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姐姐你看,那就是今天要展出的牡丹,很漂亮吧。”沐清婉一落座就激動地指着遠處幾盆裝飾好的牡丹說道。
“婉兒很喜歡牡丹?”若水望着沐清婉眼中的欣喜,輕問道。
“嗯,孃親生前很喜歡栽種牡丹,但是因爲多病的原因並不能夠長期的照顧它,後來就不了了之了,我記得當時孃親種過一株牡丹特別漂亮,是藍色的。但是後來孃親去世了,那株牡丹也因爲沒人知道如何種植而枯死了。”沐清婉邊說着邊低下了頭。
若水知道她是想起了已逝的孃親,故而趕緊轉開話題:“今晚婉兒有什麼想要的牡丹的嗎?”
“呃,不用了,雖然我喜歡牡丹,但是我對牡丹知道的並不多,這樣去猜的話,也不見得能夠贏得到。”沐清婉微微地笑了笑,目光在飄到若水的身後時,臉上浮上了幾朵紅暈。
“重在參與,說不定待會出現的便有你所知道的呢。”若水知道她是在自謙,便順着她的話說道。
“嗯。”沐清婉微微一笑,目光卻緊緊地盯着不遠處的牡丹名品。
第一個擺出的是洛陽牡丹中的四大名品之一——豆綠,鱗芽狹尖,形似鷹嘴,很漂亮的淺褐綠色,但鱗片頂尖卻是紅色,小葉呈現闊卵形,下端短尖,葉面綠色之中稍有淡淡紫暈。乍一看沒什麼出彩之處,細細觀察卻不由讚歎花之精粹。
若水看了一眼沐清婉卻見她並沒有表現的有多激動,看來這款豆綠並沒有太招她喜歡,她心儀的應該還是她孃親種植的那一款吧,只可惜藍色的牡丹並不多見,找出一株來談何容易?
名花陸續的搬出,花會場人聲鼎沸,不乏有人爭搶同一款花卉,猜花活動高潮迭起。若水細數着那些被搬上臺的洛陽牡丹。
姚黃,趙粉,魏紫,再加上一開始的豆綠,頃刻間明白了過來。洛陽的四大名品齊聚花燈會,不過是爲了造勢所用。看着臺下那羣雄爭奪的畫面,若水不由的感嘆一句無奸不商,如此一來,洛陽的牡丹勢必又將聞名天下,屆時這麼幾盆牡丹又算得了什麼?
就在若水暗自思索時,聽得旁邊傳來一聲倒抽冷氣的聲音,若水循聲望去,卻見沐清婉一臉激動地望着不遠處舞臺。
此刻的臺下也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吸氣聲和議論聲,臺上搬出的是一株非常漂亮的藍色牡丹,花托是華麗的皇冠形,花色粉中透着藍,細膩潤澤,晶瑩似玉,就像是浸透在藍天生煙之下的透明翡翠。
議論聲不少,卻無人上前搶奪,若水從沐清婉的表情中已經看出了些端倪,不禁伸手握住沐清婉的手:“婉兒若是喜歡就上前猜花吧。”
“可是,可是……”沐清婉的聲音微微顫抖着:“這款花我認得出來,但是花名與典故我卻知之不詳,但是,我真的……真的很想……”
沐清婉的眼中已經泛起了淚花,若水心頭一顫,猛地想起了那個陪伴自己多時,孤苦伶仃的少女,輕輕嘆了口氣,若水拍了拍沐清婉的手,輕聲說道:“我幫你吧。”
沐清婉難以置信的擡起頭,卻發現若水已經站起身向舞臺走去,忙抹了淚水跟上,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泰也忙隨其身後。
若水正想出聲,一道聲音破空而來:“我來。”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少年迎風而立,即便
那般隨意的站在衆人之中仍舊難掩其風華。
“這位公子識得此花?”站於擂臺上的是種花之人,看到有人出聲,很是激動。
“此花本名藍田玉。”白衣少年淡然自若。
“不錯不錯,此花種植起來實屬不易,當年我從別處帶回種子,歷時四年,十幾株的花才活了這麼一株。識得此花之人也是少之又少,公子既然知道此花之名,這花之典故……”
“相傳古時有一名叫春寶的花匠,深夜與一個姓藍的美麗姑娘相遇,二人一見鍾情。姑娘送給春寶一個粉色透藍的玉簪作爲定情信物,相約天亮後以玉簪爲信物定終身。聰明的春寶在一朵盛開的牡丹花蕊裡對上了這個玉簪,與牡丹仙子所變的藍姑娘結成了恩愛的夫妻。而那棵牡丹正是如今被稱爲‘藍田玉’的牡丹花。”少年磁性的聲音在所有人的耳邊迴盪,好似所說的不是一個簡單地典故,而是一個唯美的愛情故事。
種花之人怔愣了片刻才率先鼓起掌來:“公子所言非虛,正是這個典故。”
話音剛落,下面也響起了一陣的討論聲,多是對那個白衣公子的讚揚聲。識得名貴牡丹完全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只因牡丹是整個洛陽的驕傲。
讚揚聲此起彼伏,其中不乏有女子紅了臉,暗送秋波,畢竟這麼一個有學識有容貌的男子,到哪都是個招人喜歡的香餑餑。偶爾有幾聲嫉妒的咒罵聲早被淹沒在了讚揚聲中,消散無形。
“若水姐姐。”眼見那盆牡丹即將被少年收入囊中,沐清婉終於忍不住拉着若水的衣袖出聲了,而李泰自看到少年出現的一剎,臉色已經呈現青白交加的狀態了。
種花之人揮了揮手示意衆人安靜下來:“既然這位公子猜出了此花的典故,那麼這花就……”
“慢着。”一聲輕喝從臺側傳來,再次將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
若水排衆而出,清晰地聽到臺下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微微一笑:“這花我甚是喜歡,而且我也能夠說出此花的典故,不知先生是否能夠先將此花贈與我?”
