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許多人應該都還沒有忘記,上一次在夢境裡與恐懼笑魔的戰鬥當中,席勒利用了燈戒的特性,放大了維克多和戈登等人心中某些方面的情感,進而吸引來了許多顏色的燈戒。
也就如同之前講到過的一樣,由於這場戰鬥發生在夢中,那些被呼喚過來的燈戒,發現自己想要契約的宿主沒有意識,而燈戒在契約的過程當中,如果不得到這個人的正面迴應,是不會直接離開的。
於是,燈戒拋棄了它的物質本體,讓能量進入宿主的身體,想要喚醒這幾位宿主的意識,進而,也就來到了與恐懼笑魔戰鬥的夢境空間當中,爲幾人提供了能量。
但是,實體的燈戒依舊等在外面,由於失去了能量,這些燈戒就變成了普通的金屬戒指,沒有辦法再傳送回燈團。
戰鬥結束之後,醒來的幾個人都在自己的身旁找到了一枚顏色鮮豔的金屬戒指,席勒提前和他們打過了招呼,因此,他們就把這枚戒指收集起來,最後交給了席勒。
席勒對於燈戒沒有什麼興趣,在他看來,所謂的“情感光譜”,就和用樸素唯物主義解釋世界真理差不多,於是,他就把這些戒指裝到了盒子裡,一股腦扔給了蝙蝠俠。
同樣衆所周知,任何東西只要作爲收藏品進了蝙蝠洞,那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再拿回去了。
隨着蝙蝠俠把那一盒子的戒指倒在桌子上,哈爾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佩戴了這麼久的綠燈戒指,他當然能分得清,這些並不是僞造的紀念品,而是貨真價實的燈戒。
“你是從哪弄來這麼多的???你……”哈爾一時語塞,看蝙蝠俠的眼神就彷佛在看一個有特殊收集癖的變態怪人。
看着那些顏色各異的燈戒,發現那裡面並沒有綠燈戒指,或者說,這麼多顏色的燈戒,也就只差綠燈戒指了,突然之間,哈爾好像自己發現了某些真相。
當初,在面對恐懼笑魔的戰鬥的時候,哈爾心中就存有疑問,因爲當初,那個怪物的頭長得和蝙蝠俠是有些像的,但當時戰鬥太過激烈,他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而現在看來,這一切會不會都是蝙蝠俠的陰謀?
故意搞出一個怪物,吸引黃燈降臨,召集各色燈戒,將它們的能量收爲己用,然後再把戒指留下,故意把黃燈燈獸視差怪轉變成人類,再把自己勾引過來,然後讓自己落入到圈套裡……
哈爾用手緊了緊穿在自己身上的風衣夾克,儘管這件外套一如往常的厚實暖和,韋恩莊園大廳中的壁爐也燒得很旺,木柴被燒得噼啪作響,可卻沒法讓他感覺到一絲暖意。
蝙蝠俠擺弄着那些燈戒,向哈爾詢問有關燈戒原理和燈團歷史的信息,但可惜的是,哈爾對這方面知道的也不多,從目前來看,哈爾只是一個無意之間獲得綠燈能量的幸運兒,他和燈團的交集也不深,也不知道什麼重要情報。…
“我要去給這些戒指做一個成分分析。”蝙蝠俠面無表情的轉頭看向哈爾,哈爾立刻就說:“我會待在這裡的,我的戒指還在那個小子手上呢。”
“而且,我也不希望他出什麼意外,所以我會在這看着他,直到他恢復正常。”
蝙蝠俠並不在意哈爾的保證,他只是需要一個態度,沒有了燈戒的哈爾只是一個普通人,如果蝙蝠俠不允許,他絕對不可能離開韋恩莊園。
而從哈爾的態度來看,他算是一個成熟並且明智的人,這就意味着,對於蝙蝠俠來說,他還有用。
幾分鐘後,韋恩莊園地下的實驗室當中,換掉了那身蝙蝠裝的布魯斯,正在擺弄着一臺儀器,他在試圖用科學的方法,去分析燈戒金屬的結構。
位於韋恩莊園地下的實驗室,面積雖然不如新建的蝙蝠洞那麼大,但是設備同樣一應俱全,而且蝙蝠俠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在面對那些繁瑣複雜的實驗數據的時候,待在這裡,讓他更容易靜下心來。
儘管,這裡距離地面上的韋恩莊園並不遠,還能夠聽到一些地上傳來的雜音,遠遠不如位於郊區的蝙蝠洞那麼偏僻和安靜,但每當布魯斯想要靜下心來思考某些問題的時候,他還是更願意選擇這裡。
燈光有些昏暗的實驗室當中,布魯斯的手指放在操作面板上,屏幕投下的冷色燈光像一圈又一圈的水紋,皮膚接觸按鈕時那種突兀的冰涼感,能夠讓人頭腦更加清醒。
