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房間裡,蠟燭燃燒的正旺,不時地發出燭花的“噼啪”之聲。蕭落雪看着牆上的畫,思緒有些不定。
記得小時候,義父很疼愛她,嚴厲的教導她,給了她最好的生活。一直以來,蕭落雪就在大人們的寵愛與同伴們的畏懼中長大。但是,自己從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好的,只是有點孤單而以。只不過,作爲殺手而言,這並不算什麼。
直到,遇到了琥珀——也就是現在的梅若寒。
其實,梅若寒一直不知道。那天,蕭落雪就是衝着琥珀去的。
那次相遇並不是偶然,而是義父德叔的安排。蕭落雪早就從義父的口中得知了這樣的一個琥珀:天分極高、很不聽話、總是有自己的理由。德叔對琥珀的評價一直不好。
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總會派他去,雖然,並不給他額外的獎勵。但是,琥珀卻從不在乎這些。甚至,當其它的人獲得名號、加入“鬼門關”後都受到特殊待遇後,琥珀卻仍舊和那些靠坑蒙拐騙賺錢的孩子們在一塊。而對此,琥珀竟然默默接受了。
換成是蕭落雪的話,這樣的一切,她都無法接受。
要知道,在鬼門關裡,但凡有名號的,身手肯定不錯,雙手也必然沾上了血腥。
這樣的他們經歷過常人沒有的挑戰。能在這些挑戰中生存下來的人有足夠的資本驕傲。因此,沒有一個人敢對鬼門關裡的人不敬。得罪了鬼門關裡的人,最好的結局就是自殺。否則,他將生不如死。
蕭落雪自幼跟隨德叔生活,因此,雖然她是鬼門關的老大“鬼刀”,卻很少和鬼門關裡的其他人打交道,甚至不認識他們。因爲,蕭落雪對其他人一點興趣都沒有。
除了琥珀!
那天,只一眼,蕭落雪就認出了琥珀。只一眼,蕭落雪就知道,琥珀就是她的同類。他們可以對某些人心狠手辣、百般折磨,但對某些人,確實寧願自己代替他死掉。
在那羣髒兮兮的小孩中,擁有琥珀色眼睛的琥珀是在是太吸引別人的目光了。琥珀色的眼睛純淨的宛如一灣湖水,但是,看久了,你就會沉入裡面黑色的漩渦中。彷彿琥珀正在通過眼睛吸收你的一切一樣。
琥珀的眼睛實在太過漂亮,以至於蕭落雪一度懷疑琥珀名字的來源就是原自於他的眼睛。
直到後來某一天,蕭落雪無意中從德叔口中得知:琥珀之所以叫做琥珀,是因爲他很會做琥珀。每次做完任務,他都回砍下死者的一部分器官作成琥珀,放在房間裡。那時,蕭落雪已經和琥珀變成了知心換命的好朋友了。
陽光很好,灑在平靜的湖面上,顯得格外的寧靜自然。誰也不知道,在這麼祥和的地方坐在鬼門關裡兩個頂級的殺手。陽光散碎的落到琥珀的身上,彷彿給他的衣服添了一縷縷的紋飾。
琥珀閉着眼躺在巨石上,雙腿隨意的搭在石頭的邊緣上,一蕩一蕩的。顯得格外的隨意自然。蕭落雪躺在他的旁邊,扭頭看着他,簡直難以相信琥珀會有這麼變態的行爲。
“聽說你有不少收藏品,爲什麼不拿出來看一看呢?”蕭落雪思慮良久,才溫吞吞的冒出一句。
“扔掉了!”琥珀閉着眼睛,隨意的說。
“爲什麼?”
“裝不下!”
這下,蕭落雪是無話可說了。的確,琥珀的房間小得很,完全沒
辦法和她的獨門別院相比。這樣想來,也在情理之中。
正想着,琥珀忽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叫聲。蕭落雪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被琥珀猛地一下拉進了水裡。清冷的湖水嗆了蕭落雪一下。
“糟糕!”蕭落雪暗道一聲不好:慘了,我不會游泳啊!雖然這麼想着,蕭落雪的手腳確實一刻也沒有停下。她奮力的蹬着水,想要保持身體的平衡。琥珀一直緊緊地握着蕭落雪的胳膊,幫她保持着平衡。
“哼!小賊往哪裡跑!”四周傳來某人的呼喝聲,伴隨着的是衣袂破空的聲音。長劍的寒光反射到蕭落雪的眼睛上。
蕭落雪下意識的從袖中抽出了鬼刀——一把宛如匕首般小巧的銀刀。蕭落雪平時把玩的銀匕首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不到危險臨近的時候,蕭落雪是不會露出鬼刀的。
“吒!”一聲嘶吼,青衣男子揮着長劍而來。琥珀放開了蕭落雪的手,迎了上去。兩人很快進入了激戰中。失去了琥珀的支撐,蕭落雪頓時失去了平衡,再度落入水中。
“吭!”蕭落雪勉強噴着水,模糊的視線裡看到周圍還有三個身着青衣的男子,他們或提着劍,或拿着雙刀,更有甚者,雙手抱胸。蕭落雪看的出來他是一個暗器高手。
他們觀看者那青衣男子和琥珀作戰,並不前去幫忙,也不管在水裡的蕭落雪。彷彿他們並不是同伴似的。
現在該怎麼辦啊?蕭落雪一邊掙扎着一邊思考。“救命!救我!”蕭落雪淒厲的呼喊起來。手腳拼命的掙扎着,顯得格外的落魄。
這聲淒厲的呼喊終於吸引了那三個人的注意。一個臉上有道刀疤的男子怪笑着走過來。他把雙刀隨意的插進背後的刀鞘裡。眯着眼睛看着水中的蕭落雪說,“嘿!這兒有條小魚呢!過來玩玩?”
