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金色大廳就會發現,其實這裡遠沒有想象中金碧輝煌,甚至有些破舊,內部空間也因爲人多而顯得狹小。
大概是因爲建造時間久遠,到現在也有150年曆史了,金色大廳的牆壁、頂部都有不同程度的褪色,由此可見這座可以容納2000人的音樂聖殿的歷史、藝術、建築價值,遠遠超過了它本身的美學意義。
入場以後,座無虛席,擠滿了從世界各地前來朝聖的遊客。
楊家人坐在二層的正中間,視角還是不錯的。
單從建築學上來講,音樂廳的建造堪稱後世典範,在遠未普及聲樂學的19世紀,建築師便採用了從今天看來都相當精妙的設計來使音樂廳具備完美的音響效果:寬和高形成的幾近正方形橫截面有利於聲音在一個通透的空間中通過側面反射到達觀衆席;
而音樂廳二層包廂的分割比例,以及舞臺木板下的空心結構都經過精密計算,以達成一種趨近完美的混響效果。
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之中,似乎聽什麼音樂不再重要了,因爲這樣金碧輝煌的環境本身,甚至在耀目的燈光下和周遭暖烘烘的空氣中,會讓人不禁沉醉在奢華的氛圍中,耳朵大概率是封閉的。
也許是因爲大家從小就被耳濡目染,對金色大廳產生了朝拜式的迷戀,對曾登上大廳演出的音樂人予以地位認可。
但事實上並沒有那麼高大上,這座大廳只是一座供音樂家和音樂愛好者們切磋技藝、展示自我的有償活動場所,只要交付3萬歐的場租,無論音樂素養高低,任何人都可享有在金廳彩排並演出的權利,想唱啥演啥都行,你在上面唱卡拉OK都可以。
據某媒體數據統計,不到一年的時間裡,Z國有至少133個團體“唱響金色大廳”!由學生、中老年人組成的業餘團和農民工、企業家組成的自嗨團也紛紛登上金色大廳的舞臺,反正才3萬歐元,這還叫事兒?
總之,金色大廳在Z國絕對是被過度“神化”,單講建築的美感或者科技感,國內很多演出場所都遠超金色大廳。
如果只是單純的過來聽一場頂級音樂會,別想那麼多有的沒的,那絕對會讓你不虛此行,尤其是能趕上維也納的新年音樂會,就更完美了,可惜楊橙他們來晚一步。
不過也沒關係,維也納愛樂樂團本身就是最頂級的,他們所奉獻的演出,絕不會比新年音樂會差。
音樂會嘛,跟芭蕾舞一樣,都是西方最高雅的藝術文化,楊橙從小生在這樣的家庭,自然不缺見識,尤其是這些貴族該具備的素養,他統統都有。
但可能是因爲外來靈魂的關係,他對音樂劇實在欣賞不了,一開始強打起精神,還有模有樣的跟羅玥探討錯音的問題,可惜沒堅持太久,可能是太累了,直接睡了過去。
幸虧臺上演奏的不是催眠曲,否則睡得更香。
接近尾聲的時候,是《拉德斯基進行曲》,全場配合演奏,這是在金色大廳演出的慣例,也知道這個時候,楊橙才總算找到點融入感。
配合着指揮鼓掌,他就感嘆奧地利人的素養,幾乎不用指揮,就能配合的很好,強弱分明,該拍手拍手該停停。
最終在皆大歡喜中演出落幕。
演出總共是90分鐘,演出結束散場後,時間還算早,阿洛伊斯給楊橙打電話,問他要不要見識一番維也納的另一面。
楊橙本來不想去的,但阿洛伊斯說,“來吧,相信你不會後悔~”
人家都這麼說了,怎麼着也要去看一看啊,然後楊橙就被領到了維也納郊外的一座城堡中,雖然天色漆黑,但楊橙還是敏銳的發現了城堡上方懸掛的旗幟——黑色雙頭鷹,這是曾經這塊土地統治者的家族標誌。
“這是哈布斯堡家族的產業?”楊橙好奇問。
阿洛伊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是啊,曾經輝煌的哈布斯堡家族,如今只能搞些灰色收入維持生活。”
楊橙駭然,“不至於這麼慘吧?”
