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琰緋帶人直接去了軍營。
白將軍已經將遇害的那些人的屍首全都運了回來。
校場上一排排,全都是身上蓋着白麻布的屍首,而且一具具全都被凍的硬邦邦,好像石頭一樣。
軍營裡的氣氛有些沉悶,不少士卒都聚在校場外看着,眼圈發紅。
“就連上次敵軍攻城都沒有死過這麼多人……”
上次一萬敵軍僞裝成匪徒攻城,他們這一共纔有幾十人中箭,最多傷亡那次還是白將軍親自帶隊直衝到對方營中時,當時損失的也不過是十來人。
司空琰緋進了校場,白將軍上前拱手施禮。
司空琰緋目光四處掃看,半晌無語。
於是白將軍主動道:“所有人的屍首都帶回來,已經安排下人清點,告之其家眷。”
“厚葬。”司空琰緋吐出兩個字。
“是。”白將軍應聲。
“……所有屍體……都在這嗎?”司空琰緋問,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都在這了。”白將軍道,頓了頓他好像意識到什麼,補了句:“然沒有尋到月夫人蹤跡。”
司空琰緋星眸“唰”地一亮。
“還有……月夫人身邊的護衛,以及女醫花城皆不見蹤影,屬下已留下三百人在周邊繼續尋找,大王放心,若有夫人音訊定馬上報來。”
司空琰緋脣角扯了扯,臉頰肌肉顫抖了三四下,這纔開口道:“有勞白將軍了。”
白將軍低頭拱手,“月夫人乃有德有才之人,她所制利器令我軍聲勢大震,我等必全力尋回夫人。”
司空琰緋緩緩閉上雙眼,“嗯”了聲。
荒野小村落內。
牙將馬車趕到院門口,然後急急進了院子。
“都收拾妥當了麼?”
花城正忙着將兩個孩子包起來,嘴裡嘀咕着,“催什麼催,催命啊,外面那麼冷可不能讓這兩個小傢伙凍着了,我手裡的藥沒剩多少了。”
牙伸手接過一個孩子,“這附近已經不安全,早晨時候聽說有人到村裡打聽,是否有見過一個懷孕的婦人……”
花城將另一個孩子也塞進牙的懷裡,然後進了裡屋去扶晗月。
三人出了門上了馬車,花城留了些散碎的銀錢給村裡的農戶,並故意向他們打聽去北面的路。
“是太子的人尋來了吧……希望他們會真的以爲我們去了北面。”晗月坐在車上,裹着塊舊毯子還是冷的打哆嗦,兩個孩子倒是被花城包的很嚴實,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我們先到附近的城池落腳。”牙在外面道,這麼冷的天他們不能直接回青城,也不敢前往丹陽城。
太子派來的人並沒有尋到她的屍體,所以很難說他們是不是選擇了放棄。
“夫人想如何安排?”牙問。
晗月思忖片刻道:“還是尋機會先去青城,有赤狄大哥在,至少能保證這兩個孩子的安全。”
牙應了聲。
來到附近城池後牙不敢帶晗月去客棧,而是尋了處簡陋的院落住下。
“破屋漏風!”花城狠狠的戳着火盆裡燃不起來的炭火。
晗月苦笑,“都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花城白了她一眼。
牙急急道,“夫人暫且忍耐幾日,我已經尋了個遊俠,令他往青城方面送信去了。”
赤狄要是知道他們在這裡,一定會派人來接應。
是夜,丹陽府。
司空琰緋一襲黑袍便服,倚在榻几上,頭上沒有束冠,一頭墨發披散着,與往日相比,少了些威嚴與凌厲。
“大王,白將軍派出去的探子回來了。”望叔悄然湊到司空琰緋身旁,低低道。
司空琰緋迅速擡起頭來,“請。”
望叔退出去,不一會功夫帶進來一名年輕男子,那人一身遊俠裝扮。
司空琰緋知道,對方實際上是他軍中的探子,與普通軍中探馬不同,這種人被當成細作,時常潛伏在敵軍城內,往往他們傳回來的消息都非常重要。
“見過大王。”那人跪倒施禮。
司空琰緋下意識的坐直身子,擡了擡手。
殿內的侍女全都悄然退了下去。
“說吧。”司空琰緋低低道。
那人叩首道,“在下受白將軍之命,於茂城潛伏,月夫人出事前兩日,有太子使者至茂城,秘密派出五百人馬,不知去往何處。”
司空琰緋蹙起眉頭,“後來呢,你可見那五百人返回茂城?”
那人道,“無。”
司空琰緋眸光微眯,冷笑道:“好個殺人滅口。”
那五百人看來是被太子滅了口。
“你返回茂城,若有機會將茂城守備情況報來。”司空琰緋吩咐道。
那人擡頭詫異的望了司空琰緋一眼。
“敢殺孤的婦人,茂城……孤不能容。”
見到司空琰緋眼中掠過的殺意,那人心中一凜,低聲應聲:“遵命!”
也就是說,司空琰緋想要對茂城出手了。
上次茂城已然因借兵之事險險困住司空琰緋,這次司空琰緋怎能容他。
探子走後,司空琰緋吩咐,“尋各將領來此議事。”
很少有大半夜突然議事的,各將很快都到了議事廳聚齊,他們意外的發現,這次議事竟然沒有賢士出席。
司空琰緋大步進了議事廳,沒等坐定便開口道:“茂城暗中派兵截殺孤的婦人,孤不能容,派人向茂城下戰書,孤要他們血債血償。”
一席話只把衆將全都驚住了。
要知道丹陽王此舉便是要掀起內戰。
皖國皇帝昏庸,太子陰狠,本就已是岌岌可危,要是再掀內戰,很快皖國便會陷入內亂當中,周邊各國也會蠢蠢欲動,欲勢來攻。
司空琰緋冷冷道,“孤就是要讓皖國亂起來。”
不然皇帝便會一直盯着他,太子也會時不時跳出來尋事。
以前他有弱點把持在太子手上,現在他已接回長姐安葬,可是他仍有弱點。
晗月便是他的弱點。
他不敢想像要是晗月落到太子手上會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他覺得,那樣的話,他會真的會瘋掉。
他要燃起戰火,打破國內各勢力間的平衡。
他要讓皖皇帝與太子自顧不暇。
他纔有充足的時間去尋回他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