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製片廠攝影棚裡。
有個臉色發黑的亞裔坐在休息區裡，陪着格拉漢姆一起觀看拍攝。
片場正在拍攝，兩人沒有說話。
馬丁站在鐵桌跟前，手法熟練的拆開槍械，上油保養，又取出彈匣，將一粒粒黃橙橙的子彈，壓進彈匣裡面。
連續壓滿三個彈匣，馬丁拿起一個，裝在牆上，做出瞄準射擊的動作。
導演維倫紐瓦喊道：“停，這條過了。”
馬丁手撐在冰涼的鐵桌子上，深呼吸幾次，聞着熟悉的槍油味，立刻脫離了角色。
維倫紐瓦從導演監視器後面過來，遞給馬丁一個袋子：“你的紀念品。”
馬丁接過來看了眼，竟然是拍攝搶劫銀行戲份時戴的骷髏頭套。
男主角的戲份到此全部拍完，馬丁大聲說道：“下午收工我包下了酒店自助餐廳，有時間的都可以過去。”
就像一般不會認錯棒子和小日子，馬丁對於阿三的分辨能力也特別強。
劇組要轉場，攝影棚裡有些忙。
等到馬丁走近，格拉漢姆給兩人做介紹：“這是馬丁，這是奈特-沙馬蘭。”
而是威爾-史密斯太過着急了，爲了捧紅兒子，從劇本到拍攝再後期製作全面插手。
兩邊寒暄幾句，三個人坐在休息處聊了起來。
想到這裡奈特-沙馬蘭不禁看了馬丁一眼，發現馬丁正對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馬丁邊朝那邊走，邊打量那個臉色黝黑的亞裔，看膚色不是東亞人，反而帶着股阿三的氣質。
後者主動靠前跟馬丁握手：“好幾次在頒獎典禮上見到你，可惜沒機會認識，你是我最喜歡的演員之一。”
格拉漢姆見到馬丁出來，喊道：“馬丁，這邊。”
這位導演出了名的發揮不穩定。
男主角的戲份拍完了，劇組的拍攝還要持續到這個週五才能結束，馬丁脫掉戲服外套，接過老布遞來的溼巾，擦了下手上的槍油，離開了片場。
維倫紐瓦說道：“導演組一定會到。”
前世可以說是很多人的基本能力。
《第六感》的導演，還剛剛與威爾-史密斯父子合作了《重返地球》，馬丁立即與印象比較深的某些事掛上了號。
對方很有禮貌，馬丁說話也很客氣：“沙馬蘭導演，我非常喜歡你的作品，《第六感》是我最喜歡的恐怖片之一。”
奈特-沙馬蘭姿態擺的很低，因爲他有種不太好的感覺，剛剛在五大湖區結束拍攝的《重返地球》這片子，問題有點大。
趁着老朋友格蘭漢姆在，他趕緊說道：“我剛剛與威爾-史密斯父子拍攝了《重返地球》，手裡還有新項目，馬丁，有沒有興趣合作一次？”
他要找新的製片方和投資方。
當然，他不認爲問題在自己身上。
馬丁笑着說道：”我剛拍完一部片子，連攝影棚都沒走出去，總要讓我喘口氣。”
奈特-沙馬蘭這些年的合作方換了一家又一家，如果《重返地球》搞砸了，與威爾-史密斯和索尼哥倫比亞肯定沒法合作了。
而且與雷德利-斯科特的不穩定不同，老雷只要離開史詩類影片，其他片子基本上靠譜。
奈特-沙馬蘭偶爾會出一部精品，絕大部分時間不靠譜。
馬丁前世有新聞報道奈特-沙馬蘭是極爲罕見的，能坑遍好萊塢幾乎所有大中型製片公司的導演。
奈特-沙馬蘭這時去了洗手間。
格拉漢姆看到人走遠，輕聲說道：“能不跟他合作，就別跟他合作。”
GK影業接連與戴維影視工作室合作，無論利益糾葛，還是私人關係，比奈特-沙馬蘭深多了。
馬丁多問了一句：“他最近執導的幾部影片反響都不是很好？”
“不是最近幾部。”格蘭漢姆話很直接：“而是《第六感》大獲成功之後，其餘片子沒有一部反響好的，票房全部失利，不過有幾部DVD賣的還算可以，能讓他撐住局面。”
馬丁問道：“我聽說他幾乎與所有中大型製作公司都有過合作。”
格拉漢姆說道：“拍一部，換一個合作方，在好萊塢也算罕見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又說道：“他這次過來找我，就是想拉GK影業投資的。” 馬丁點點頭：“明白了。”
格拉漢姆笑了笑：“我與他私人關係還不錯，但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幾千萬美元的投資，一旦虧損了，我也承受不起。”
馬丁詫異：“他這種情況，還能不斷拉到投資，還不斷與大公司合作？”
雷德利-斯科特血條那麼厚，也不敢一部接一部的拍史詩片，中間也要穿插着拍攝科幻片回血。
