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頭看尉遲珏,目光如電。
尉遲珏徹底發矇,師父是來真的?
而且眼前的情況,真是詭異,他看着自己的師父,又看向站在桌旁有些微微緊張的顧如塵,眼神裡複雜閃過,而屋子裡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尉遲珏知道若是自己不發誓師父不好做是其一,怕是自己未必能平安出得了這絕情谷。
他看向顧如塵,但很快點頭:“好,我發就是。”說着舉手右手食指中指,“若我將祁沫與顧如塵在絕情谷相見的事情說出去,讓我從今天開始賺不到銀子。”
沒有人覺得這是兒戲,因爲對於尉遲珏來說賺銀子乃是頭等大事。
果然算誓言。
沈一蘭點頭,“他已表現誠意了,尉遲珏是因爲有事情來谷內找我,並非跟蹤而至,是以,大家放心便是。”
尉遲珏終於又見到了祁沫,看着眼前丰神俊逸的他,抿了抿嘴角,對着穆釋道:“師公,您越來越年輕了。”
穆釋嘆了口氣,笑了:“到底你的嘴甜。”
“師公?”顧如塵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尉遲珏會在這裡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沈一蘭的徒弟,他們是怎麼認識的呢?
不過她肯定,尉遲珏不會交學費的。
所以,尉遲珏會來這裡,未必是他自動而來,怎麼看怎麼像沈一蘭在背後動作的,她不喜歡祁沫自己是知道的,難道她這樣做,是想讓自己和祁沫快些離開這裡?
猶豫着坐了下來,看見尉遲珏的目光從自己的臉上掠過,她未等再說什麼,祁沫坐在了她的身邊,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後便飛快地鬆開,等顧如塵看過去的時候,他和穆釋輕聲說着話。
沈一蘭讓人張羅盛飯,她熱情的有些可疑。
顧如塵越來越覺得一定是她搞鬼。
尉遲珏看着祁沫,舉起了手中的琥珀杯子輕輕晃了晃,杯中的酒蕩起波紋,就如同他此時動盪不安的心。
他語氣調侃的說道:“來,太子,我們真是有緣,在這裡還能遇到。”
祁沫也是輕輕的提杯:“嗯,尉遲宮主難得有閒,敬你。”
尉遲珏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什麼也沒說,一仰而盡。
他放下杯子,手指輕輕地一轉,那杯子就在桌子上轉了兩轉,那杯子才穩了穩,尉遲珏突然開口道:“想來,那毒也是假的吧?你們不過是做了一個戲,騙我皇兄?”
他自然是站在翾辰國一方的。
那聲音讓沈一蘭眉頭皺了皺:“珏兒,你不是已發了誓嗎?”
尉遲珏笑得妖孽:“是呀,我發誓不說出去,可是話總得讓我說出來吧,要不然,憋在胸口裡,好難過呢,你們難道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他作勢的捂着胸口,那大紅的袖子,垂到了肘部,但是很奇怪,這樣的動作,他使出來,卻沒有一點兒娘娘腔,反倒讓人覺得他有幾分弱勢,便不忍再責怪什麼。
祁沫對於這個妖孽顯然也沒有什麼辦法,他也不說話,淡然地坐着,穆釋卻是極喜歡祁沫的,他坐在那裡突然道:“你覺得地南星用於治療疔毒怎麼樣?”
“我覺得倒不如用海南星。”祁
沫淡然道。
“嗯,看來你的天賦就是高,這用海南星代替地南星,我可是用了好多試驗來證明的。”穆釋眼底全是讚許。
尉遲珏本來想說什麼,但見他們相談甚歡,看向顧如塵:“如此說來,你所謂的中毒,也是你們的計劃之一了?”
顧如塵看着他,挑了挑眉頭,夾了一口野芹,卻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嗯,這馨香沁鼻,直衝腦門,她以前又不是沒有吃過這菜,只是從來沒有想到,這普通的山野菜,竟然可以如此好吃。
尉遲珏黯然,自己在她的眼裡還不如一盤菜嗎?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與她的相處一開始便是算計與不信任,他都不敢奢望能一次次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也不敢奢望,與她之間能有什麼樣的進展。
所以,他也夾了一口野芹,然後也是顧如塵的表情:“師父,我羨慕妒嫉你們了,要不,我從此留在無情谷吧。”
“真沒出息。”沈一蘭笑嗔着,“你堂堂的星耀宮宮主,只爲這一口芹菜折腰了?”
