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莊園的書房當中,芭芭拉·戈登正在埋頭苦寫,半晌之後,她終於擡頭推了一下臉上的眼鏡,而這個時候站在她背後的戈登爲她端上了一杯熱茶,笑着說:“賬算的怎麼樣了?”
芭芭拉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周邊成本的部分已經覈算完了,可以交給代工廠下單了,場地部分的成本還在計算當中……我說,你們真就打算指着我一個人把這場演唱會辦起來嗎?”
“當然不是。”戈登坐到了桌邊,說道:“整個哥譚的黑幫成員任你差遣,只要能把演唱會辦好,你讓他們做什麼都行。”
“問題是他們什麼也不會!”芭芭拉有些崩潰的說:“昨天我去和他們開會,提議豐富周邊種類,他們居然說什麼金屬小徽章太娘炮,建議直接賣印着專輯標誌的手榴彈!他們怎麼不想想這得多少成本?!”
芭芭拉把手裡的筆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說:“周邊產業最重要的就是控制成本,而他們的腦子裡完全沒有這幾個單詞,黑幫的財務管理系統簡直是一坨屎……”
戈登趕忙安撫道:“別生氣,你還不知道他們都是草臺班子嗎?前段時間的冷鏈產業讓他們賺了不少錢,現在人人都有錢燒的慌,你做好報表,我明天就送去給伊文斯看,他準能通過。”
芭芭拉捂住了額頭說:“還不只是財務的事,整個演唱會的管理規劃突出一個混亂,再這麼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辦起來……”
就在父女兩人在書房之中就即將到來的哥譚音樂節的相關問題進行討論的時候,一位特殊的客人來到了戈登莊園,戈登打開門的時候顯得有些驚訝,因爲出現在門外的是布魯斯·韋恩。
他收起了手裡的雨傘,毫不客氣的走進了戈登莊園的門廊,並且左右打量着,說道:“很抱歉沒來你的喬遷宴會,戈登警長,希望現在還不晚。”
“這麼晚了,你來這兒做什麼?”戈登接過布魯斯手裡的傘,放到了旁邊的傘桶裡,讓開一個身位讓他走進莊園當中。
這時芭芭拉剛好從樓上走下來,看到布魯斯之後本能的叫了一聲“蝙蝠俠”,然後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說:“我是說,布魯斯,這麼晚了,你找我和詹姆斯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我聽說音樂節的策劃不是很順利?”布魯斯走到了壁爐旁邊坐下。
芭芭拉點了點頭,正要開口抱怨,戈登卻說道:“那也不值得你大半夜的跑來我這兒,說說吧,這次是又和誰吵架了?總不會還是你的教授吧?”
布魯斯搖了搖頭,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回憶起了這幾天裡發生在韋恩莊園之中的鬧劇。
布魯斯把瑪莎帶回韋恩莊園之後,托馬斯和阿爾弗雷德都很震驚。
因爲入侵閃點宇宙的布魯斯沒穿蝙蝠俠的裝束還蒙着臉,而托馬斯又喝的醉醺醺的,因此他並沒有發現自己是被布魯斯帶走的,所以當他得知,其實那天他突然出現在醫院的手術室當中的意外是布魯斯爲了救瑪莎而造成的時候,他表現的非常激動——激動的直接給了布魯斯一拳。
毫無疑問,托馬斯如所有蝙蝠俠一樣不喜歡打麻藥,這是他和布魯斯上演全武行的主要原因。
而阿爾弗雷德就是單純的高興了,他從未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與韋恩夫婦團聚,冷清了數年的韋恩莊園終於再度熱鬧了起來。
由於韋恩家族是非常典型的嚴父慈母的家庭構成,在布魯斯的童年裡,大多數時候都是托馬斯忙生意,而瑪莎照顧全家人,所以布魯斯更依賴於自己的母親,而在瑪莎迴歸之後,他也的確重新享受了幾天來自於母親的照顧和關愛。
但是好景不長,一個久別重逢的家庭能夠立刻就回到原本的那種和樂融融的氛圍當中的情景大概只會在電視劇裡出現,更何況韋恩家族的久別跨過了一整個人生階段——布魯斯從孩童變成了青年,而托馬斯和瑪莎都老了。
再相見時,他們難免有種十年生死兩茫茫的陌生感,而互相缺席了人生最重要階段的一個家庭也很難立刻拋開被苦難馴化出的刺毫無顧忌的擁抱彼此,所以在最初熱烈的重逢氛圍淡去之後,許多問題開始逐漸顯現出來。
首先,瑪莎完全不能接受託馬斯居然抽菸酗酒,還把自己的身體差點搞垮,作爲一個最傳統的富人家族當中的母親,她畢生致力於維護好家庭中每一個成員的身體健康。
同時,在瑪莎還是凱恩家族的小姐的時候,她就讀於宗教性質濃厚的女校,思想較爲保守,她認爲父母長輩必須以身作則才能教導好孩子,讓他們遠離那些可能傷身的惡習,包括但不限於抽菸、酗酒、吸毒、逛夜店等等。
她是如此要求自己的,也是如此要求自己的丈夫的,在她的兒子的悲劇還沒發生之前,韋恩夫婦一直保持着極爲健康的生活習慣,韋恩家族是上流社會人人稱讚的模範家庭。
沒了瘋狂病毒的影響,瑪莎再見自己的丈夫時,卻發現他已經由一個高大英俊的成功商人變成了一個氣質頹廢的酒鬼,這讓曾經的韋恩夫人怎麼能接受?
