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年級的走廊有點不安靜的氣氛,我半閉着眼睛,信步走向教室,只覺得昨晚睡得特別好,一個夢也沒有做。像南宮翔子打了招呼回到自己作爲旁邊,花蕾正在小口吃着麪包,旁邊放着果汁。
“喲,早上好”。
她不緊不慢地嚥下去一口麪包,喝了點果汁,笑着說道:
“呀,笑笑,早安”。一臉微笑,像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少女。
“早餐挺健康,像美國人那樣”。
“是啊,這樣不是挺方便的嗎,而且乾淨”。
“總比在教師吃包子強,老師說了好幾次。雖然我覺得那種味道挺有生活氣息”。
“你也真能享受的”。
“至少不討厭,話說老師還真難當啊”。
“嗯……我也覺得是”。她若有所思地側了下腦袋,說了一句。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我不清楚是不是女生都會噴香水,但這種氣味很自然,像是洗化用品的那種健康的香味,女生的香味,我很想聞一聞。可湊到她耳後才收回了頭。
今天中午有音樂課,內容很無聊,只是老師教唱些流行的歌,或者彈一些通俗的曲子,我自己則只欣賞拉赫瑪尼諾夫和肖邦,李斯特這幾人的曲子。
例行內容完了後,老師問,有沒有誰上來表演一下才藝,新學期的孩子她不熟悉,希望有人上來介紹一下自己。
“這位女同學,來,對,挺漂亮的孩子啊”。
花蕾用手指了指自己,瞪大眼鏡看着老師,羞怯地走上臺,介紹了一下自己,對老師說:我可以彈奏一曲嗎。
只見她優雅地坐在立式鋼琴前,背對着大家,手指輕輕撫過琴鍵,像是真絲劃過女人的胴體一般,但她是個女孩子,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樣的溫柔,她的氣質坐在鋼琴前簡直就像是爲了彈奏而生的女孩,與鋼琴融爲一體,彷彿花瓶中的玫瑰一般奪目。我有種感覺,她能彈出很美的音色。我閉上了眼睛聆聽從她手中流淌出的天籟。
這是李斯特的一首叫做嘆息的練習曲。
開頭的琶音部分本該保持一致的速度,卻在她纖纖素手的處理下變成了娓娓道來的一連串波浪狀琶音跑動着進入主題。這首曲子的琶音和主題都是用左右手交替完成,看看她左右開弓交替銜接有條不紊,連續不斷的分解琶音從頭到尾保持着,有如盪漾的漣漪,一條如歌的旋律在其之上由兩手交替着奏出,令人產生無限的遐想。雖然是斷開的音,但卻猶如歌唱一般柔美。只令我想到了那從早上從大海邊涌來一浪接一浪的海潮,這如歌的旋律被李斯特巧妙第安排,一會兒放在伴奏音型之下,一會兒又夾雜於其中。伴隨着樂曲的優美旋律,在一望無垠的大海上慢慢的飄蕩,那會有一種難得的閒逸、清靜。大量的分解琶音,和絃的美妙變化帶動旋律線的起伏,如同人的思緒,縱然再多的懷念也只能化作一聲輕輕的嘆息。
這在李斯特的曲子中算不上是最難的,但作爲一首練習曲卻能有這樣感人的柔情,實在令人讚歎他的作曲才藝之偉大,他自己也是個非凡的演奏家,還具有一雙識才的慧眼,據說他就曾在一場演奏會上向人們推薦了另一位後來被譽爲是鋼琴詩人的偉大音樂家,肖邦。
琴聲止在最後一個音符,餘音迴盪在寬闊的教室,我不知道這些學生是否懂得欣賞,但也在老師的帶頭下鼓起了掌,瞬間教室鼎沸了。
“這麼好的技術啊,是不是學鋼琴的呢”。
“不,這只是我的興趣,並沒有專業學習的打算”。
“這可真是不得了啊,你乾脆就擔任你們班音樂代表吧”。
花蕾低下頭,紅着臉點了點頭,她的樣子更美了。下課鈴聲想起,我隨着花蕾的步子跟了過去。
“這真是一首不錯的曲子,你的演奏技術也很完美,尤其是開頭的那幾個琶音,處理的很有內涵。”
“也就只有你會這樣說,實際上並不怎麼熟練“
“沒想過讓更多人聽你演奏嗎“
“我沒有這樣的打算,無論是演奏技巧或者風格,都難登上大雅之堂,我只爲自己演奏罷了“
“爲自己演的人是很少的“
“因爲人們需要被他人注視,一個人或許什麼事都幹不了“
“刺蝟的距離“
“刺蝟因爲害怕冬天的寒冷就靠近它的同伴,卻被它們身上的尖刺扎得生疼,遠離了它們之後又覺得冷,再次靠近,於是就在不斷重複着這種行爲中,它們學會了與別人保持距離“
“一個人會感到難受,因爲人是羣居動物,這是基因決定的,說不定我們內心深處這種衝動是永遠無法磨滅的,就像刺蝟一樣“
“有的人會因爲太過靠近火焰而被燒傷,就一頭扎進寒冷之中,大聲抱怨着灼人的火焰。“
“他們會再度回去,回去了也沒有人會幫他,他所要面對的一直都會是一個冷冰冰的世界。“
“因爲人與人之間不會有什麼完全的信任,這只是一種社會的契約“
“像你這麼博學的女孩是很少見的,我想我們有更多的話可以說“。
“是嗎,我也願意有人陪我說話”。
“我很樂意。”
話音未落,一個有着棕色短髮,個字苗條的女生走了過來,對花蕾打招呼。
“美玲。”,花蕾微笑地拉着她的手。
“芥末,開學有時間沒跟你聊過了啊,怎麼平時都不見你呢”。
“我出去的次數少吧,你怎麼樣呢”。
“還能怎麼樣,以前的樣子唄。這位是?”
“啊,這是笑笑,我同桌”。
“你好。”
“挺漂亮的孩子,差點認錯了,哎,男孩子這麼好看真的好嗎”。
我聳了聳肩,說道:“希望不會被你討厭就行了”。
“笑笑,笑一個唄”。
“哈”?
接着又是爽朗的笑聲。
她以下節課要準備東西爲爲由先離開了,走了幾步回頭擺出調皮的笑容,真是可怕的女生。我跟太外向的女生向來無法正常交流。
愉快地交談,生活是是不是就該這樣。我對着自己的感受嗤之以鼻,我想我的人生應該是悲哀的纔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這樣的想法了,即使是女人也改變不了這一切,我擡頭望向天空,可能又是雨要來臨了,初夏的天氣變化多端,我喜歡這種神秘。
我站在走廊上吹着風,看了看錶,四點。南宮和翔走過來。
“信息已經給他們,下午五點不見不散。”南宮拍了我的肩說道。
“這就行了,這次交給你們,沒問題吧”。
“放心,你這臉蛋受傷我可看不下去,也許女孩子看到你那樣子會心疼的”。翔子說。
“是嗎,那就爲了女孩子好了”。
“聽沒聽說昨晚遊戲廳處事了,本校學生在那裡好像被社會上的一個人用刀捅了,沒受什麼重傷。”南宮說。
“這個,沒有”
“巧的是那個傢伙也是罪有應得吧,不知道得罪了誰,被弄成那樣,手差點殘廢,就是那夥人裡的小頭頭。”
“這不是挺好麼”。
“正好,我看那些人還敢興風作浪麼。”
“這只是個開始”
我冷笑一聲。
只不過是幾個跳樑小醜罷了,失去的東西早晚要在他們身上奪回來
(你們必曉得真理,真理必叫你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