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府,柯七葉從那打鐵鋪子回來了。
去前殿在柯木涵的靈堂前跪拜之後,清廷前來告訴她說是老夫人找她。
吩咐了明月堂在靈堂前面守着,她隨着清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進院子,便聞到了院子裡面有一股濃重的中藥味道。
“大小姐,老爺剛剛纔離開,老夫人還未睡下,你進去吧。”
“好。”
柯七葉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還未走進房間,便先聽到了房間裡傳來的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
“老夫人,大小姐來了,我扶您坐起來。”
清廷上去在躺在牀上的老夫人耳邊輕聲說道,“可以您就眨一下眼睛,不可以您就眨兩下,好不好?”
老夫人是中了風,又染了風寒,病得有些嚴重,但是卻聽懂了清廷的話,費力的眨了一下眼睛。
清廷吃力的將她扶起來,拿過軟墊叫她靠着。
柯七葉上前站在她牀邊,看着她,以往那個威嚴萬分的老夫人,如今卻成了這樣一個蒼白且病怏怏的樣子,她的頭髮像是很久沒洗了一般,已經在腦袋上打結,成了一坨一坨的,因爲中風,她的一邊臉已經偏癱了,不斷有口水從她嘴裡流出來,落在衣襟上面,身上的衣服也是被口水打溼了,幹了又溼溼了又幹。
這幾日柯長峰在她身邊守着,便是這樣守着的麼?
柯七葉冷冷看了清廷一眼:“你便是這樣伺候老夫人的?”
還有這主院裡的丫鬟小廝,果真是樹倒猢猻散麼?剛剛她進來便沒見着幾個正在做正事的丫鬟,大抵是他們覺得老夫人已經不行了,這府上做主的,便就成了白氏了吧。
“大小姐贖罪,我,這是夫人交代的,說是老夫人.”清廷支支吾吾,像是想說卻不敢說。
“夫人?白蔚?”
“是的,夫人來看了老夫人,奴婢正在給老夫人換衣服,她罵奴婢,說老夫人如今身子不好,換衣服難免貪涼了,奴婢.”
“去拿一套暖和一些的衣服過來。”
柯七葉目光冷了一冷,緩緩開口。
清廷先是一愣,隨後立刻轉身去拿衣服了。
忍受着那股難聞的異味,柯七葉坐在了老夫人身邊,望着她那雙眼淚汪汪的眼睛,猛地,心裡生出了一股酸楚。
這個奶奶,除開她是一直在利用自己之外,對自己確實是不錯的。
如今見到她這副模樣,心底還是有些難過。
老夫人不能說,張嘴也只能咿咿呀呀發出不成語句的音符,但是她流淚了,一雙瘦骨嶙峋的手想要伸出來握住柯七葉。
柯木涵的死,她愧疚呀!那個孫子,她從來沒有好生看過,只想着算計,如今她中了風,柯長峰雖是日日來看她,卻根本不進屋,院子裡的伺候的也被白蔚收買了,根本不照顧她。
唯一的一個清廷也被白蔚因爲給她換衣服的緣由打了一頓。
這個柯府,她的子孫後代,如何便成了這個模樣呀!
“大小姐,衣服來了。”
清廷拿來衣服,交到了柯七葉手中。
“奶奶,葉兒給你換衣服。”
柯七葉說完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點了點頭,傷感之下看起來有些激動。
“奶奶,如果我娘還在世,即便你這樣病了,很髒很臭,她也不會嫌棄你的,可能她不愛父親,但是對你,對父親,對這個柯家,她做的夠多了。”柯七葉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說着,小心翼翼的替老夫人脫下了外面那件髒兮兮的衣服,一併將裡面的裡衣脫了下來。
很明顯的,她感受到她說這些話的時候,老夫人的身子一顫。
“只是她做了那麼多,你跟父親爲何還是容不下她呢?要至她於死地。”
柯七葉手腳很麻利,給老夫人換了衣服褲子之後,還叫清廷將老夫人牀上的被褥換了。
她說着很平淡很平淡的話,說着她的孃親,卻感覺到自己身邊的老夫人身子顫抖的很。
“孃親不是病死的,是被害死的,是吧?”
做完這一切,柯七葉很平靜的望着老夫人,“現在他們都遭到了報應,連你也是。”她是沒有參與進去,但是當初她明明有能力阻攔一切,但是她沒有,她縱容柯長峰做了這一切,她有罪。
之後,她更是在縱容柯長峰算計自己的兩個孩子,柯木涵跟自己。
她什麼都沒做,她只是在縱容,一味的默許柯長峰做了那麼多不可饒恕的事情,成了犯罪的源頭。
老夫人情緒更加激動了,不斷的想要說話,想要揮舞雙手。
她的眼中,情緒萬千,最多的,卻是絕望。
“奶奶,我沒有對你下手,我還念着你對我的好。”是呀,比起那些人,還是不錯的,柯七葉自嘲的笑了笑,“可能我大哥這次事情之後,我會對你下手也不一定,因爲這件事情,不管是誰做的,你們都有責任,柯長峰,一直都想算計我們兄妹兩,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我不知道你們爲什麼想要那東西,以前想知道,現在不想了,因爲我知道,你們得不到,永遠得不到,不論你們出於什麼目的,都得不到。”
“那東西,是屬於以後西城的王的,而你們,沒資格。”
說罷,柯七葉站了起來。
沒有回頭,沒有在乎老夫人在她身後哭出了聲,她走了出去。
門口,清廷端了一碗濃黑的中藥出現在門口。
“夠了。”
柯七葉叫住了清廷,在她身邊道,“告訴我外祖父,夠了。”她已經得到了懲罰,這輩子都好不了了,這樣的懲罰,對她來說,已經夠了。
“大小姐”
清廷有些驚訝的同時,更是有些爲難。
端着那碗藥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我不想說第二次。”
柯七葉淡淡說完,擡腿就往外走了去。
太子府中,顧元清聽到裡面傳來的一系列對話,心已經完全碎掉了。
“顧元清那個傻子,還真相信我會跟他私奔,竟然連家也不要了,倒是那顧家不知道是得了誰的相救,現在封鎖全城了,竟然都還未找到顧太傅夫婦,連那個顧元清也不見了。”
諸葛熙說的氣急敗壞,“那個蠢貨,若是不出現,那即墨染便交不了差,倒時候我們會不會暴露”
“不會的,大不了到時候我去隨便找一個跟顧元清長得相似的人丟進大牢,只要皇上以爲他死了,一切都好說。”
海言展信誓旦旦,諸葛熙無盡沉淪。
兩人都沒察覺在外面的顧元清已經是一臉淚水。
他拋棄家庭與父母,去替她做販毒的事情,卻的來了這樣的結果,多麼諷刺。
“話說,柯府的那麼董薛媛是真的瘋了麼?”
海言展繼續問着。
“可不是,那人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並且她與西麗國勾結,對我們多有不利,顧元清搞砸這件事情,董薛媛要佔主要責任。”
“如此,那爲何不殺了她?”
“柯府進來守衛森嚴,我們的人根本進不去手。”
他們的果然是要將手伸到柯府,顧元清感嘆柯七葉料事如神,卻沒有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碰到的桌椅。
桌椅發出挪動的聲音,驚到了屋中的兩人。
“是誰!!”
一道寒光閃過,顧元清身子一閃,那支劍便從他耳邊擦過,斬斷青絲數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