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丘基卡馬塔礦區來說最幸運的是有大量的銅礦石採都採不完,而最不幸的也是這一點,因爲礦石中同時也含有大量的硫酸鹽,載貨卡車經常來回礦區,揚起的粉塵中帶有這些有毒物質,除此之外,將礦石從壁面分離出來時所進行的爆破,也會產生硫酸鹽。
這就意味着礦工整天都在吸入這些硫酸鹽粒子,雖然依照規定,他們在礦坑裡工作不得超過三年,每天卻仍然冒着死於癌症的危險。
面對這類污染,這個地區的其他居民也無法倖免,所以丘基卡馬塔附近的城鎮,有高比例的人罹患呼吸道疾病,再怎麼預防也沒用。
爲了自己的小命打算,在直升機降落前,楊橙就帶上了N95口罩,醫用級別的,雖然他不會在這怠慢一天一夜,但是少吸點灰還是好的。
雖然不用走普通遊客通道,但流程大同小異,同樣在接待中心,桑切斯的朋友,也是礦區其中一個礦山的負責人親自在此恭候,帶着楊橙他們填了一堆表,這才登上一輛觀光巴士,圍着巨大的礦山繞了一圈,然後才能進到露天礦場。
在礦山接待處,楊橙他們看到不少遊客正在巨型斑岩型銅礦石前留影,這裡也是通往丘基卡馬塔礦區的必經之路。
楊橙自然沒搞遊客那一套,不過他讓其中一位保鏢拿着單反相機拍個不同,洗出照片以後,將用作資料存檔。
一進入礦區,給楊橙的總體印象是,礦區整體規劃十分科學,道路平整且標識清晰,辦公區、生活區佈局合理,採選冶生產工區各環節劃分明確,周邊環境整潔有序。
正式進入礦區之前,自然要了解一番丘基卡馬塔礦區礦史,而陳列室就是最好的瞭解之處,聽取了礦山講解員的對礦山發展歷史的詳細講解。
礦山最初在1900年就有了零星開採,正式規劃設計的大規模露天礦山是由美國投資興建,1915年正式投產,該礦機械化程度高,技術較先進。
由於20世紀初,銅的開採和出口逐漸落入外國壟斷資本,特別是美國資本的控制之中,僅美國所屬的3大銅礦就掌握了智利銅生產的1/3。
簡單計算了一下,70年代以前的40年中,美國企業從智利銅礦攫取的財富高達37億美元,在那個年代的37億,在今天可以當作100億使,這還不止。
後來智利國會通過了“銅礦智利化”法,根據這項法案,智利ZF先後購買了美資企業的銅礦股權,通過購買股份,智利ZF取得對美資銅礦公司的部分管理權和所有權。
最後循序漸進的將銅礦全部收歸國有。
楊橙看到那些珍貴的礦石標本,還有記錄了當時場景的照片,不禁有些感嘆這座礦區的偉大,可以說是直接養活了一個國家。
在智利ZF接手運營以後,以大規模露天開採、選礦、冶煉爲一體的系統化產業集羣逐步形成,8年前,丘基卡馬塔礦山產精銅38.9萬噸,佔智利國家銅公司總產量的50%以上。
隨後,楊橙他們乘車前往露天採場參觀,沿途看到了大型選礦及冶煉車間、巨型運輸車輛、道路維護灑水車輛、掘巖爆破及挖掘設備、礦石粉碎及傳送設備、銅板運輸專用鐵路等許多目景象,目不暇接。
楊橙對礦車很感興趣,有點在玩‘紅警’遊戲的既視感,感覺那款遊戲中的採礦車就是根據丘基卡馬塔礦區的採礦車設計的,最大的礦車長8 米、高7米、載重350噸,絕對的龐然大物,看上去有兩隻大象那麼大。
途中看到丘基卡馬塔銅礦把廢棄的機械集中放在礦區外一片空地上,成了一個露天礦山機械博物館,高大的捲揚機、裝運車邊上,排列着由小到大幾十個輪胎,象徵着工業化採礦的發展歷史。
要知道在最早的時候,智利工人可沒有這麼多機械可用,都是用鐵鍬鎬頭開發挖礦的。
當到達露天採場參觀平臺前,楊橙一下車就迫不及待的跑向觀光平臺上,親眼目睹了宏偉壯觀的人類礦業歷史上最大的巨型露天採礦景觀,採礦場內,各種施工機械施工聲轟鳴,礦石運輸車輛往來穿梭,從平臺向下望去,無數多個採礦平臺星羅棋佈,看的都讓人眼花繚亂,更別提身在其中,分辨哪個是哪個了。
不過按照負責人的話說,丘基卡馬塔銅礦早在2015年,就進入到了露天開採的最後階段,接下來,智利國家銅礦公司將進入地下開採,無疑,開採成本將再次提高,在銅價位於低谷,且持續低迷的情況下,利潤會被進一步壓縮,難怪智利ZF會做出用股份換軍火的決定,這是要充分利用銅礦的價值啊!
