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了,席勒從書桌之前擡頭,翻了一下旁邊的預約記錄,然後說:“請進!”
“席勒!席勒!你可真得幫幫我!!”滿身風塵的戈登,立刻就衝了進來,他一撩風衣的下襬,看着席勒說:“救救哥譚吧!席勒教授!尤其是救救我和你的同行們吧!”
席勒不緊不慢的翻了一下預約記錄,然後說:“你怎麼沒有提前給預約部打電話?我今天約滿了,沒辦法和你長談……不然,我先把預約退掉?”
戈登皺着眉,一擺手說:“不用,沒什麼可談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答應,讓阿卡姆瘋人院接收那些需要進行注射解藥的病人,我們真的沒有牀位了!”
戈登對着窗外一指說道:“哥譚中心醫院,一共就不到500個牀位,現在已經完全滿了,韋恩醫院大一些,兩個分院和兩個住院部,勉強可以湊夠1000個牀位,可也全都滿了!”
“各區不都有挺多傢俬立醫院的嗎?如果他們不收治病人的話,十二家族沒有意見嗎?”席勒問道。
戈登抿了一下嘴,晃了晃腦袋,有些無奈的解釋道:“平常,哥譚人不喜歡住院,因此,各傢俬立醫院的住院部,都在削減牀位,他們都是利益導向,如果不賺錢,就不會去投入,沒人會預料到醫療資源危機。”
“韋恩集團和市內幾個有名的工程集團,在馬不停蹄的加蓋,可大多數被冰凍起來的病人,都需要起碼三天的輸液和四天的觀察期,才能夠被解凍,而不會跳出來繼續發瘋。”
戈登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因爲牀位緊張,護士也不夠,很多人的輸液時間不夠,解藥沒有完全發揮作用,解凍之後,還是神志不清醒,會有暴力行爲,所以,我才希望能夠借用阿卡姆瘋人院,你們這裡的護士比較專業。”
沒等席勒答應,戈登就走到了沙發上,自顧自的說道:“我和維克多商量了一下,縮短輸液的週期,將恢復情況不好或依舊有精神問題的病人,送來阿卡姆瘋人院。”
“恢復不好的情況時有發生,但實際上,概率不高,大概二、三十個人當中能碰到一個,我覺得,以阿卡姆瘋人院的承載水平來說,完全夠用。”
“這裡可以爲他們提供安定藥物,或者,也可以進行短時間的拘束治療,然後,再進行補充輸液。”
“將患者分流之後,牀位危機應該就能得到緩解,只要支撐一段時間,應急醫療設施就能夠建設完成,到時候,這場危機也就算是徹底過去了。”
戈登說完之後,有些頹廢的靠在了椅子上,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後一飲而盡,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從外表來看,這幾天,他肯定又是不眠不休。
席勒將雙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交叉在一起,看着戈登說道:“你想使用阿卡姆精神病醫院的牀位,我倒是沒什麼意見,我想,布蘭德應該也沒意見。”
“但問題是……這裡的護士,在護理普通病人的方面,應該沒有其他的護士那麼經驗豐富。”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醫生都是精神科醫生,已經很久沒有開過除精神疾病藥物之外的處方了,沒人能進行內科診療,也沒人能處理嚴重的外傷。”
“我本來也沒報指望。”戈登搖了搖頭,站起來看着席勒說:“我們會對病人進行篩選,有嚴重外傷或其他疾病的都不會被送過來,而會在其他醫院接受治療。”
“至於護士方面,專業護士你就別想了,他們都快忙瘋了,我們可以派一些學的還不錯的護士學徒過來,他們只負責打針,而其他護理,只能依賴你這裡的護士了。”
“這一點,我可以作證。”突然,一個清脆的女聲在門邊響起,帕米拉推開了門說:“抱歉,我看見門開着,所以就沒有敲門。”
“沒事,快進來吧,本來就是你的預約時間。”席勒指了一下辦公桌對面的椅子,然後接着說:“戈登警長是我的朋友,我們就快談完了,不會耽誤我們接下來的談話的。”
帕米拉的語調總是很平淡,也沒有什麼表情,她無所謂的聳了一下肩,坐到椅子上之後,看向戈登警長說:
“賽琳娜和我抱怨,自從她被抓去當護士之後,已經很久沒有夜遊哥譚了,就連布魯斯都擔心她會不會積勞成疾,任何一個人都不應該在工作了12小時之後,繼續加班工作5個小時。”
聽出帕米拉語氣中的不滿,戈登摸了摸鼻子說:“現在情況特殊,賽琳娜是個好心的姑娘。”
帕米拉翻了個白眼,說:“但凡躲不過你的,都是好心的姑娘。”
席勒饒有興趣的看着戈登,戈登更尷尬了,他乾咳了兩聲,然後說:“我們真的太缺護士了!不得不承認,年輕的女士們,確實更適合幹這種活,你們得理解我,我就差給芭芭拉打電話了!”
