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塵上前:“今天可是覺得好點?”
“嗯,好多了。”尉遲寰說這話的時候,又接連打了兩個呵欠,一臉的倦色,顧如塵知道,這些太醫們並沒有查出來。
她坐了下來,手裡擺弄着玉杯,很安靜。
她知道尉遲寰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她擡眼看他笑了笑:“怕是這皇上不太好當,你累的吧。”
尉遲寰也苦笑:“想必如此,老天在懲罰我……大典的事情我一直盯着,不許他們偷懶,那儀仗的人選了又選,總找不到合適的,禮部的人若是再辦不好,我就將禮部的人全撤職,你以爲如何?”
“我以爲不好,不過一個儀式而已,我不太關心那些的。”顧如塵順嘴說了出來,其實她一直不願意討論這個話題,因爲她知道,她想都不該想,她是要回祁月國的,她真的很想告訴他,自己終究要離開。
可是爲了有話題實施自己的計劃。
不過尉遲寰眼底仍舊流落出了失望之色,俄爾道:“你可以不關心,但這是我想給你的。”
顧如塵也不反駁。
也不出聲。
她現在腦海裡滿滿的全是墨蓮,說實話,她沒有看到過什麼叫墨蓮,難道那全是黑色的?她只知道,這花開的時候,祁沫就來接自己回祁月國,他們便再不分開,永遠在一起了。
看着她眼中瞬間出現的光芒,又看着她幸福的樣子,尉遲寰臉上也露出了幸福的表情:看來,她只是嘴硬罷了,自己這樣說,她還真的開心。
突然他咳了起來,竟然咳出了一口血來,這下子太醫可是驚壞了,一陣忙亂,顧如塵卻沒有想到這艾米草的作用如此強烈,站在那裡看着尉遲寰喘着粗氣,因爲氣短,整個人憋得臉通紅,額頭上全是汗。
她近前,想都沒想,伸手給他捶了捶後背,尉遲寰猛烈咳嗽中擡起頭,想對她笑,但臉上的表情卻近乎猙獰了,結果眼睛一翻,整個昏了過去。
顧如塵退了下來,太醫們開始用銀針,繼續搶救,顧如塵坐在外間,她不知道尉遲寰會不會就此不醒了,如果當真如此,祁月國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自己和祁沫也會在一起了,可是,看着窗外的陰雲密佈,顧如塵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她這可怕的預感讓她自己都鬱悶。
果然,第二天她的預感就應驗了。
子淵帶着一隊侍衛將她‘請’到了御書房。
那會兒她身上的荷包還沒有來得及摘,一進屋子,太醫就上前,找到了那味道的來源。
將她的荷包交到了尉遲寰的手上,此刻,他臉色比昨天恢復了些,想來是找到解藥了。
他看着荷包,那裡面的艾米草微微地泛着黃,他扯了出來,彷彿不敢相信,更像是不認識一樣,上下左右的打量,然後擡眼,那手握成了拳頭,艾米草的碎添從他指尖流泄而出,他直直的看着她,只是看着,起先,眼底要噴出火來,然後慢慢地變成了譏諷與苦笑:“我就知道,你怎麼會突然地對我這麼好,我早該想到。”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像是囈語:“你就這麼盼着我死嗎?”
顧如塵腰身挺得很直,臉上戴着如常的淺笑,眼神平靜地看着他:“你終於還是發現了。”
“來人,將幻月捉起來。”
“等等,這不關她的事。”
“你認爲我會相信你?在你一次次的想殺了我之後?”尉遲寰的聲音大了起來。
“我每次都警告過你。”
“是……你這樣說是在說我蠢?”尉遲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兩口氣,“你欺負我。”
後面的語氣近乎哀怨,他看着她,臉上是濃濃的悲傷。
說這話的語氣,近乎情人間的耍賴。
他說出來,卻是帶着一股子絕望。
顧如塵告訴自己要保持微笑,不要露出其它的表情,她就是一個惡人:“有些人,註定只是孽而不是緣,如果逆天而行,就得承受後果。”
“你長心了嗎?”尉遲寰又問了出來。
顧如塵不語。
“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會爲誰而疼。來人,將幻月殺了。”尉遲寰的聲音也冷了起來。
“不!”顧如塵明知道他是爲了讓自己求他,讓自己着急,可是她不能讓幻月爲自己犧牲,“事情是我做的……”
“我說過,就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肉長的。”尉遲寰的語氣平緩,聲音中彷彿不帶着一點兒感情,但又好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精疲力竭。
“主子,您不要爲我求情,您好好保重。”幻月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原來帶她來的時候,他們隨後就將幻月控制起來了。
顧如塵看着她,很是難過,雖然計劃之前就已經將這個結果想到了,可是她知道自己還是不能冷靜。
尉遲寰苦笑出聲:“怎麼樣?你想讓我用最卑鄙的手段來得到你嗎?那麼,我就卑鄙給你看。”
“好,你放開她,殺了我。”
“不,我這麼愛你,怎麼會殺了你?我要殺了她,還有祁沫,還有木長行顧安,讓你嚐嚐,什麼叫心痛。”
“好,你既然如此說,那你就等着來世吧。”顧如塵告訴自己這個時候必須冷靜,否則就中了他的圈套,他的探自已的底線吧。
尉遲寰看着她美麗又冷酷的臉,又看看幻月視死如歸的樣子,終於一咬牙:“都給我押下去!”