奈特-沙馬蘭卻把好萊塢六大坑了一個遍。
比起馬丁，格拉漢姆這個老朋友太瞭解奈特-沙馬蘭了，略微考慮過後，說道：“《第六感》當年太成功了，4000萬美元製片成本，換回來北美近3億美元，全球近7億美元票房，當年的票房榜和錄像帶銷量榜全排在第二位，讓迪士尼大賺特賺，誰不喜歡？”
他話音一轉：“再就是沙馬蘭這人是個天才中的怪才，總能在創作劇本時腦洞大開，提出精妙絕倫的創意，以此打動製片方，中大型製片公司投資往往都是拼盤，有《第六感》的商業奇蹟在前，一旦項目成功，獲利豐厚，失敗的話，賠的大都是其他投資方的錢。”
馬丁想到了華納影業，過去一年多來接連搞砸那麼多大製作項目，公司資金鍊雖然緊張，但遠沒有到危機時刻。
拿自己錢投資電影的梅根-埃裡森與之相反，已經撐不住了。
格拉漢姆又說道：“從製片人的角度去看，沙馬蘭有個最大的問題，他能在故事層面開出無與倫比的腦洞、構建出絕妙的場景，但也在正式執行的時候總是打各種折扣，讓本該驚豔的故事草草收尾。”
這話讓馬丁微微一愣，因爲他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部片子，開篇非常驚豔，結果虎頭蛇尾，但影片卻拍了續集，新任X教授詹一美又一次在電影裡剃了大光頭。
片子的導演好像就是奈特-沙馬蘭。
這些距離馬丁來北美的時間較近，記得相對比較清晰。
比如影片的女主角，他記得後來給奈飛拍了一部關於國際象棋的系列劇。
這片子很有意思，好像有過宣傳炒作，根據事實改編之類的。
就在馬丁考慮的時候，奈特-沙馬蘭從洗手間回來了，然後又說起了合作的事。
格拉漢姆說道：“我還在跟這個項目，暫時脫不開身，這樣吧，你手頭有什麼項目，劇本和計劃書回頭給我一份。”
“沒問題。”奈特-沙馬蘭不想放棄馬丁，覺得與馬丁合作，說不定就翻身了，說道：“我這邊籌劃的一個項目，男主角很適合你？”
馬丁試探問道：“什麼類型的角色？不會像《第六感》中的布魯斯-威利斯那樣，精神方面有問題吧？”
奈特-沙馬蘭說道：“不是這種角色，2000年我拍過這種類型，但項目慘敗，暫時不想再搞了，這項目是一部科幻片，具體現在不好說。”
馬丁應付道：“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就什麼時候把劇本送到戴維斯工作室，等我看過劇本和角色之後再做決定。”
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奈特-沙馬蘭應道：“我會盡快讓人送過去。”
三個人聊了一段時間，劇組轉場結束，即將開始拍攝，馬丁率先離開了攝影棚。
沒過多久奈特-沙馬蘭也告辭離開。
去酒店的車上，這位導演對此行頗爲滿意，GK影業和戴維斯影視工作室，一切順利的話，又能多兩次嘗試的機會。
奈特-沙馬蘭覺得，自己一定還能拍出爆款電影，就像當年的《第六感》一樣。
至於萬一項目失敗怎麼辦？奈特-沙馬蘭沒有考慮太多，畢竟虧的都是別人的錢。
…………
回到化妝拖車上，馬丁卸妝換回自己的衣服，坐上布魯斯開來的凱雷德，返回了希爾頓花園酒店。
距離晚飯時間還早他回到房間仔細回憶曾經看過的新聞報道。
詹一美主演的那部片子，馬丁前世的時候看過，好像男主角有20多重人格，其中一些人格還非常危險，綁架了幾個女孩之類的。
這片子宣稱根據真實事件改編。
馬丁問布魯斯：“你聽沒聽說過惡性犯罪事件，兇手是一個擁有多重人格的精神分裂症患者？”
布魯斯想了想，說道：“好像有吧？這幾年類似的案子應該有過幾起。”
馬丁又問道：“20多重人格呢？”
“20多重？”布魯斯搖頭：“我沒聽說過，太踏馬誇張了。”
馬丁拿出手機，分別給托馬斯和傑西卡打了電話，將類似的問題說了一遍，讓他們尋找相關的事件或者新聞。
等了半個多小時，托馬斯的電話打了回來，說道：“我仔細查過了，有過一個類似的案件，還非常典型，一個叫做比利-米利根的人，1977年因爲在俄亥俄州立大學犯下三宗強姦罪被警方逮捕。在審訊過程中，比利被診斷爲罕見的多重人格分裂症患者，他因此被判無罪。”
他略微停頓：“1981年出版的一本紀實傳記，就是根據這件事而來，叫做《24個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