“好吧,事情居然已經嚴重到,讓你想給前女友打電話了?帕米拉,理解一下這位警長吧,他付出的夠多了。”
帕米拉撇了撇嘴,說:“要不是維克多教授幫我請假,我現在應該也在醫院裡練習打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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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勒笑了起來,他沒有想到,戈登居然抓壯丁抓到了這個份上。
戈登這次可是徹底急眼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抓得住貓女去當護士,這幾天,他肯定沒少挨撓。
對於一個老派的警探來說,到處去聯繫年輕的女士,要給她們介紹工作,怎麼看都像是耍流氓,戈登很不適應這事,但也沒辦法。
爲了趕快結束這個尷尬的話題,戈登用一隻腳的皮鞋踢了踢自己另一隻腳的後腳跟,快步走到了門前,拉開房門之後,回頭說:“不打擾你們的談話了,我先走了,病人和護士明天就到,謝謝,席勒教授。”
席勒低下頭,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將目光落在了帕米拉身上,這時,他才注意到,帕米拉的眼睛變成了翠綠色,而且綠的有些妖異。
帕米拉靠在椅背上,雙手交迭放在腿上,垂下眼簾說:“如你所見,這就是接受了萬物之綠力量的後果,我有了一雙惡魔之瞳。”
“我向維克多建議,讓你來我這看看,不只是想和你聊聊天,我還要對你表達感謝,要不是你接受了萬物之綠的力量,把那些可怕的西蘭花,變回了它們原本的大小,否則,我現在可能還在莫斯科的冰天雪地裡挨凍呢。”
“沒什麼。”帕米拉顯得毫不在意,她把頭撇到了一邊說:“我也不喜歡西蘭花,尤其是像一棟樓那麼高的西蘭花……教授,我有病嗎?我需要吃藥嗎?”
帕米拉如此直白的問題,讓席勒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回答道:“不會是維克多對你說,讓你來這裡看病吧?老天啊,別聽他的,你離精神疾病還差得遠呢!”
聽到這話,帕米拉雖然表情沒變,但手臂放鬆了一些,也不再緊緊的靠在身體上了,席勒接着安慰道:“維克多說,你的情緒有些低沉,好像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力氣,我只是想確認一下,這不是你和萬物之綠達成交易的副作用?”