當然,瑪莎知道這事出有因,要怪也只能怪不公平的命運,可既然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家庭和孩子都回來了,那現在總得把那些惡習改掉,給孩子們做個好榜樣吧?
可托馬斯也是有苦說不出,現在整個韋恩集團的經營壓力都壓在他的身上,煙和酒是他唯一能夠緩解壓力和疲勞的東西了,要不是他討厭致幻劑的副作用,會求助於鎮定類藥物也說不定。
戒菸戒酒不是不行,只是現在不行,本來身體和情緒就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再忍受戒斷反應,那就根本沒法工作了,可他不工作,偌大一個韋恩集團怎麼辦?
若是放在以往,自己的妻子好言相勸,托馬斯肯定會考慮她的感受休幾天假,可托馬斯深知現在自己肩上的擔子太重,根本沒空休息。
一方面是哥譚改造工程在不斷的抽取韋恩集團的血液,托馬斯甚至不能守成,而必須像個初入生意場的新人一樣到處尋求好的投資機會,進一步拓展業務,纔能有更多的新鮮血液流入哥譚。
他與瑪莎做慈善事業做了那麼多年,加在一起的成果可能都沒有哥譚改造工程一個月的進度多,眼看着拯救哥譚的希望就在眼前,托馬斯怎麼可能願意放棄?
另一方面也要考慮到,現在莊園裡這麼多孩子,除了其中一兩個有經商天賦的能繼承韋恩集團之外,其他的都要各自去謀求發展,要是沒有充足的資本,怎麼爲他們在各行各業鋪好道路?
所以,托馬斯明知透支自己的身體會引起妻子的不滿,也還是得繼續幹下去,腦子裡想的也和全天下操心的父母差不多,無非就是再苦一苦自己,熬過去就好了。
於是,瑪莎每天都勸,托馬斯每天都解釋,整件事毫無進展,兩方難免有情緒,爲防止感情進一步被消磨,托馬斯只能儘可能的待在公司不回家。
與丈夫僵持不下,瑪莎又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兒子身上,她第一個操心的當然就是布魯斯的婚事。
在得知布魯斯有女朋友的時候,瑪莎還是挺高興的,在得知他們兩個感情穩定,經歷過一段異地戀也沒分手之後,瑪莎就更高興了。
唯一讓瑪莎感到有些遲疑的是,賽琳娜的兩個職業分別是小偷和女演員,這兩個身份可都不受上流社會的歡迎。
但好在這裡是哥譚,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畢竟哥譚的黑暗詛咒對每一個人都是公平的,爛人出現在上流社會和底層的機率差不了太多。
從埃利奧特和羅曼就能看出,哥譚的上流社會也沒有好到哪裡去,浪蕩不堪,瘋狂敗家都算是好的了,像小埃里奧特那樣殺父弒母、鬨堂大孝的每隔幾年就會出一個,瑪莎本來也沒抱太高的期待。
可讓瑪莎感到十分困惑的是,布魯斯和賽琳娜談了五年戀愛,從剛上大學談到大學畢業,韋恩莊園當中的每一個孩子都認識賽琳娜,賽琳娜的朋友也認識布魯斯,那他們兩個爲什麼沒有結婚?
在瑪莎的那個年代,還沒什麼戀愛長跑的說法,男女之間從情竇初開到感情穩定,自然而然就應該步入婚姻殿堂,那既然感情穩定了,爲什麼不結婚?
在瑪莎較爲樸素的情感觀念看來,布魯斯在這段感情當中一定是佔據主動的,畢竟兩人的身份地位差距很大,可以說是翻版的灰姑娘愛情故事,那麼到底能不能結婚肯定也是布魯斯決定的,那布魯斯爲什麼不結婚?
瑪莎在餐桌上明裡暗裡的試探了幾次了,可布魯斯就好像沒聽懂一樣,這讓瑪莎的一整顆心都懸了起來,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孩子沒有學會如何對一段感情和一個家庭負責。
可自從托馬斯給瑪莎看了布魯斯那一大堆的診斷報告和藥物單之後,瑪莎也覺得自己也不能催得太緊。
這位負責任的母親逐漸的恢復了與凱恩家族的姐妹和長輩的聯絡,又撿起了和女校的同學以及密友的交集,時不時的就讓布魯斯去姨媽和姑媽家拜訪,或者請她們來家裡做客,聊有關家庭的話題。
可布魯斯也很忙,既要在阿卡姆精神病醫院進行各種研究,又要去空間站基地幫忙建設,而當和他一起研究植物學課題的帕米拉和經常來往於空間站基地的戴安娜出現在瑪莎面前的時候,瑪莎就更急了。
一種焦灼的氛圍開始在三人之中蔓延,父子、母子、夫妻三重關係不停的摩擦碰撞,這個剛從苦難之中掙脫、久別重逢的家庭又開始了磨合期的陣痛。
本來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在最初的尷尬期過去之後,總會有人意識到溝通是解決這些問題的唯一答案。
但壞就壞在,這本就複雜的家庭關係當中,還塞進去了大小號兩整套羅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