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騎兵還是綠色貝雷帽？”雷徹微眯了一下眼神，看向面前兩人的目光中帶着些許若有所思。
“遊騎兵。”黑西裝女個子不高，是一名約莫三十出頭的白人女性，長相沒什麼特色，雖然穿着正式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雌豹。
另一個黑西裝男個頭雖然同樣不高，但身材極爲敦實，只看他的髮型就知道是一位強者，腦袋前半部分鋥光瓦亮，後面勉強能看到一些青茬。
他直接無視了一旁的傑克，站在雷徹面前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參議員要給你一個提議，上車，只有你。”
“不。”雷徹一口拒絕，“他是我的朋友，我去哪裡他也去哪裡。”
一男一女兩個人對視一眼，看上去女的那個確實是負責發號施令的，她認真打量了下傑克，這纔有些不情願的點點頭，“好吧，你們一起。”
“不。”雷徹依舊拒絕。
“還有什麼問題嗎，雷徹先生？”女人皺起了眉頭。
“叫我雷徹。”雷徹被“Mr.”的前綴喊的有些難受。
“好的，雷徹，你還有什麼問題嗎？”女人有些不解。
“他很沒有禮貌。”雷徹瞟了眼那個語氣不善的禿頭。
“OK，哈特，那個有魔力的單詞怎麼說的來着？”女人看向身邊的禿頭。
禿頭臉上剛剛露出嘲笑的表情，就發現女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帶着濃濃的警告意味。
他不得不努力調整自己的表情，恭恭敬敬的伸出右手，“請上車。”
雷徹露出滿意的笑容，走到前面那輛已經打開車門的GMC商務車坐了進去，傑克無語的搖搖頭，走到另一邊車門上車。
他不知道雷徹怎麼判斷出那個女人是陸軍出身，但禿頭男脖子上的紋身顯示他是個海豹，所以某個陸軍憲兵出身的傢伙纔會突然變得那麼斤斤計較。
兩輛GMC商務車一路駛進史密森國家動物園，直到司機跟着一起下車，傑克這才注意到這是個亞裔，脖子上同樣紋着骷髏盾，看上去和禿頭男一樣也是個海豹。
海豹突擊隊和克萊所在的海豹六隊是完全不同的兩支特種部隊，他們的關係有點類似遊騎兵和三角洲，並不相互隸屬，只是後者的大部分成員選拔自前者。
海豹六隊如今的名字叫做海軍特種作戰開發大隊，縮寫也從原本的SEAL變成了DEVGRU。
親眼見證了一番美軍的海陸矛盾，傑克也不知道該評價爲幼稚還是無聊，畢竟他連個軍人都不是，現在又是一名無關緊要的陪客，悠哉悠哉跟着幾人走進一間籠舍後面的房間。
這裡的味道不太好聞，猴子的叫聲相當吵鬧，進門的牌子上寫着“靈長類動物展示區”。
“選在在這種地方見面，是不是有點太大費周章了？”雷徹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着周圍的空籠子。
“或許有大猩猩爲伴，你會感覺更自在一些。”禿頭男終於逮到機會用嘴炮報了之前的一箭之仇，然後就迅速退到了房間門口，完全不給雷徹反擊的機會。
這時房間另一邊的通道人影閃動，一個身着黑色風衣，皮鞋鋥亮的白頭男從通道內走出，十分熱情的朝着雷徹和傑克伸出了手。
“雷徹先生，我是馬爾科姆·拉沃伊。”
“他喜歡直接被人稱呼雷徹。”同樣站在門口的履行保鏢職責的女遊騎兵說道。
“不，是他的話，必須帶上‘Mr.’這個前綴。”雷徹完全沒有和對方握手的打算，杵在那裡硬梆梆的說道，一副爺就是納稅人的調調。
某位參議員絲毫不覺得尷尬，伸出的右手很自然的向前一翻，彷彿原本就只想做個強調語氣的動作一般，順勢插回了風衣口袋。
“雷徹先生，呃，這位是萊恩先生？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將你們請來這裡。”
傑克露出一個假假的笑容，嘴脣上的小鬍子翹了翹沒有接話，對方叫自己萊恩，說明提前做了一些調查，只是查到的資料有些許謬誤。