帕米拉輕輕搖了搖頭說:“和那沒關係,我們兩個達成的交易,還是挺公平的,我成爲它的代言人,幫它維護植物界的穩定,它給我可以控制植物的力量。”
說完,帕米拉用手輕輕指了一下席勒旁邊的那顆矮鬆,瞬間,原本被剪的有些稀稀拉拉的樹枝,再次變得枝繁葉茂,而且,形狀變得很優美,顯得生機盎然。
“真是令我驚歎,小姐,我指的不是這種能力,而是你的審美,昨天,我在這裡修剪了半個小時,但只是讓這顆可憐的樹,看起來離死亡更近了一步。”
“植物有自己的思想,它們知道自己什麼樣的狀態,纔是最利於生長的,而這也就是人類所認爲的生機。”
帕米拉簡單的解釋了兩句,然後接着回答席勒的上一個問題:“這是我的老毛病了,大概每隔兩個月,我就會有一段很消沉的時間,覺得做什麼事都沒有力氣,我從小就這樣,和萬物之綠無關。”
“喝咖啡或者茶,會有好轉嗎?”席勒問道。
“那並不是睏倦,我很清醒,只是什麼也不想做,可是,在家裡躺着,也並沒有讓我好一點,反而會讓我感覺到更加難受。”帕米拉輕輕的皺了一下眉說道。
“我以爲,我是抑鬱症,也曾經去醫院做過那些測試題,但是測試題的結果忽高忽低,進行病理性檢查,也沒什麼結果。”帕米拉顯得有些無奈。
席勒用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思考了一下,然後說:“你在兒童時期進行過檢查嗎?”
帕米拉微微睜了一下眼睛,似乎是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問題,她回憶了一下,然後說:“不,當然沒有,我小時候可沒時間去檢查。”
“這有可能是兒童抑鬱症的後遺症。”席勒做出了判斷,他說:“年齡的增長和環境的改變,讓你的兒童抑鬱症自愈了,在幼年時期,長期的情緒低谷已經成爲了你人生的一部分。”
席勒拖了一個長長的尾音,然後嘆了口氣說:“即使,你現在服用抗抑鬱的藥物,也沒什麼用了,因爲,那種情緒低落,其實只是你的幻覺,是童年的陰影所帶來的後遺症,而不是真的有什麼生理上的病變。”
隨後,他看向帕米拉綠色的眼睛說:“如果你感到不放心,那你可以再做一套測試題,或檢查一下腦波,但我覺得,能夠使用藥物治療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你真的感覺到很難受的話,我可以給你開一些安慰劑。”
“不必了,至少現在,我躺在牀上的時候,還能和植物說說話。”帕米拉輕輕搖了搖頭說:“這些綠色的小傢伙們,就是我最好的安慰劑。”
“我聽說,你和賽琳娜成了朋友?她是個相當開朗的姑娘,我覺得你可以多和她談談,當然了,她還有個可愛的女兒,你們可以一起給她講故事,和孩子待在一起,有利於你緩解內心的緊張情緒……”
剛說到這裡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席勒皺了一下眉,喊道:“請進。”
米勒太太推門走進來,面色嚴肅的說:“戈登警長剛剛打電話來,韋恩醫院發生了一起謀殺案,死者是一名內科醫生,韋恩先生希望您現在能夠過去一趟。”
“但我現在正在給……”
帕米拉立刻站了起來說:“我的情況就說到這兒吧,教授,您先忙。”
假裝沒看到席勒眼神裡的挽留之意,帕米拉飛快的走到門邊,對着米勒太太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
席勒長長的嘆出一口氣,然後,充滿期待的看着米勒太太說:“你應該對他說了,我正在忙,對吧?”
“恰恰相反。”米勒太太搖了搖頭說:“我說,你閒的都快發黴了,每天待在醫院裡,無所事事!”
“教授,你每天做的事就是,把住院部的剪刀拿到診療間,把診療間的筆帶到住院部,給你連上兩節車廂,運力比火車強!”
席勒捂住了額頭,他剛想開口推脫,米勒太太就走到了門口,一邊關上門,一邊說:“你不可能像躲仇家一樣,躲你的學生一輩子,不管他犯了什麼錯,你們總是要再見面的。”
米勒太太把門關上之後,席勒看了一眼桌面,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說:“我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這麼不想看見蝙蝠俠……我可真是個小丑,哦不,小丑只會心疼蝙蝠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