其它兩人聞聲而至,一起抱着肩膀看着水中的蕭落雪,並沒有伸出援手的意思。那刀疤男子更是隨手撿了幾塊石頭,丟向蕭落雪。“痛打落水狗?你什麼時候這麼無聊了?”左邊的男子撇了撇嘴,不屑的說。右邊的男子則睥睨着水中的蕭落雪,一言不發。
就在這時,遠方突然傳來幾聲嘶吼,而後是長劍破空而至的聲音,緊接着,一把帶血的長劍插在了刀疤男子的面前。衆人俱是一驚,擡頭看時,只見之前的青衣男子墜入水中,胸前的血不斷的涌出,染紅了湖面。就在他沉入水中的湖面附近,琥珀也墜入了水中。
“你孃的!同歸於盡?那小子的身手不錯啊!”刀疤男子咂摸着嘴,一點也沒有同伴被殺後應有的悲傷之情。其它兩人也一樣,看來,這三人都是些無情無義之徒。
“咳!……救命!……”蕭落雪還在水中掙扎,很快就要淹沒在水中了。難道我就要死在這兒了?蕭落雪的心伴隨着她的身體慢慢的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蕭落雪,奮力的將蕭落雪拖出水面,向岸邊游去。
“渾蛋!那小賊還活着!”提着劍的男子惱怒的叫起來,施展着輕功奔向琥珀。此時,琥珀已經將蕭落雪拖上了岸。蕭落雪一邊拼命的咳着水,一邊拆下了頭上的銀簪,甩向提劍男子。
那男子怒氣之下衝得太近,一時之間閃避不及,竟被那銀簪直插胸口。他只來得及慘叫一聲,就和他使劍的同伴一樣,墜入湖中了。
見此情形,其它兩人大駭:
本以爲蕭落雪是隻無害的小貓,沒想到,竟是吃人的老虎!
蕭落雪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奮力將鬼刀擲出,兩人自是飛身閃躲。“哼!小妞!你還嫩了點。”刀疤男子猙獰的笑着,雙刀已抽出,只見他一個飛身向前,手中雙刀直取蕭落雪的腦袋。
沒想到,蕭落雪卻是詭異的一笑。緊接着,刀疤男子只覺得背後一疼,鬼刀竟然轉了個彎,力度不減的破開了他的胸膛,從胸口飛向蕭落雪。蕭落雪伸手輕輕的一抓,鬼刀就乖乖的落在蕭落雪的手中了。
“你……”刀疤男子吐出最後一個字,癱倒在地上了。“你到底是誰?!”倖存的暗器高手不敢置信的看着蕭落雪,“你怎麼會……你是鬼刀?”
看着暗器高手那複雜的表情,蕭落雪從地上爬了起來,冷聲說:“剁下自己的兩隻手,你就可以走了!”
“哼!”暗器高手冷哼一聲,插在胸口的雙手飛快地行動起來。然而,很快的,他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緊接着,他的腦袋就掉了下來。這時候,血纔開始蓬勃的涌了出來。
“劍法又長進了啊!”蕭落雪看着琥珀微笑着說,“你受傷了?”
的確,琥珀的右臂上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有的地方傷口已經結痂了,可是在一些地方,血還在沿着劍不斷的往下流。看來,是剛纔殺那個暗器高手時又撕裂了傷口。
蕭落雪下意識的撕下裙角想給他包紮起來。但是,溼淋淋的衣服讓她放棄了:這麼溼的衣服,包紮起來的話他死得恐怕會更快。
“還好!”琥珀站起來說:“抱歉讓你牽扯進來了。”
“嗯?”
“他們是‘訊殺’的人!”琥珀淡淡的一句話卻讓蕭落雪驚訝極了:‘訊殺’可是個頂尖的殺手組織。從剛纔的情形來看,那些人恐怕是組織派來的,而並非結伴報仇。琥珀到底怎麼招惹了‘訊殺’這個該死的組織呢?!
“‘鬼刀’果然名不虛傳!”琥珀看着蕭落雪說:“你的刀法果然夠詭異!”琥珀一邊說一邊將劍背到肩上,溼淋淋的湖水不斷的地下來,顯得他的傷口更加的利害。蕭落雪眉頭一皺,她從雜草中挑出幾株帶刺的綠草,將草揉爛後滴在了琥珀的傷口上。
“嘶……”琥珀吸了口涼氣。綠色的草汁涼得很,撒在傷口上帶給人一種冰涼冰涼的感覺。伴隨着的是像無數針扎辦的疼痛。奇怪的是,傷口在這種疼痛的刺激下卻漸漸的止住了血,開始結出血瘕來。
那次是蕭落雪與琥珀第一次生死與共。也是那一次,蕭落雪才明白爲什麼德叔不喜歡琥珀,他太會惹事了。這麼一個人在身邊,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將自己害死。
而這次見到琥珀,他已經轉變了很多。他變得更加的深沉,彷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沒人能讓他走出來。這樣的琥珀,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或者說,琥珀已經完全變成梅若寒了。
夜色深的厲害,整個梅家大院裡靜悄悄的。蕭落雪兀自煩惱了一陣。時間已經接近三更了。
蕭落雪穿上一件夾衣,提起燈籠走出了門口。剛纔,蕭落雪並沒有對琥珀說實話。那張字條上寫的是:三更,偏院見。不知道爲什麼,蕭落雪幾乎是下意識的隱瞞了。或許是習慣了吧。
風捲起了蕭落雪的夾衣,燈籠開始搖晃起來。蕭落雪辨別了一下方向,向側院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