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我撫上庭中大樹的粗糙樹身,眼神飄向幽靜的湖面,身後一身天青軟袍的昭牧在幾步開外靜靜的凝看着我。
我想着想着,回想這一切,覺得很可笑的笑了起來,最後我笑的無力的整個人依附着這顆古樹,我面帶笑意,看着昭牧依然溫情朝我走來。
他伸出手臂攬過我,我凝視着他,緩緩道:“王爺,那封信箋可在?‘往昔,畫舫遊湖;今昔,太液池側’?”
昭牧僵了一下,面色頓時有些憂鬱起來,柔聲道:“無生。”
我離開他的懷抱,緩緩往前移動幾步,側對湖面,輕道:“王爺,你從未承認寫過那封信箋,卻爲何也不否認?”
我看不見昭牧的神情,只聽他在我背後輕嘆一聲道:“無生,你都知道了?”
我搖了搖頭,看向那一輪明月,輕道:“我與你本應沒有任何交集,你爲何一直任它錯下去?王爺,你這樣恬淡的人,那日卻要對我表白,想必心中很是糾結吧?”
我說出這番話後,慢慢轉過身,昭牧一汪鳳目沉洇,柔聲道:“只要能與你相守,這些都不重要。”
“真的不重要嗎?”我回眸看他。
他墨瞳絞着我的臉龐,良久才道:“無生,是不是皇兄和你說了什麼?”
我搖了搖頭,青絲隨着夜風飄漾,衣衫依然凌亂,我終於還是忍不住道:“王爺,你心裡真的有我嗎?”
“太液池的清晨,是歲無生的輕靈;情莊的琴聲,是歲無生的婉約;馬車上的傾吐,是歲無生的率真……你說,我心裡有你嗎?”
我心中無盡的悸動,面上滑下一行清淚:“王爺錯了!太液池的清晨,是王爺對蔚晚秋的思念;情莊的琴聲,是王爺對蔚晚秋的追憶;而馬車上的傾吐,是王爺早已設好的局……難道,不是嗎?”
昭牧俊逸的面容一白,微閉了眼眸:“無生……你終是信了皇兄,不信我是嗎?”
我心中又是一沉,原來你還是認爲我是昭玄的人啊!
看來太后說的一點沒錯,昭牧永遠忘不了蔚晚秋;而歲無生,只是他報復昭玄皇帝的工具!
只是,如今一切都由我來承受罷了,誰讓我與歲姬交易了,這一切不都是我自找的嗎?可是我爲什麼心裡那麼難受呢?
“無生?我……”
昭牧朝我走近一步,我忙後退了一步,我害怕他眼底的溫柔。我害怕他無暇的溫情下,是否又隱藏了什麼?
我搖頭道:“皇上……他什麼都沒說,可是老天卻讓我知道了這一切,讓我知道這是多麼的可笑!我很可笑,我沒有歲無生的記憶,可我卻要承受歲無生的一切……”
我一邊搖頭一邊倒退,腳下一空,驚魂未定間被昭牧飛身擁入懷中,我掙扎着卻無力推開,昭牧緊緊的摟住我:“我知道,我知道……”
我胡亂着說着,發泄着……聽到他的迴應,我靜了下來,不解的看向他:“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
我不由得好笑了起來,你又怎會知道我與歲姬荒唐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