負責人說,“你們要是晚來兩個月,就看不到這些景象了,收尾工作基本完成,大部分礦工和機器都已經轉入地下。”
楊橙更關心收益問題,“地下儲量探明瞭嗎?”
負責人點點頭,“不過只是初步評估,畢竟範圍太大了,實在沒辦法算出準確的數字。”
楊橙點頭表示理解,負責人看了桑切斯一眼,直接道,“據初步評估,丘基卡馬塔地下礦儲量約爲16.75億噸,平均品位0.71%,早在5年前便開始施工,今年年底進行試開採,2018年進入正式開採階段,開採期限估計爲42年,開採高峰爲2026年。”
到進入地下開階段,地上100多年來的露天開採礦山將失去往日的繁忙開採景象,將成爲一個礦山地質公園供遊客參觀,留下他未來的旅遊資源。
值得一提的是,京城奧運會的獎牌原材料便是由智利銅礦公司提供的。
京城2008年奧運會獎牌直徑爲70毫米,厚6毫米,獎牌正面爲國際奧委會統一規定的圖案——插上翅膀站立的希臘勝利女神和希臘潘納辛納科競技場。
獎牌背面鑲嵌着取自Z國古代龍紋玉璧造型的玉璧,背面正中的金屬圖形上鐫刻着京城奧運會會徽,獎牌掛鉤由Z國傳統玉雙龍蒲紋璜演變而成。
參觀完礦區,楊橙跟負責人要了一些數據材料拿走以作研究,接着衆人在生活區品嚐了極具智力特色的礦區生活餐,便搭乘直升機返回首都聖地亞哥。
正值南半球夏季,智利的氣候較爲乾燥,但偶爾也會下一場雨,讓人感受到夏季的悶熱。
說起來也是運氣好,就在他們離開聖地亞哥的這大半天時間,雨水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可當他們回來之後,雨便停了,留給他們的是清新的空氣和涼爽的溫度。
下飛機後,楊橙深深的呼了口氣,剛剛在礦區一直戴着口罩,覺得整個人都憋悶的不行,但又不敢摘,生怕吸入有毒空氣害死自己。
上車之後,桑切斯問道,“怎麼樣?參觀完之後有什麼想法?”
楊橙直言不諱,“想法就是這筆買賣不合適~”
“哦?”桑切斯驚訝道,他實在沒想到楊橙會有這種想法,按理說參觀完壯觀的礦區,應該對其未來的信心更足纔對。
“爲什麼?”桑切斯不解問道。
楊橙嘆了口氣,“由地上轉到地下,成本太高了,利潤會被無限壓縮,而智利銅礦不可能每年都拿出大量的收益用於分紅,不知道何時才能把我的投資收回來,週期太過漫長,我等不起~”
桑切斯擰着眉道,“但投資肯定有風險~”
“這和風險是兩碼事,是我覺得前景一片灰暗!”
桑切斯苦笑,沒人比他更清楚銅礦對智利這個國家的重要性,要是連楊橙這種國際性的投資大亨都不看好智利的桐礦業,那這個國家還有未來嗎?
楊橙猶豫了一下說道,“高度依賴銅礦的智利,一旦因爲銅礦產生經濟問題,脾氣火爆的智利人必然會尋求極端途徑來解決問題,頻繁的暴亂勢必會影響社會穩定發展。
如果連良好的秩序都無法保證,我實在看不到這筆股份在未來能夠賺錢的可能。”
說實話,今天這場觀光很充實,他親眼見證了世界級銅礦的偉大和興衰,但同時也讓他原本遊移不定的投資意向變得堅定,他不會用股份置換的方式去爲智利提供軍火。
只能走最傳統的路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作爲曾經的駐美大使,桑切斯的眼界沒有問題,楊橙的預測在他看來是很有可能發生的情況,但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除非智利現在能夠找到一條不依賴銅礦的發展之路。
目前來看很難,至少他們連一個能夠帶領他們走出康莊大道的領導人都沒有。
事實上,智利人可能也怕領導人胡來,當年阿連德以微弱優勢當選智利總tong,執zheng不到三年,就在軍方發動的zheng變中被推翻。
阿連德臨死前發表演講:「我將用一切方式進行抗爭,哪怕以生命爲代價…我相信自己不會白白犧牲…」最後他用自動步槍自殺身亡。
但大部分智利人對這番話都不屑一顧,誰敢替這位說話誰就是敵人!
概因阿連德領導的「人民團結陣線」是拉美最激進的左翼zheng黨——其上臺形式有多溫和,zheng策就有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