他竟然爲了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已的旨意。
他不敢冒險,他不能讓她恨自己。
雖然她一直都在恨着他。
他只是想讓她看到自己的心。
於是兩個人又被關回了塵安宮。
這一次,可不比往常,所有的侍衛裡外的將院子裡圍了起來,兩個人已經沒有了自由,這會兒,顧如塵特別怕祁沫發來密信。
幻月比她還安靜。
她有些難過。
畢竟對這次的行動抱了很大的希望。
尉遲寰因爲服了解藥,第二天便行動自如了。
他坐在御書房裡,一會兒一臉的怒氣,一會兒又是恨得咬牙,過了一會兒便又平靜了下來,只是搖頭嘆氣。
納蘭熙來了。
因爲是太后,他依禮相迎。
納蘭熙進來,嘆了口氣:“皇帝的身體可是大好了?”
“兒臣好多了。”
“對了,哀家聽說是顧如塵下的毒?”
“是。”
“你打算怎麼處置她?真打算殺了嗎?”納蘭熙直奔主題。
尉遲寰未語。
納蘭熙也不以爲意,又開口:“依哀家之意,這顧如塵不能殺。”
“哦?”
“她這樣對你, 不過是因爲她心裡有怨氣,是你之前做的事情讓她覺得她是被脅迫的,怒氣下,她將自己的感覺全忽略了,否則你這樣待她,她怎麼可能一點兒感動都沒有?哀家是女人,知道女人的心裡都在想什麼,她上一次服侍你養傷就可以看得出來,她不是絕對的冷酷無情之人,所以,你現在殺了她,之前的一切都白費了。”納蘭熙苦口婆心。
尉遲寰有些驚訝她爲什麼會替顧如塵求情。
難道她還有着別的想法。
尉遲寰目光如炬,納蘭熙面色平靜,尉遲寰心裡在想,難道她是想讓顧如塵再有機會得手,然後尉遲珏就有機會了?
想到這裡,他臉色冷了下來。
納蘭熙見狀又開口:“我去勸勸顧如塵,讓她想明白些,這一輩子能遇上你這麼對她好的男人,她該知足。”
“好,就依母后的意思吧。”尉遲寰很痛快地開了口,這讓納蘭熙還有些意外,她以爲還得費些口舌呢。
納蘭熙走後,尉遲麟來了,他知道他的決定後,只是嘆氣:“你又一次給她機會傷你。”
“是呀。”尉遲寰也是苦笑,他知道就算是太后不來求情,他也會放了顧如塵,而且也不會殺幻月,他不想讓她恨自己,哪怕一點點的埋怨都不想。
他有時候想不明白,祁沫到底哪點比自己強。
他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還談什麼愛。
可是偏偏的這個女人就是看不清這一點。
“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對祁月國下手?”尉遲麟轉移了話題。
“暫時我只想娶了顧如塵,然後讓百姓安居,這一段時間戰亂已經讓民心亂了,若是再開戰,怕是會影響軍心。”
“也好。”尉遲麟現在是兵馬大元帥,他關心的自然是這些問題,“只是那現在士兵的訓練一時間不見成效。”
“對了,忘記告訴你了,你訓練這些兵士,可以按照我訓練鐵騎營的方法來,說起來,這個方法還是顧如塵教給我們的,你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來,給你看樣東西。”說着尉遲寰從櫃子裡拿出那把手槍交給了尉遲麟,然後簡單地說了一下使用的法子,和效果。
尉遲麟不相信,對着那屏風就按下了板機,咣地一聲巨響,墨玉的屏風框碎成了幾大塊,而那薄紗開始燃起了火,尉遲麟瞪着眼睛看着手裡的東西。
“別把槍口對着自己。”尉遲寰提醒。
這個時候衝進來一羣侍衛,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見狀只好把着火的東西踩滅擡了出去。
直到了一切安靜下來,尉遲麟好像才緩過神,長長地吁了口氣:“什麼鬼東西,這跟顧如塵又有什麼關係?”
“這把槍是她帶來的,據說是一個世外高人送給她的。”
“那也不是她造的……”尉遲麟吹了吹自己的食指,剛纔被槍口給燙到了,“不過,這威力實在太大。我們若是造出這樣的東西來,那戰鬥力更不知提高多少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