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那個祭臺中央徹底鏤空之時,若水擡頭看了一眼李恪:“要下去嗎?”
“我們現在有的選擇嗎?”李恪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石門,若水瞭然的點了點頭。
“我先下去,你等我下去喊你你再下來。”李恪想要放開若水的手說道。
“不要。”若水卻先一步緊握住了他的手:“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她又怎會不明白李恪的苦心,但是若是他出了什麼意外,自己還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呢?
李恪的雙眸陡然亮起,閃爍着點點星光,分外炫目:“嗯,那你抓好我,我們一起走。”
若水點了點頭,李恪攬着她的腰身,足尖一點,兩個人同時跳入了那個洞穴之中。
隨着兩個人的進入,那個祭祀的乾坤羅盤緩緩關閉,山洞之內原本潺潺流動的河水也停止了奔流,化爲了一汪死水,而原本照耀整個山洞的燈火,也瞬間全部熄滅,整個山洞重新迴歸了黑暗,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阿恪,我看不到你了,你在哪裡?”洞穴之下一片漆黑,若水發現自己摸不到李恪的身體,頓時緊張了起來。
“我在這裡,你先別急。”李恪的聲音從一旁傳來,爾後一道光亮映照出了兩人的臉,李恪吹亮手中的火摺子,走到若水的身邊,牽住她的手才鬆了一口氣。
“這裡面好像別有洞天啊。”李恪順着手中的火摺子看了一眼這個明顯荒廢了許久的洞穴,蜘蛛絲遍佈在整條道路上,路邊的燭臺也沒有外面的那樣先進,早已經佈滿了灰塵,陳舊不已。
“我們會不會走錯路了?”若水見此眉頭深鎖,上面的門已經關了起來,他們就算想回頭也來不及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李恪握了握她的手,想將勇氣傳遞給她。
若水點了點頭,兩人慢慢的向裡面走了過去。崎嶇的道路,斑駁的石巖,兩個人向前走了好一段路纔看到一道微弱的亮光。
“那個地方有光。”若水輕叫一聲,眼中閃爍着淡淡的喜悅。
李恪拉着她向那邊走去,那是一間小小的房室,而發出亮光的地方正是房室中央的一個有些模糊的部位。
“這裡是……”若水看了一眼那朦朧的光芒,有些茫然。
李恪舉着火摺子走到一旁的牆壁,找到了棄置已久的燭臺,小心的點燃了那上面僅存的燈油。
微弱的燭光讓兩人看清了那個發光的源頭,竟是一具寬大的棺木。
“棺木,這個地方怎麼會有棺木?”若水喃喃的說道,不說這個地方是否適合做墓地,便是剛剛外面那麼大費周章的設計,將人運進來安葬便是一個很有難度的技術活。
“先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吧,小心一點,不要靠得太近。”李恪擋在若水的身前,已經做好應對任何暗算的準備。
隨着兩人的靠近,展現在兩人面前的是兩具側躺在一起的中年男女。男人相貌俊朗,方正的臉龐仿若傳說中的造物主遺落人間的禮物,沒有一絲瑕眥。
若水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子,不由暗歎,雖然身邊的人也是美男子,但是那個是硬朗帥氣型的,自己這個卻是妖孽腹黑型的。
李恪察覺若水在看他,轉過頭與她對視,若水的目光與他交匯,頓時萌生了做賊心虛之感,尷尬的輕咳了聲,別開了頭。
男人的手輕搭在一個女子的腰身之上,那是一個清麗的女子,不算傾國傾城,
卻有一種很乾淨的感覺,素雅純淨,就像雨後的新荷,晨間的梔子花一般,讓人感覺很舒服。
“這兩個人究竟是誰?又爲什麼會在這個地方?”若水收回目光低頭沉思。
“他們穿的都是西域的服飾,卻又跟現在西域人的服飾有所不同,這種服飾好像是十幾年前的西域纔有。”
“十幾年前?”若水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經死去了有十年之久,這怎麼可能?十年的時間怎能保證肉體如此完好無缺?”
李恪摸着下巴,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也不排除他們是最近死的,但是又爲何要穿十年前的服飾?”
“對了,剛纔我們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那個亮光是怎麼回事?”
“這個可能是那個東西。”李恪右手指了指兩人身上的腰身。
若水順着他的手勢看過去,又是一怔:“那個是……”
“南海鮫人淚,也就是——夜明珠。”李恪適時地做出瞭解答。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夜明珠,我們剛纔看到的光亮就是它?”若水看着放置在兩人腰身之上,準確的說是女子身上口袋處鳥蛋大小的夜明珠問道。
李恪對她點了點頭,若水不禁有些好奇了起來,現代一直被神化的夜明珠,傳世的珍寶,就是這個嗎?