“嗨,說起來幹這一行跟他們的家族歷史有關,一個yin亂至極的家族,導致了最終的覆滅。”阿洛伊斯簡單說了句就閉嘴不言,有些話他稍微調侃一下還行,說多了就過分了。
再怎麼說哈布斯堡家族曾經的輝煌是毋庸置疑的。
說起日不落,很多人應該都會想起英國,但實際上真正創造這個詞彙的是哈布斯堡家族。
如果哈布斯堡家族僅僅是一國的統治者,它在歐洲史上絕不會有後來那樣巨大的聲望,除了延續到一戰的悠久統治,哈布斯堡同樣以所轄領土之廣闊而傲視羣雄。
自魯道夫以來,哈布斯堡家族在蒂羅爾、施蒂利亞和奧地利的領地連成一片,勢力範圍從瑞士山區向東直抵維也納,成爲德意志南部最大的諸侯。
但他們最牛逼的地方,還是以一己之力亂了整個歐洲王室的基因,以黑鷹爲紋章的哈布斯堡家族首次獲得境外領土,始於1477年馬克西米連一世與勃艮第公爵“大膽”查理女兒的聯姻,1483年勃艮第的瑪麗死後,馬克西米連以攝政的名義獲得了勃艮第公爵的全部領土,這使得自法國南部直到荷蘭的一系列領地落入哈布斯堡手中。
哈布斯堡家族最傑出的君主是查理五世,6歲時他從父親腓力手中繼承了低地國家(今天的荷蘭、比利時和盧森堡),16歲的查理繞過其母直接成爲西班牙國王(稱卡洛斯一世);
1519年祖父馬克西米連一世死後,他又成功當選爲神聖羅馬皇帝,繼承了來自祖父的德意志遺產。
至此,查理五世不僅統治歐洲的廣大領土,他蜘蛛網般的帝國還獲得了中南美洲的殖民地,成爲16世紀的“日不落帝國”。
不過,作爲查理曼與拿破崙之間歐洲最大的君主,查理五世更爲當時人津津樂道的並非其戰功,而是他那個“哈布斯堡式的下巴”。
查理五世既是父母婚姻的受益者,也是其受害者,受益的是遍佈歐洲的廣大領土,受害的是一個突出的讓嘴合不攏的下巴。
查理五世偏偏還是個自戀的人,他在位時留下了許多肖像畫,多數都出自文藝復興大畫家丟勒和提香的手筆。
今天的遺傳學無助於解釋500年前他們的長相問題,至少從查理祖父馬克西米連的畫像來看,下巴還是很正常的,可是到了查理五世,肖像的畫風就完全跑偏。
可以從17世紀曆代哈布斯堡君主的畫像中,這種家族特徵很明顯,多半由近親結婚所導致。
查理退位後哈布斯堡家族分爲西班牙和奧地利兩大支,可是短期內他們血緣關係仍很親近。
查理的兒子腓力二世娶了自己的侄女,即奧地利的安娜,此後還多次出現兩國王室間的聯姻,惡果也就在君主們的畫像和智力上一覽無餘。
大下巴是怎麼開始的呢?目前猜測集中在兩個方向:其一是1412年嫁入哈布斯堡家族的波蘭辛伯吉斯公主帶來的;其二是哈布斯堡家根兒上帶的,因爲1255年出生的阿爾伯特一世似乎已經有大下巴了
但第一種說法有點不靠譜,從肖像上看,辛伯吉斯公主的下巴很正常,甚至還有些短小,反而她老公的下巴就不小。
所以更靠譜的說法,還是近親所導致的,哈布斯堡家族的衰亡也是這個原因,弗蘭茨約瑟夫皇帝和伊麗莎白皇后,也就是知名度極高的“茜茜公主”的兒子——魯道夫王子,是奧匈帝國皇位繼承人。
這位皇儲的性格不禁使人想起祖先——“瘋女”胡安娜的血液依然在皇儲的體內奔流,父皇的冷漠專制讓魯道夫心灰意冷,他在yin亂和麻醉藥中自我放逐,變得鬱鬱寡歡。
1889年,魯道夫突然陳屍皇家獵苑,他用手槍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躺在他身邊的是18歲的情人瑪麗維塞拉,魯道夫在自殺前幾小時開槍打死了她。
皇儲暴亡讓弗蘭茨約瑟夫措手不及,無奈之下他立侄兒斐迪南爲繼任皇儲,不過,王朝未能逃脫衰亡的命運,1914年斐迪南大公在薩拉熱窩遇刺,而僅僅四年之後,哈布斯堡王朝這張破敗的蛛網也在一戰的硝煙中化爲塵土。
接待阿洛伊斯的正是一位哈布斯堡的支系後代,名字叫卡文,跟如今居住在巴伐利亞的現任家族首領,卡文大公同名,但關係嘛,至少差了三代。
“尊敬的阿洛伊斯先生,歡迎光臨鷹堡。”卡文恭敬的鞠躬道。
楊橙微微詫異,鷹堡?哈布斯堡家族源於公元6世紀,直到1020年,在瑞士的阿爾高州,建立了一座城堡,名爲哈布斯堡,也就是“鷹堡”,沒想到他們的後代,居然在這裡又建了一座鷹堡。
這個卡文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楊橙表情中的疑惑。
解釋道,“這個鷹堡是後來從別人手中收購後改名的~”
楊橙笑了下沒有接話,卡文又道,“家族希望雙頭鷹的旗幟可以繼續在故土上空飄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