“我想你選擇這裡，是因爲這裡是華盛頓DC爲數不多能讓你避開他人視線的地方吧？”雷徹語氣中帶着些許諷刺。
“嗯嗯，你真的很聰明，雷徹先生，這正是我進入這家動物園董事會的原因。”這位拉沃伊參議員雖然一頭白髮，但額頭幾乎看不到皺紋，精心保養的容貌讓人有種他只是少白頭的錯覺。
說完他轉身打了響指，通道內這次出現的身影是雷徹相對熟悉的一個，畢竟他們昨晚才見過。
“啊哈，我相信你應該對我的這位立法主任博伊德先生還有印象吧？”
“當然，喜歡可卡茵的那個傢伙。”雷徹毫不客氣的嘲諷道。
議員先生依舊帶着那副政客特有的虛僞笑容，“你知道嗎，當我得知這件事之後，我聯繫了我在FBI的一個朋友。
想象一下，當博伊德先生髮覺自己竟然將我們的一些小秘密透露給了兩名冒充聯邦特工的人之後會有多麼尷尬以及慶幸。
所以他做了一些小小的補救，幸好這次警局的監控沒有像大部分時候那樣在關鍵時刻失靈，通過面部識別軟件，讓我們將你和一位軍人的檔案匹配到了一起。”
“傑克·雷徹，西點軍校出身，一枚銅星，兩枚銀星，一枚紫星.巴拉巴拉”丹尼爾·博伊德漫不經心的翻着手機上的檔案，全然沒了昨晚的慫樣。
“放尊重點。”某二世祖的態度引來馬爾科姆·拉沃伊裝模作樣的訓斥。
他扭頭對着雷徹露出一臉歉意，“這是相當輝煌的履歷，十分感謝你的爲國效力。”
雷徹面無表情的看着兩人在那裡一搭一檔演雙簧，依舊一言不發。
“很抱歉，博伊德未經二位的允許就在私下做了一些小小的調查，雖然我們不知道少校先生因爲什麼原因放棄了在軍隊的大好前程，並且隨後就銷聲匿跡。
但幾年前在佐治亞州馬格雷夫鎮的一場奇怪事件進入了我們的視野，你的哥哥喬伊在那裡調查一起大規模僞鈔案時險些喪命。
但隨後整個犯罪集團就土崩瓦解，所有相關人員全部喪命，就連製造僞鈔的工廠都被付之一炬。
而根據官方說法，這一切似乎都出自一個退役軍人、一個剛被NYPD開除不久的私家偵探，以及兩個當地小鎮的警察之手。”
“不是開除，是我主動辭職之後才做了私家偵探。”傑克好心糾正道，這假檔案雖然是他自己編的，但引咎辭職和被開除還是區別很大的。
“抱歉，我的錯。”拉沃伊甚至對傑克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讓他從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惡寒。
“快說重點吧，這裡一股子猴子屎的味道。”
雷徹的耐心也耗差不多了，他對政客這種東西本就沒什麼好感，如今案子都查得差不多了，要不是傑克提出請他幫忙配合“幹掉”眼前這個議員，他都懶得多廢話。
“我知道馬格雷夫鎮的事是你們乾的，雷徹先生，萊恩先生，我也知道你們剛去過DHS，找了喬伊·雷徹尋求幫助。
事實上我同樣也能提供類似的幫助，情報、武器甚至是人力資源，只希望你們能把曾經在馬格雷夫鎮做過的事再做一次。”
拉沃伊終於收起了他那套虛僞的政客嘴臉，表情嚴肅了起來。
“爲什麼？”雷徹開始發揮演技，下意識看了眼門口的那三名保鏢，彷彿真被拿捏住了什麼把柄一樣。
如果不是傑克在僞造馬格雷夫鎮案件資料的時候這傢伙就在旁邊看着，還幫忙補充了不少細節，他幾乎都要信以爲真了。
“當然是因爲你們在波士頓和博伊德說的那番話了，你們懷疑這種武器有流落出去可能性對麼？我很驚訝‘新時代科技’那幫只會數錢的董事們居然對此一無所知。
於是我的人找到了其中一名負責丹佛工廠的小董事，只用了一點小小手段就讓他交代了一切。”
拉沃伊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優盤遞給雷徹，“這個欠了不少賭債的傢伙收下200萬美元的不記名債券後，在運送一批導彈的車輛上安裝了GPS定位器。
然後我接着就聽說了你的人試圖在半路上攔截被劫持的卡車，並且差一點就成功了。
這讓我非常驚訝，也很高興看到你的110特別調查小組再次重組，並且能力不減當年，雖然其中有些組員已經不幸去世了。”