若水伸手想去取出那顆夜明珠,李恪忙向阻止卻終究晚了一步:“水兒,別動。”
“咦?”若水被李恪的大喊驚到,夜明珠滑落到了她的手掌之中,脫離了兩具身體。
若水瞪大了雙眸,近距離的看着剛剛明明還完好的身體,頃刻之間化爲了一堆塵土,驚嚇的向後退了兩步。李恪慌忙上前接住她,才免了她跌倒。
“阿恪,他們……”若水緊抓住李恪的衣袖,有些不知所措。
“看來我們可以不用猜測了,他們確實死了十多年了,只不過他們的屍身因爲和這顆通了靈性的夜明珠放在一起,導致了十年不腐。如今這顆夜明珠被你取了出來,他們的身體自然只能在一夕之間迴歸塵埃。”
“也就是說,我……”若水望着手心的夜明珠,臉上有些惶然,自己這是毀了人家的屍身嗎?
“傻瓜。”李恪看着若水的表情,已經猜出了她的心中所想,“他們死的時候想必也沒想到這顆夜明珠有此效用,你不過是機緣巧合拿了下來,想必他們也不會怪罪你的。”
若水勉強的勾了勾嘴角,她知道李恪這是在安慰她,心中一暖說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你先收着吧,我們先看看這裡面還有什麼東西吧。”
“嗯。”若水點了點頭,將夜明珠隨意的放入袖中。兩人看了一眼四周,發現這個房間除了這個棺木和一張簡單地牀什麼都沒有。
“看來有白跑了一趟。”若水嘆了口氣。
“我看不盡然。”李恪上前一步,走到棺木旁邊,在那堆已經坍塌下去的衣物上撿起了一樣物事。
“這個是……”若水再次驚住了,低頭從自己的腰帶中取出一塊碧綠的玉佩。
“果然是一對。”李恪將從棺木中取出的玉佩向若水遞去,兩塊玉佩稍作比較,竟是一對。
“這塊玉佩是秋九思給我的,難道說這個棺木裡面死去的人和墨池宮有關。”若水伸手接過玉佩,上下對比,驚訝的說道。
“只怕不止是這樣,這兩個人可能不止和墨池宮有關,還和當年
的西羌魔教有關。”李恪緊盯着若水手中的玉佩,說出了驚人之語。
“你懷疑他們是魔教的人?”短暫的沉默,若水握緊了手中的玉佩,臉色凝重的說道。
“只是猜測,在這個地方遇到他們讓我不得不做這個猜想。”
若水沉默了,若這二人真的是魔教中人,那麼當初的魔教滅亡之事究竟有什麼內情,有和墨池宮有什麼關聯?
若水回到棺木旁,伸手撥弄棺木之中的衣服,想要從中再找到一點線索,可惜兩具屍體已經盡數化爲了灰燼,根本無從找起。
“咦,這個!”若水指尖輕拈起棺木之中的一處小小的白粉,轉頭望向李恪。
“怎麼了?”李恪湊過頭來問道。
“你知道這個東西是什麼嗎?”若水急切的問道。
李恪有些不明所以,握住若水的手腕,看清那指尖的白粉,湊上去聞了聞,眼前一亮。
“你知道是不是?”若水焦急地問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白粉應該是女子臉上所用的脂粉,因爲剛纔兩人化作了灰塵,而一起掉落下來的吧。”
“女子的脂粉?”若水喃喃的低語,轉身默默地看着那空蕩蕩的棺木,腦中猛然回想起最初的最初。
玉峰山莊房頂之上,那個來去匆匆,讓自己倍感熟悉的背影,還有那次在西湖上遇刺之前偶然看到的,以爲是眼花的幻覺,原來一切都不是偶然,原來這就是真相?
若水倒吸一口冷氣往前倒,伸手擋在前方的棺木上,腦子一下子清明瞭不少。
“水兒……”李恪見到若水的反常,連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卻被她攔住。
“我沒事,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若水轉頭臉色蒼白的對他笑了笑。
李恪仍是不放心,滿臉擔憂的問道:“什麼事情?”
“關於墨池宮的事情,也關於你的事情,更關於寶藏的事情。”若水雙眸熠熠生輝,緊緊地盯着李恪,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想我知道現在寒冰魄究竟落在什麼人手裡了。”
空蕩蕩的房室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李恪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轉而替代的是凝重。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但是我們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離開這裡,若是連這裡都走不出去,我們還去想什麼寒冰魄?”
若水握着玉佩的手一緊,眼中帶着幾分不甘心。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線索,終於能夠將一些事情大白於天下,卻因爲被困在這裡而動彈不得,讓她如何甘心?
“不論如何我不會讓你死的。”李恪忽然上前握住若水的手,直視着若水的眼睛說道。
那深邃如夜的雙眸好像一下子穿透了若水那層脆弱的屏障,讓若水心臟失速的同時,情緒卻意外地平復了下來。
“嗯,我再找找旁邊有什麼東西。”若水將兩塊玉佩放入懷中,雖然自己已經大概猜到寒冰魄被何人所取,但是還是有一些謎題沒有解開,這些東西還是先留着的好。
若水和李恪離開了棺木,轉而走到那張唯一的木質小牀旁邊。
“這個山洞實在太邪門了,處處暗藏玄機,我們還是小心一點吧。”若水戒備的看了一眼這張看似平凡無奇的牀。
“你退後。”李恪對她點點頭,伸手將她擋在了身後,右手則是運足了內力,揮手往牀上一打,沒有任何的動靜,牀上的棉被被掀起,帶出一封泛黃的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