“這……”種花之人猶豫了下:“姑娘說您能說出此花典故,但是卻慢了這位公子一步,如今花已經歸了這位公子所有,姑娘若是真的喜愛,不妨問問這位公子願不願意割愛?”
聞言臺下之人又開始討論了起來,若水倒不在意,轉而對那個少年輕聲笑道:“不知公子可願割愛?”
少年回以一笑:“想讓在下割愛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姑娘需答應在下一件事情。”
“哦?何事?”若水挑了挑眉頭。
“陪在下在這中秋之夜放一盞孔明燈。”少年溫柔的望着若水,若水一怔,爾後脣角微微揚起:“樂意奉陪。”
李泰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推開擋在前面的沐清婉,想要拉住若水,指尖卻終究只和那一條因爲若水動作而翻飛的絲帶輕輕擦過。
衆人只看到一抹藍色的身影飛身而起,就像當年落下凡塵的嫦娥一般,少女帶笑的眉眼在月色的映照下分外鮮明,她就像一個遊戲花間的精靈,而如今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李恪淡笑着伸出手,將那個驚呆了衆人的少女穩穩地納入自己的懷中,幾近感嘆的喚道:“水兒。”
“好晚,我都等得不耐煩了。”若水狀若撒
嬌的抱怨讓李恪脣邊的笑意再次加深。
“嗯,是我的錯。”李恪毫不猶豫的包容下了所有過錯。
漆黑的夜幕之下,相依的兩人是那般的契合,讓不少人豔羨愛你,卻也讓李泰的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協議,這花現在便歸我所有了吧。”若水從李恪的懷中探出頭來,看着那種花的老伯說道。
“自然。”老伯好像從兩人的互動看出了些端倪,眉眼中滿是揶揄。
“那這盆花我現在便轉贈給那邊的那位姑娘。”若水伸手往擂臺邊上一指,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婉兒,這盆花就送給你作爲這幾天相伴的謝禮吧,但願你能好好地珍惜它。”若水的聲音順着風聲傳到了衆人的耳邊,待衆人回過神來,李恪已經攬着若水的腰身,帶着若水飛上了高樓的屋檐之上,大盞的圓月映着兩人的身影,像極了一幅美麗的畫卷。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那層層的屋頂之後,衆人才回過神來,一個個都感嘆是否在這中秋之夜見到了神仙眷侶。
李泰站在看臺上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兩人相攜離開自己的視線,卻無能爲力,握緊的雙拳配合冷着的臉分外駭人。
沐清婉則是望着兩人離去的方向,喃喃的低語道:“若水姐姐。”
那個人就是若水姐姐一直等待的人吧!不過也只有那樣的人才能夠配上若水姐姐,但願你能夠幸福,若水姐姐。沐清婉溫柔的輕撫着剛被送到自己面前的藍田玉,如是想到。
萬里月明,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中秋佳節,無數的人們坐在自家的窗臺,閤家團圓,賞月品酒。
此時在洛陽城邊緣的一座高聳的樓房子之上,一個少女迎風而立,手中燈盞透着朦朧的光亮,隨着少女的手緩緩放開,那一盞孔明燈在夜空之下,順着風向上升去。
“水兒。”一雙手從身後環住了若水的腰身,帶笑的聲音在夜色下更顯惑人。
“嗯?”若水不解於身後之人的愉悅。
“能這樣和你一起過中秋節,我很開心。”李恪直言說出自己心中之感,也讓若水稍稍紅了臉。
“嗯,我也是。”若水低着頭回道。
李恪的脣角揚起一抹笑容,將若水往自己的懷中又攬緊了些,兩人靜靜地注視着遠處的燈火通明,享受着這份少有的寧靜溫馨。
“噗嗤……”若水忽然笑了出來,李恪不解的望着她。
“怎麼了?”李恪寵溺的看着若水臉上的笑。
“沒事,想起了李泰和婉兒。”若水脣邊的笑意怎麼也止不住。
聽到李泰的名字,李恪的眉峰一擰,稍稍有些不悅,若水自然發現了李恪的改變,輕聲笑道:“其實我一直有種感覺。”
“感覺?”
“嗯,其實李泰對我的感情很複雜,並不是純粹的愛情,他只是一直被人們順從慣了,忽然間出現了一個敢於反抗他的,而且還是一個以前很是糾纏他的人,他一時難以接受,後來這份難以接受換成了興趣,再後來他就自然而然的認爲愛上了我,其實他愛上的只不過是一個關卡,而我正好促使他遇上了這個關卡。”
李恪微微鬆了一口氣,但隨後又凝重了起來:“我不喜歡你說以前和他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