輛馬車是郡主的車駕,再這樣我們會錯過覲見的時間。”
陌桑不以爲然地笑笑道:“小事一樁,再說我們不是有耐冬在,他自然有辦法讓我準備時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