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時間回撥到1分鐘之前,在觀景臺裡熬了七八個小時,在見到瓦西列夫出現在瞄準鏡中的那一刻傑克其實就想開槍了,問題在於今天高架橋上來往的貨車和大巴車實在有點多。
弗蘭克幫他選的這個狙擊位除了距離有點太遠,可謂是隱蔽到了極致,再高一點就無法看清房間內的情況,再低一點會被高架橋上的護欄和來往的車輛擋住。
現在這個位置剛剛好,除了特別高的雙層巴士和集裝箱貨車會影響子彈行進路線,普通轎車的高度剛好夠不到。
這次行動和之前在巴黎的幾次突襲行動一樣,傑克都沒有佩戴無線電,全靠事先約定好的那些信號。
這一點其實很好理解,法國安全部門再廢物,人家也是五常之一,終究是國家機器。
弗蘭克之前提供的武器彈藥都是他以前存放在安全屋裡的庫存裝備,不用擔心被人事後追查,但通訊工具就不一樣了,不能說一查一個準,但很容易被人順藤摸瓜。
傑克其實更好奇的是弗蘭克所說的動手時機,這傢伙說會有人幫忙提供風速標識物,還說動手時機到了他自然會知道。
傑克不明白弗蘭克爲什麼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還整得這麼神神秘秘,而且他不覺得除了自己這種開掛的傢伙,誰還能隔着車來車往的高架橋做到精準命中2公里外的目標。
雖然大部分車輛的高度確實不影響子彈的行進路線,但車輛通過時帶起的氣流會,而且這種不穩定的氣流根本無從判斷。
就在傑克這麼想的時候,高架橋上一輛駛過的集裝箱貨車突然失控,直接撞向路中間護欄,司機反應很快,猛打方向盤之下,險險避開了對向的車輛。
與此同時對向車道有一輛來不及剎車的轎車同樣猛打方向盤,擦着貨車的車尾一頭撞向它駛來的那條車道。
好在因爲車流比較密集,兩邊的速度都不,雙方都只是輕微的擦碰而已,但帶來的後果卻很嚴重,兩輛車和被它們撞開的護欄一同堵死了雙向車道,整個高架橋上的車流頓時陷入了癱瘓。
彷彿是收到了什麼信號,就在這場車禍發生的同時,公園內緩緩升起一個小小的黃色氣球,巧合的是在高架橋後方,也出現了一個紅色的氣球。 wωω▪ттκan▪¢ ○
眼見兩個小小的氣球順着風向飄飄蕩蕩升上天空,進入到傑克的瞄準鏡中,他不禁在心中發出一聲讚歎,弗蘭克這個老特工是真特麼牛逼,什麼都考慮到了,隨即扣下扳機。
——
“警衛!警衛!有狙擊手!”
等安娜反應過來,就發現琴科夫已經撲倒了自己對面的瓦西列夫,同時大聲呼喊警衛。
瓦西列夫還沒死透,雙腳還在微微抽搐着,他左肩鎖骨到脖頸的位置多了一個大洞,鮮血噴得到處都是,甚至濺到了安娜的臉上。
女孩突然忍不住想笑,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旋即便迅速收斂,恢復了一貫以來的冷若冰霜。
她迅速從一旁的櫃子上取下急救箱,從裡面找出紗布用力按在瓦西列夫的傷口上。
但這樣的傷口顯然不是區區兩層紗布能夠應付的,瓦西列夫的脖子幾乎只剩一半,左側頸動脈直接少了一截,氣管也斷了,甚至可以清楚看到白森森的脊椎骨暴露在空氣中。
這種傷勢別說搶救了,就算有一個外科專家團隊就在現場,也不可能將瓦西列夫從死神手中奪回。
安娜的舉動與其說是在搶救,不如說是在確認傷勢是否足夠致命。
接下來的一切再次變得朦朧起來,安娜就彷彿在看一場和她無關的電影,不停有人在自己眼前出現然後消失,周圍充斥着各種驚慌的呼喊,或是嚴厲的喝斥。
她甚至在恍惚間看到了自己,臉上身上都是鮮血,就這樣傻傻的站在一旁發呆,彷彿這裡的一切都和自己沒有關係。
“安娜?安娜!”
琴科夫扶着女孩的肩膀用力搖動,“鎮靜一點,將軍要見你。”
“將軍?將軍不是死了麼?”安娜回過神來,下意識看了眼地上的屍體,兩名身着軍服的使館武官正在給屍體蓋上白布。
“是彼得洛夫娜將軍,她剛剛收到消息趕到大使館。”琴科夫的眼神有些狐疑,因爲安娜此時失魂落魄的表現實在不像是一個專業的行動特工。
不過這種時候他也來不及多想什麼,因爲就在他們說話間,又有一名武官帶着幾名警衛出現在兩人面前,並且直接掏出了兩副手銬。
相較於琴科夫的不安,安娜很坦然的伸出雙手,她知道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很快就要變成一個死人了。
安娜的任務完成了,傑克還沒有,他此時正在逃命中,從16倍鏡中清楚看到瓦西列夫被子彈命中,他就開始快速拆槍。
“TAC-50”的結構並不複雜,槍托和前端的浮置槍管都能被輕鬆拆解,包括下面的兩腳架。
這把已經完成使命的狙擊槍被飛快拆成一堆零件,傑克又拿起鋪在地上的小毯子,將這些零件包裹起來塞進背囊之中。
然後他戴上手套,開始拆除之前在幾個入口留下的發聲陷阱,最後抓起一旁早就收集好的塵土開始揮灑。
做完這一切,傑克踮着腳後跟倒退着離開觀景臺,這時一輛電動高爾夫球車也開到了他的身邊,開車的正是戴着一頂遮陽帽的布萊恩。
傑克接過他遞來的帽子戴上然後跳上車,高爾夫球車繞過一個馬場駛上了硬化路面,向着公園西邊的塞納河開去。
在兩人身後,一股濃煙衝上天際,起火的卻不是傑克開過槍的觀景臺,而是距離大使館只有不到一公里的那座小鐘樓。
那裡確實有FSB的特工蹲點不假,但並不妨礙布萊恩假扮遊客帶點小禮物進去晃一圈。
這是傑克想到的魚目混珠之計,畢竟相對於小鐘樓的位置,觀景臺的距離太遠,通常情況下不會有人想到那裡會成爲狙擊點。
所以傑克設計了個雙保險,將FSB的注意力吸引去那座小鐘樓,一來可以給他們的撤退爭取時間。
二來萬一對方真上當了,將調查重點放在那裡,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重新開始施工的觀景臺早已沒了任何痕跡。
秋天的塞納河上游船還挺多,傑克和布萊恩沒有順流而下,而是反過來逆流而上,兩人就像普通遊客一樣,對着河岸兩邊的建築不時評頭論足一番。
路過埃菲爾鐵塔的時候,傑克還拿起相機拍了不少照,在這個世界這種地標性建築還是要留個紀念的,說不定哪天就再也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