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追問回憶

高檔的車子依然在這個奇異的天氣裡疾馳,好幾個路人見狀,都驚訝的合不攏嘴,不免爭先說道:“幸好,路面積雪沒有結冰。不然……”

“不然,真能翻到溝裡?”

“是啊,是啊,看來這個司機還真有兩下子!”

“哎呀,媽呀!竟然還是一個美女?”

幾個路人,奇談怪論。

而這個時候,夏小雪一個人也在車子裡不停地自己追問着自己,“在這個世界上,爲什麼長大以後的女人,總要想着這一生只要鍾愛丈夫一個男人?爲什麼所有男人成熟以後,也總要想着這一生只要妻子一個女人能忠心耿耿服伺自己?老天爺,您可不可以告訴我一個答案啊,爲什麼呀!這都是爲什麼哪?”

其間,夏小雪的表情一頓,接着又對自己說道:“也可能,是在這無形當中,我們都給自己定製了一副重重的枷鎖來約束自己,總想彼此慾望着強烈佔有對方對自己一定程度上的鐘愛與忠誠。可、可所有這些的一廂情願,所有這些愚蠢的自縛,對於感情,如今,我們又拿什麼來證明自己的愛情呢?”

一通自問自答過後,夏小雪痛哭不已。

某種內心的追問,也直恨天地不公:既然老天給了自己漂亮的臉蛋,可,爲什麼還讓自己偏偏是個石女?還遭遇大火悲慘了自己的幸運。

“還有自己的髮絲?”

瞬間,她夏小雪更加苦惱了。

心亂如麻的思緒當中,車子給力突進猛飛。

是啊,她的心情現在非常苦惱,也非常糟糕,自己還是不停地追問着自己。你看她一臉的陰霾和疑問,看樣子,久久都不能散去。

“當今社會如此喧囂,一對對男女愛情的忠貞度正在像錢一樣,不斷地貶值再貶值。雪兒啊雪兒,僅僅你一個人的忠貞,你一個人的不渝,那麼,註定了你只有一個人去獨自舞蹈,去唱獨角戲;然而幕前沒有一個人會去欣賞你的傳統,更沒有一個人會去奉陪到底,做你永久的觀衆。你不惜餘力搞得自己這樣悲傷,這樣多情,這是在幹嘛呢自己?再或許,自己原本就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既然幸運來到這個世界,幹嗎?非得又要把自己的人生和命運跟別人死死綁在一起呢?”

這樣的追問,顯然,這一刻,夏小雪開始心灰意冷。同時,她纖細的指尖劃開了車子的車載音響,一首樊桐舟的《雪花》便也很大聲地悠美幽美在空中飄蕩:天空飄起了雪花,心裡面好想他/這些天你過得好嗎/你可知道我的牽掛/雪越下越大,像一副美麗的圖畫……

當然,這副畫面,也太悽美了!

……

你看,小南依然在車子的後面,瘋狂地追奔着雪兒,他大聲哭喊,聲嘶力竭。而,夏小雪的車子依然在咆哮。雪越下越大,真的,像一副美麗的圖畫……

這副畫面,悽美,也悲傷!

此刻,夏小雪情深深一片看着車子鏡子裡邊漸漸遠去的小南哥,她徹徹底底哭成了一個淚人;她,追憶着往事,兒時那些所有美好的畫面再次映在自己眼前:

——在那個斷夢崖上,小溪邊,和訂了娃娃親的小南哥,在一起卷着褲管依偎在礁石上,兩對小腳丫戲着溪水,撒着無比鮮豔的花瓣雨。

——“小南哥哥,等我長大了,你會不會娶我當新娘呀?”那時,雪兒無邪的眼神看着小南說。

——“雪兒妹妹,我會的,相信我,一定會的!”小南那時眨着眼睛天真的模樣衝着雪兒迴應着。

——“真的呀!真的呀!小南哥哥!”雪兒那時多麼可愛的樣子用力搖晃着小南哥的胳膊,似乎難以置信,久久都不願意停下。

——“雪兒妹妹,真的,是真的,我是認真的!”

“還有,還有,待你長大了啊!我一定會娶你做我的新娘子,一定還會用你的乳名‘悠然’給你建一個好大好大的悠然山莊;到時候,好賠給你那個被我在畔邊弄壞了的你的沙築的那個小屋。”

那時,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兩兩相望,話語間,小南分開了自己兩個小小的手臂,有模有樣兒地在那兒比劃着未來的悠然山莊。

——咯咯咯……“真的呀!小南哥哥。”

顯然,此時此刻,夏小雪仍然沉浸在美好的回憶當中……

你聽,兒時,那兩個孩子甜蜜的笑聲在車子所有的空間裡迴盪,和着樊桐舟那甜美的歌聲。

但,又彷彿,也在整個天空,也在整個世界裡飄蕩,飄零着。讓人們頓時感覺漫無天際,一切都多麼遙遠,又都似乎很近。

這一刻,片片美麗的雪花兒,依然在天空飄飄灑灑,偶爾也會有幾片雪花飛進指縫間隙的車窗裡,吻打着夏小雪的光頭。可瞬間,就會被她體溫所融化。

回憶,回憶,一切似乎都在回憶當中……

儘管這樣,可愛的雪兒,雪兒的可愛,她依舊依然在回憶當中沒有清醒過來。她想着自己和孿生小妹夏小雨與小南哥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一起在山坡當中採摘着花朵,一起在樹上樹下吃着那些野果,一起放着風箏,一起追逐着蝴蝶……

此刻,夏小雪的淚花當中透着幾分笑意,整個心房似乎也沉醉在無憂無慮的那個童話時代裡。

但是,她的內心非常明白:這過去的一切,是多麼甜蜜,又是多麼苦澀,可,往事又是多麼難以回首。

悄問,如果再回到從前,一切是否能會再重演?可在這個世間,顯然不能,她的心碎,我們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甚至都能爲她心疼一個世紀。

這個時候,小南一邊狂追不捨,一邊也回憶着同樣的從前,和後來發生的一切。

就在這兩個多情人悽美的回憶當中,樊桐舟的《雪花》仍然在空中多情的飄散着,仍然是美的那麼動聽,那麼悅耳:雪花,雪花,帶上我的祝福吧/海角天涯,一直的伴隨他/雪花,雪花,捎去我的心裡話/日日夜夜想念他/期待着他快回家/有一片小雪花,停留在我的長髮/好想用指尖親吻它/可它又瞬間融化/雪越下越大,像一副美麗的圖畫……

告訴他快回家……

這時,夏小雪車子的速度,好像真比剛纔放慢了好多,好多。天空裡又有幾片小的雪花,再次悠悠飄過車窗玻璃的指間縫隙,偶爾還是輕輕吻着她的額頭。那片片雪花兒,同上次一樣,被她身體的溫度瞬間融化。

這種情景太美麗了!

也太感人了!

是啊,世界如此美麗。同也如此感人。

此刻,或許讓外人用腳趾頭想想,天都會知道,此時的夏小雪,她又何嘗不想能夠像別人家的女孩子那樣,去擁有一頭飄逸靚麗的髮絲呢,好能在人間,做個真真正正的女孩或是女人?

然而,可惜可憐可嘆,終究夢斷美人面,淚花兒依舊伴着雪花兒灑。但這夢,此刻對於夏小雪,只能是覆水。只能是奢望。

因爲,再美麗的夢醒來的時候,盡都是空。

而且這個夢與她也太奢侈了。

這個時候,興許她只有“追問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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