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過去的事情
(1)
草草吃飯,回到辦公室,任衛東拿出去年的文件彙編和韓現明的目錄清單,一一進行對照。
今年目錄有的,去年彙編裡也有的就畫“√”。今年有的,去年彙編裡沒有的就畫“×”。畫“√”的部分,根據今年各種形勢變化和要求,進行完善補充。畫“×”的部分,另行制定。
僅篩選畫“√”的一部分,任衛東偶爾擡頭看牆上的石英鐘,已經晚上十點四十分。天不早了,明天還要下井驗收質量。
關燈鎖門,任衛東進廁所出來後,從西側樓梯下樓。正走着,隱隱約約地聽到一個女人興奮的聲音和椅子移動的響聲,好奇心使任衛東不由自主的放慢放輕了腳步。
仔細一聽,聲音來自檔案室,任衛東躡手躡腳地來到門口,沒看到裡面有燈光,小心翼翼地離開,藏到樓梯隱蔽處,蹲下身子看個究竟。一會兒,檔案室門響,裡面出來一個人上樓而去,從個頭、體型、走路的姿勢,一看便是袁韌旺。袁韌旺後上樓後不久,一個不高不矮的女人,也從檔案室裡出來,這人就是剛提爲分管檔案的辦公室副主任王麗萍。其實,檔案室只有兩個人,包括王麗萍自己。
任衛東心道,怪不得有傳聞,說袁韌旺和王麗萍有一腿,看來還真是不虛。
第二天早上,換好衣服,閉上雙眼,任衛東半睡半醒坐在老地方等江建昌。突然,一個人走到面前不動了,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睛,原來是勾玉才,大聲道:“好你個老狗!”
任衛東借用諧音給勾玉纔開了個玩笑,很多與勾玉才熟悉的人都是如此。
勾玉才摘下膠殼帽,坐在任衛東身邊道:“你這個小子沒有良心。第一次下井,還是我開的班前會。畢業半年多了,也不請我吃飯。”
任衛東笑道:“你是領導。天天值班、跟班,我想請,可是你哪有時間啊。再說,不是有句俗語嗎,要想好大敬小,應該你這個大領導請我纔對。”
勾玉才哈哈大笑:“歪理。歪理。純是歪理。一個副區長算什麼領導,再說我早不幹了。咱們現在又是一個戰壕裡戰友了。”
任衛東不解地看向勾玉才,道:“此話怎講?”
勾玉才望向任衛東,道:“兄弟。你真是官不大,僚不小。我到技術科三個月了,現在採煤組幹質量驗收。哪裡比得上你師傅啊,人家是區長了。”
任衛東見勾玉才如此說道,沒有回話。
只聽勾玉才自顧自地繼續道:“昨天就聽說你來技術科了。只是我休班了。哎。我們的人來全了。先不和你說了。咱先定好,上井後別走,一塊吃頓飯。”說着站了起來。
原來是技術科採煤驗收組長金成旺和在採煤四區實習的林平生一起走了過來。
任衛東和他們打過招呼,看着他們下井。
林平生原來在採煤四區實習,按照礦上統一安排。這次與任衛東一樣,來到技術科實習,只是分到了採煤技術組。
不一會,江建昌、王恩善也過來。三人稍坐,一塊下井。
上井洗澡時,勾玉才走過來,對任衛東小聲道:“去青華飯店。”
洗過澡,任衛東來到青華飯店,勾玉才和金成旺已經來到。
進入一個房間,金成旺指着上座,道:“衛東,坐。”
任衛東笑道:“勾區長,您這是折煞我啊!。”
“老金,別鬧了。雖然是請衛東,但你年齡大,應該你上座纔是。”勾玉才站在席口處,指着副座對任衛東道:“衛東,坐那裡。”
任衛東自是不答應,走到勾玉才身邊,硬生生地把他拉到副座上,自己坐在那裡,開始端茶倒水。
勾玉才從衣兜裡掏出一盒煙拆開,拿出兩顆遞給金成旺和任衛東,二人擺手示意不抽。他知道,他們二人都不抽菸就沒強讓,自己把一顆煙放進煙盒裡,另一顆煙放在嘴上。
任衛東拿起桌上一次性打火機,給勾玉才點上火。
勾玉才點頭道謝,並問:“老金,衛東,吃什麼?我去點菜。”
金成旺說道:“你看着點吧。”
任衛東也附和道:“就是啊。勾區長,點什麼都行,我沒有忌口。”
見二人如此,勾玉才站起來,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去點了。”說完出門而去。
金成旺端着茶水,匪夷所思地道:“衛東,雖然我們不是多麼熟悉,卻也瞭解一些。不管幹什麼,一定要沉住氣,不要看一時得失,更不能意氣用事。讓當兼職驗收員,我看也是暫時的,別聽別人瞎嚷嚷。
我們組裡不也是來了一個實習生嗎?就是從採煤四區來的那個林平生。你比他還多一個銜,那就是還兼着技術組那邊的事,他卻只是質量驗收。說起來,幹驗收也是一種學習,只要用心也能學到東西。
聽人說,林平生這人人品不錯,只是覺得自己是個大本,自視清高。有人說嘛,這裡是煤礦,不是設計院,也不是研究室,不需要多麼高的文憑。只要好學上進,初中生、高中生也能當技術員,大學生不大學生的,不是多麼重要。還有人說,現在這年月,年輕是個寶,關係很重要,文憑作參考,能力算個鳥啊。這社會啊,只認實力,不認文憑,那個小紅本本不能當飯吃。
年輕人,一旦開局給人印象不好,短時間內是無法消除的。同是大學生,也同是實習生,你衛東你做得有聲有色,在區裡受人待見,在技術科也一樣能做得更好。
有機會我也會勸勸那個小林。在怎麼說,咱們也不能看人家孩子的笑話。
聽人說你是個老實實在的人,纔給你說這些,但願這些話不是嘮叨。”
任衛東站起來給他添茶水,虔誠地道:“謝謝金師傅。您和苟區長都是好人。我看得開,也沒什麼情緒。”
二人正說着,勾玉才進門道:“我點了六個菜,一個雞,一個帶魚,一個豬耳朵,一個東北大雜燴,一個拔絲山藥,還有一個青菜丸子。”
金成旺說道:“勾區長,點的太多,我們三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任衛東給金成旺和勾玉才杯子里加了水,隨和道:“是啊。吃不了,浪費了可惜。”
勾玉才說道:“三個人,六個菜正好。六六大順嘛!”
金成旺笑道:“吃不了,我們兜着走啊,只是現在開錢少了。這個袁礦長來了以後,產量增加了六七萬噸,工人工資卻不見長,還總是變着法摳唆工人。真不如何礦長,可惜他不媚上,不想看領導眼色行事。”
勾玉才認同地道:“何礦長沒架子,口碑好。可惜工人說他好沒用,決定不了他的命運,官帽子在局長手裡攥着。”
三人說着話,菜和酒上來了,酒是聞州大麴。
任衛東起身倒上酒,金成旺、勾玉才二人借酒說話,不知真假地聊起了何利偉的一些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