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武離開的時候晗月剛好從屋裡出來。
“成武來過了?”晗月好奇道。
“嗯。”司空琰緋神色有些冷淡。
晗月看向屋裡擺着的那些箱子,“這些是什麼?”說着想要伸手打開其中一隻箱蓋。
“無事。”司空琰緋一把將箱蓋扣住了。
晗月眨着眼睛,“爲何不肯給我看?還是你有事想瞞我?”
司空琰緋一臉無奈:“孤能有什麼事瞞你。”
“這可說不定。”晗月思忖着,“許是哪家貴姬看中你了,過來相看呢。”
司空琰緋險些被嗆住了。
“我家夫君還真是搶手,嘖嘖,我倒要看看,他們都送來些什麼聘禮。”
只有娶女才送聘禮,她這麼說,門外站着的護衛一個個全都苦着臉,誰也不敢往屋裡看。
以前他們都知道丹陽王的性子有多難捉摸,略不順心就有可能把人拖出去砍了。
可是自打有了月夫人,他們大王的性子卻是越發的好了,就連這樣被戲謔也不翻臉。
司空琰緋冷冷瞥了眼門外,所有護衛全都感覺到背後冷風嗖嗖,全都低着頭,誰也不敢往屋裡看。
半個時辰後,顧氏族人派了人過來,接了司空琰緋與晗月去族中。
終於到了要與顧氏族人見面的時候,晗月有些緊張,坐在馬車裡再也沒了之前與他戲謔的神色。
司空琰緋默默不語,只是一路上都攬着她坐在自己懷裡。
顧氏族人派了不少人等在府門口。
晗月隨着司空琰緋下車的時候,無數目光全都盯在她的身上。
“月夫人,裡面請。”府裡下人的殷勤態度更爲明顯,他們將司空琰緋一行人請進府內。
大殿內坐滿了顧氏族人,有老有少,全都是清一色的男子。
晗月跟在司空琰緋身後,微垂着頭,她不禁暗中慶幸此次有司空琰緋相隨。
有他在,在前面替她擋了不少探究的目光,也讓她減輕了不少壓力。
成氏一族的族長也帶着他的族人來了,成武等人坐在大殿一側。
晗月掃了一眼,沒有在成氏的族人中看到昨夜那個冒失的成十一,心裡稍覺安心。
然而她纔剛剛轉過頭,突然看到對面榻席上坐着一人,雖然身着東顧國貴女服飾,但那熟悉的身影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忘記的。
阿春?
晗月愣在那裡。
阿春保持着貴族應有的儀態,雖然顯得有些勉強,她故作鎮定的跪坐在那裡,微垂着頭。
司空琰緋腳步停了停,沉聲喚了句:“月?”
晗月這纔回過神來,快步跟上他。
司空琰緋向阿春看過去,正好阿春擡起頭也在看向這邊,目光相觸間,她驚慌的移開目光。
司空琰緋眼中閃過不屑的神色。
婦人他見的多了,能與晗月一般,在正視着他的目光時單純而無雜念的婦人他還沒有找到第二個。
“月夫人,這邊請。”顧氏族人鄭重請她入席。
對面正座上坐着兩名顧氏族的賢公,其中一名便是那日在丹陽城攔路相認的那個人。
“月夫人身上的那半枚鐵牌,不知是否帶來了。”一名賢公道。
晗月默默將半枚鐵牌拿出來,放在身前。
一側席上阿春臉色白了白,頭埋的更低了。
顧氏族人將半夜換牌拿了去,在手裡傳看着。
“二公主身上的鐵牌呢?”不知誰說了句。
立即,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阿春身上。
晗月看向阿春,她有好多話想要問她,她想知道阿春爲何會在這個地方,她想知道阿春怎麼會成了顧氏一氏的二公主,那半塊鐵牌分明就是她的,阿春爲何要撒謊。
阿春從身上取出半塊換牌,放在身前。
有人過來取走後將它與晗月的那半塊鐵牌對在一起。
不少人湊過頭來,眼睜睜看着兩塊鐵牌拼湊成了一塊。
“原來真是一塊!”有人驚道。
阿春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她緊緊抓着裙角。
晗月面無表情的看着阿春,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
阿春是她唯一的朋友,至少她認爲她們是朋友,所以她纔不顧一切的將阿春贖出來,帶她到了青城。
鐵牌在衆人中手來回傳遞着,顧氏族人時不時擡頭看向阿春與晗月。
晗月神色一如往常,她並不介意最後的結果,她此來就是想得一個答案,此事若放在以前,她定會執着的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管她是顧靈欣也好,還是什麼別的人也罷,她仍然都是司空琰緋的婦人,是他們孩子的母親。
“月夫人的鐵牌不知是從何處所得?”一名賢公問。
晗月看了眼阿春,便將之前她養父對她說的那些話說了一遍。
阿春猛地擡起頭,驚訝的望着她。
此前她曾告訴過阿春,這鐵牌是她母親給她求來的護身符,可是她現在說的這些話卻與以前完全不同。
阿春的眼睛裡迸出驚駭與羞憤。
聽了晗月的話,顧氏族人議論紛紛。
成氏族長哈哈一笑,“還用再問下去嗎,以月夫人的長相,相信任何人都不會認錯,她必是顧靈欣無疑。”
顧氏族人面面相覷。
有人站出來向阿春道:“二公主,您是否能將您的鐵牌來歷再說一次。”
阿春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液,“我……我的鐵牌是養母留給我的……說是從廟裡求取的護身符……”說到後來,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竟然全都聽不清了。
晗月心底一片微涼。
她從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要與阿春在這種處境中見面。
阿春騙了她。
也騙了顧氏族人。
難怪赤狄在青城處到找不到她的蹤影,原來是被顧氏一族帶到東顧國來了。
阿春說完了話後便低下頭,她的話與晗月的話誰更能令人信服,這一點不言而喻。
成武冷冷道:“看來這位二公主的身份着實的令人生疑了,不知各位如何看。”
成氏一族紛紛點頭。
成氏族長道:“起先我便懷疑,爲何這二公主生的與顧靈欣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卻原來是個假的。”
阿春身子一哆嗦,險險癱倒在榻席上。
“不……我不是……”她支吾着,目光卻是掃向晗月,眼神裡滿是哀怨與悽楚。
“那半塊鐵牌分明就是月夫人的,此女竟冒充二公主,愚弄我等,真真該死!”
“此女不當再留了。”
阿春瑟縮在榻上,她萬萬想不到,前幾日還對她恭敬有佳的衆人,纔不過見了晗月片刻功夫就完全推翻了他們之前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