尉遲珏看着沈一蘭,笑得眼睛眯了起來;“師父,當然,我留下來也是爲了陪你,順便的也討好一下師公,要不,他都不理我了,好傷心。”
穆釋聞言扭過頭去:“你小子,把賺錢的心思多用到醫術上,我沒準也能理你一理。”
“師公,徒孫就是喜歡錢,這毛病怎麼都改不了,師公醫術如此高明,要不給徒孫瞧瞧,這病能不能醫得好?”尉遲珏還真的像一個耍賴的小孩子,穆釋見狀,只能搖頭嘆息。
然後看着祁沫道:“你別理他,他這個孩子,沒個正經的。”
“師公呀,人家的心也是肉長的,你別瞧祁沫這個小子有點本事,他可是很難纏的,別哪天把無情谷給賣了,我到時候可不幫着數錢。”尉遲珏瞥了一眼祁沫,非常的不屑。
顧如塵手裡的竹筷輕輕地點了一下青姿碗沿,眉眼笑得眯眯:“宮主,你這等世上最愛財的人,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怕是打無情谷主意的人,一直都是你吧?否則怎麼脫口而出呢?”
顧如塵雖然不想逞口舌之快,但她知道祁沫更不屑於這種爭辯,所以她絕對不允許他欺負祁沫。
“你,師公,我發誓,對無情谷沒有半點覬覦之心。”
“是嗎?”穆釋看着他,“那樣最好。”
尉遲珏嘆了口氣,看了顧如塵一眼,甚是哀怨:“你們真是一對好夫妻呀。”
“只有這一句話還算中聽。”祁沫淡然開口。
尉遲珏苦笑着,師父所謂的大禮到底是什麼呀?
他怎麼沒有看到呀。
只看到一個超級大的麻煩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明明知道他們對皇兄不利,還發了誓。師父是故意整自己的吧。
這一餐吃得衆人很是心情不一,最過鬱悶的不外乎尉遲珏了,他甚至懷疑自己壓根就不該來,自己的兩難境地真是讓他抓狂。
飯後,沈一蘭卻找到了尉遲珏。
尉遲珏立刻開口:“師父,你說的驚喜在哪裡?”
“怎麼?那麼大的驚喜你都沒有看到?”沈一蘭嘆了口氣,伸手戳了他額頭一下,“你真是讓爲師
失望,你喜歡顧如塵,是不是?”
“啊?”尉遲珏的臉一熱,“師父,這件事情你怎麼知道?”
“你這猴兒,爲師有什麼不知道,所以,顧如塵就是那最大的驚喜,現在她就在谷內,爲師給你創造了這樣有利的條件,你還等什麼?”
“可是。”尉遲珏這個無奈呀,這條件他自己也可以創造的,只是這個女人註定自己無緣。
“可是什麼,你師父我都要背叛你師公了,你還不給我爭點氣?我就看不習慣祁沫那個德性,他在利用如塵,現在覺得她有本事,就捉住不放,以前管幹什麼來着,她受氣捱打的時候,他怎麼不出面?”沈一蘭哼了一聲。
尉遲珏眼神有些躲閃,顧如塵的苦難有一部分也是自己造成的,如果自己不那麼愛財,死在翾辰國軍營的該是顧如漸,而翾辰國與祁月國之間微妙的平衡還會繼續,可是現在這事情就不知道該如何發展了。
“你聽到沒有呀?從今天起,你把那個祁沫打敗,讓顧如塵愛上你,你堂堂的星耀宮主,長的又不比祁沫差,其它的也不差,你怕什麼?”沈一蘭一副替天行道的樣子。
尉遲珏爲難地開口:“師父,這件事情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
“當然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如果很簡單,我自己上手了,何必讓你來?”
尉遲珏噗地笑了:“師父,你倒是如何上手?”
“我把祁沫直接害死,嚇跑。”沈一蘭叉着腰,一副夜叉的樣子。
那明媚清秀的臉上全是猙獰。
尉遲珏無奈點頭:“好吧,我試試。”
他可不希望師父真的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那個祁沫看着一聲不吱,可是從他身上透出來的氣勢,自己時時的小心着,若是師父真的犯在了他的手裡,他覺得師父的勝算非常小。
小到幾乎爲零。
祁沫那種人,如果不能做朋友,千萬別成爲敵人,否則會死的很慘。
唯一與之能相抗衡的,也就自己那心狠手辣的皇兄了。
“好,這纔是我的好徒弟,你今天晚上的表情就太弱了,你難道怕祁沫不成?”
“倒不是怕的問題,徒兒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正面衝突,徒兒只愛的是錢。”
“嗯,你這件事情要是成功,師父給你錢。”沈一蘭不知道到底有多恨祁沫祁望天,她要下血本了。
尉遲珏一頭的密汗,自己的這個師父還真是強悍呀。
而比師父強悍的還有顧如塵,那個仙子一樣的美人,強悍起來,男子都不如呢。
他能從祁沫的手裡把她搶過來?他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充滿着夢幻。
沈一蘭見自己的徒弟答應了,她高興起來,彷彿已經看到祁沫敗倒在他面前一樣,這可是最大的喜事了。
尉遲珏接到了這個任務後,就得行動。否則自己的師父可不是那麼好交待的。
他走了出去,正好祁沫從師公的房子裡走出來,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避無可避。
尉遲珏雙手抱肩,看着祁沫,笑了一聲:“祁沫太子,真是沒有想到,你我能在這裡相見,說起來,我們的緣分還真是不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