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路程仍舊崎嶇,樹木居多的地方只要找錯了方向便寸步難行,樹枝縱橫的樣子讓幾人知道他們好似迷路了。
剛剛那煙霧所擋的位置正好遮擋住了天空的星星,所以夏青的計算出了問題。
“喂喂,你不是懂得嗎?怎麼會出錯!”千二公子有些着急的看着夏青,忍不住出口埋怨,千二公子本就是個沉不住氣的。
“我說過了我只是略懂而已。”夏青委委屈屈擡頭看了他一眼,“而且剛剛那煙霧遮擋住了星星嘛!”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千二公子雙手叉腰看着夏青,“大家如果都死在這裡,就是你的責任!”
“額,人都死了,還怎麼追究我的責任?”夏青撓了撓頭,那書生帽已經歪掉了。
“往北走七步,南走三步。”驀地,一道低沉的男聲突然在這裡響起,這聲音響起的一瞬間,衆人皆都一驚。
“誰?誰?”年天夕仰着頭,四處尋找着。
只有千輕身形一震。
她驚呆了。
那平靜的心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動了起來。
那自然垂下的雙臂突然僵硬起來,雙手緊握成拳來讓自己不要失控。
她揚起了頭,眼睛四處尋找那道聲音的來源,可一向鎮定的她此時竟然晃了,因爲她的眼睛模糊了。
淚水洶涌而出,她忍不住使勁的想要將那淚水逼回去卻是茫然,淚水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她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嘴脣,讓自己能夠嘴脣不再發抖,千輕仰着頭,可仍舊看不到人。
“咦,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夏青率先開口,仍舊疑惑的眨着通明的眼睛,撓着頭髮。
“呀,是銀面小子!”千二公子一拍自己的腦門,十分激動地也是揚起了頭,“你小子沒死裝什麼神弄什麼鬼啊!”
南宮已經醒了過來,被南風攙扶着跟着大家的腳步,此時聽到這聲音卻低下了頭,眼眸裡閃過一絲異樣。
月大人眸中閃現一絲慌張。
整個島嶼似乎在這一刻都冷了幾度。
在衆人四處張望的時刻,一道黑色
的影子從天而降!
嘶……!
一匹渾身雪白的馬匹,身後展開了一道透明的翅膀,小巧的很,直直從衆人頭頂落了下來!正是白龍馬!
白龍馬仰天長吼一聲,再也沒有了往日見到的倨傲,溫順的低着頭似乎有什麼害怕的東西在壓制着它。
而在那白龍馬的馬背上,一道黑色的影子矗立在那裡。
那道黑色的影子直接站在馬背上,身形修長,腰間一把鏽掉的厚重古老寶劍隨意掛在那裡,負手而立,而順那道影子再往上看去,能夠看到男子的臉。
那是一張堅毅的臉龐。
刀削般大理石雕像似的臉部輪廓,堅硬的似乎沒有一絲弧度。
堅毅的鼻樑更是爲這堅毅的臉龐鍍上一層冷漠,薄脣緊緊抿着,只有那雙以往冰山般的眼睛此時卻帶着火焰。
一種火山沉浸了百年千年就要噴發的火焰!
來人正是赫連夜華!
赫連夜華的眼睛一直鎖定在千輕的身上,對夏青與千二公子的問話理也不理,只是盯着她看着,在白龍馬還未落地,距離地面至少有着幾丈遠的距離驟然邁開腳步,他整個人便直直落了下來!
一如既往的直接,一如既往的強勢登場!
他沒有給在場任何人任何緩衝的時間,那雙黑色長靴直接面對着衆人落了下來!那雙靴子明明只是他的腳的大小,可不知爲什麼此時衆人只覺得那雙腳似乎是整個天空。
他落下來的氣勢帶給衆人天空要塌了的感覺!
沒有人在說話。
夏青看見赫連夜華,先是神色一黯,隨即便是一喜,伸出了手想要跟他打個招呼,可那手臂剛剛擡起便僵在了半空中,那就要說出來的話卡在了嗓子裡。
八品武者千二公子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也適時停住了嘴巴。
南宮的眼眸依舊低垂着,似乎從來沒有擡起過,一如既往的沉默。
月大人的雙腿在那道黑影出現的那一刻便已經軟了,從東神殿來到這裡,一路上月大人都保持着一種輕鬆地心態,調戲夏青,調戲年天夕,甚至調戲南風和南宮,除了對千二公子有所畏懼之外並
未害怕過誰,可此時看着赫連夜華,她的雙腿卻真的軟了,摔倒在旁邊的地上。
赫連夜華宛如一個王者,一個遲來的王者。
在場所有人,只有千輕面上看上去鎮定依舊。
可誰的內心也沒有她的波濤洶涌。
千輕想他,一直很想他。
可她剋制了自己的思念,讓自己着手處理九州事宜,她知道他會回來,只是她不知道這樣的等待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赫連夜華落在了她的面前。
下落的風吹起了千輕的墨發與白衣,黑白交叉的場面即溫馨又帶着一種淒涼的美感。
赫連夜華的眼睛仍舊帶着火焰,且那火焰在此刻徹底爆發,可赫連夜華卻只是站在千輕的面前,沒有擁抱,沒有親吻。
他只是伸出了手,將千輕耳邊的碎髮攏到耳後,再然後,他輕輕的開口。
“千千,我回來了。”
……
一瞬間的寂靜,千輕在這一瞬間有種失聰的感覺,耳邊只有風聲呼嘯,只有面前的這個男人的聲音,那低沉的聲音說出千千兩個字的時候,仿若帶着某種魔力,能夠讓她失神沉迷。
強忍的淚水在這一刻突然洶涌而出,千輕知道所有的堅強在這個男人面前都可以卸掉。所以她不再僞裝,而是任由那些淚水繼續落下。
那強勢的胳膊一伸,將她狠狠的涌進了懷中!
堅硬的身軀,硬邦邦的生硬動作,都彰顯了他們離別的日期之長,可聞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氣息,千輕只覺得心中某一塊一直空落的地方填滿了。
千輕緊緊的抓住了他的手,緊緊的抓着,擡起了頭不管不顧自己依舊淌着的淚水,千輕用一種命令的語氣說道:“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許離開我!”
就算是受了重傷,就算是需要療傷,也再也不許離開。
赫連夜華何曾驕傲的人,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就算是當年她是天雨公主,他是征戰沙場的將軍,也從來沒有人敢跟他這樣說過話。
可此時聽着千輕那不帶任何迴轉餘地的命令語氣,赫連夜華的冰冷化了。
他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