見雷徹臉色有些異樣，自覺掌握了主動權的拉沃伊議員矜持的顯出幾分自得，“不用這麼驚訝雷徹先生，我是國會參議員，做事還是很有效率的。”
雷徹嘴角微微上翹，“我之所以震驚恰恰是因爲沒想到國會議員做事居然這麼有效率。”
“哈哈哈”拉沃伊臉上的自得化爲了自嘲，“事實上我已經習慣了被人如此抨擊。”
說完他的表情就再次嚴肅了起來，“重點是不能讓這些武器落入恐怖分子之手，我想在這一點上我們彼此的訴求是一致的，你說呢？雷徹先生。”
雷徹冷笑道，“當然，因爲DHS已經察覺到這件事和恐怖主義有關，眼下你或許還能掩蓋得住，可一旦國內的民航客機遭到這種導彈襲擊，或在我們的敵國發現這種武器，就會有人追根究底。
然後就會有人發現，你從一開始就參與到了和‘小翅膀’項目相關的不正當交易之中，到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所以幹掉壞蛋，順便讓我也乾乾淨淨，這在華盛頓我們將其稱之爲雙贏。”拉沃伊一攤手，聲音變得極富感染力，彷彿是在國會山演講。
“我盡我所能，想要給予這個國家捍衛民主所需的強力工具，我只是在這個過程中用了一點點小手段，避免了一堆的繁文縟節，沒人能質疑我的動機。”
“順便在這個過程中撈上一筆，對嗎？”雷徹冷哼一聲。
“再重申一次，這也是一種雙贏。”拉沃伊臉上毫無愧色，甚至上前半步，盯着雷徹的雙眼。
“我要向你聲明，我也不想看到無辜者因爲這種武器而死，我是個政客，不是什麼變態殺人魔，雷徹先生。
而且我這不是請你幫忙，我是在向你提供幫助。”
拉沃伊伸出手指虛點雷徹，“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有仇必報，下手狠辣，無論是軍隊中的記錄還是你在馬格雷夫鎮所做的一切，都證明了這一點。
我很喜歡你這種風格，保持下去，幹掉那些壞蛋，需要的時候你隨時可以打電話向我尋求幫助。
同時我也向你承諾，當一切結束的時候，所有記錄都會被抹去，就像之前一樣。
用你的暴力毀滅這一切，把所有的東西都砸成碎片，把壞蛋全都一網打盡，不留任何證據，然後你就可以繼續消失了，沒人會去追究，也不會有人試圖找你，你的那些朋友也都可以迴歸平靜的生活。”
——
“呼！”一直到兩人離開猴子展覽區，混入動物園遊客的人羣中之後，雷徹才重重的吁了一口氣，擡起手臂看了眼自己青筋暴起的拳頭。
“就差一點點，差一點點我就忍不住要一拳砸死那個混蛋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一名政客一口氣說這麼長串的真心話，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傑克調侃完掏出手機撥通了喬伊的電話。
“錄音效果怎麼樣？OK，如何將這些錄音變成合法監聽證據就是你們DHS的活兒了。
另外議員先生還給我們提供了一份新的證據，‘AM’出現在丹佛的原因找到了，他是去賄賂一名負責工廠的董事會成員。
劫車應該是他安排人乾的，這是雙方事先商議好的交貨方式，接下來我們只要找到蘭斯頓手中的那些芯片，或者跟着那些失蹤的導彈走就能找到‘AM’。”
打完電話傑克掰起了手指，“迪克森沒什麼重要的親人在世了，奧唐納的家人去度假了，尼格利有個身體很差的老父親不方便轉移，不過FBI已經去人幫忙保護了。
特別調查小組這邊目前算是無懈可擊，不過我們還缺一個重要的人證，或許她可以幫我們解開最後的謎團，尤其是關於託尼·斯旺的那部分。”
“那就叫上奧唐納，我們也該回紐約了，希望你那兩個女朋友足夠給力，已經查到瑪洛·伯恩斯的下落了。”
雷徹撇撇嘴，從兜裡摸出幾枚硬幣給自己和傑克買了兩個冰激凌蛋筒。
“閉嘴大傑克，你再提這件事我就打電話把蘿絲柯叫來紐約，我相信她聽到你的名字一定會樂意過來幫忙的。”
傑克惡狠狠一口咬掉半個蛋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