“噠、噠、噠。”皮鞋碰撞金屬樓梯的輕響,從布魯斯身後傳來,他並沒有回頭,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老爺,天亮了,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布魯斯即將按向下一個按鈕的手指微微停頓,而屏幕上的數據還在不斷變化。
在地底,時間的流速好像變慢了,對蝙蝠俠來說,當沒有窗戶能夠分辨得出光線的變化時,晝與夜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但阿爾弗雷德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走到布魯斯的身後,爲他遞上一杯水,然後說:“迪克少爺有些累了,那種奇怪的能量在他精神不振的時候似乎會減弱作用,因此他也上樓去睡了。”
“我爲哈爾先生安排了一間設施齊全又周到的客房,我想,現在他也應該已經入睡了。”
“愛莎小姐已經睡了幾個小時了,或許沒多一會就會醒來,我已經打電話邀請了賽琳娜小姐過來,如果您半小時之後上去,應該來得及和她們一起吃早餐。”
布魯斯站在原地,依舊顯得沉默又孤僻,他的思緒突然回到了那間陰暗的大教堂當中,想起那個有些破舊的起居室裡,那張出乎他意料的照片。
他回頭,看到阿爾弗雷德溝壑縱橫的蒼老面容,在他的視野裡,時間飛速的倒流,阿爾弗雷德的面容變得年輕起來,面龐在視野中縮小,一個穿着風衣、戴着貝雷帽、拿着獵槍的年輕人,正站在一片麥田前的稻草堆旁邊,和另外兩個年輕的好友一起,拍下了一張照片。…
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布魯斯們不是沒產生過疑問,因爲照片上的三個人看起來都顯得有些太過年輕,在這個年齡當中,他們本不該遇到一起。
布魯斯記得,在他很小的時候,聽到他的父親曾經說過,潘尼沃斯家族是韋恩家世襲的管家家族,潘尼沃斯家的長子會成爲韋恩家族繼承人的管家。
他曾經聽他的祖父抱怨過,這一任潘尼沃斯家的孩子有些出格,並不想繼承管家的事業,那時,布魯斯還不知道他指的是誰,直到他長大之後,才明白,其實那指的就是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
與阿爾弗雷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布魯斯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獨特的氣質,他不知道那是他一貫準確的直覺所發出的警報,還是隻是一閃而逝的錯覺,但他很確定,在第一次見到阿爾弗雷德的時候,他的第一情緒不是羞怯,而是恐懼。
布魯斯站在實驗臺旁,靜靜的回憶着那些他本不願去回憶的歲月,可卻從這些記憶當中翻找出了許多蛛絲馬跡,昭示着這位他無比熟悉的老管家,仍有許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布魯斯清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面對一切秘密,他都想要得到一個答桉,這種偏執幾乎已經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可只除了阿爾弗雷德。
儘管如此,他依舊對那張照片感到好奇,對阿爾弗雷德來到韋恩莊園之前的人生感到好奇。
他張了一下嘴,似乎不知道該怎麼發問,老管家就靜靜的站在他的身後,目光沒有停留在不斷流動數據的屏幕上,而是向前看,凝視着這個地下實驗基地的空地。
阿爾弗雷德似乎總是這樣,布魯斯想,從自己學會做實驗的時候開始,每當進入實驗室,老管家就習慣凝視着空白的牆壁或者是空地,從來不往那些精密的儀器上看一眼。
可布魯斯記得,他曾經看到過一次阿爾弗雷德瞥向某些數據時的神情,他很確定,阿爾弗雷德應該是看得懂的。
於是,他打算從這個角度入手,他微微的轉身,問道:“阿爾弗雷德,你是倫敦人嗎?”
“是的,老爺,潘尼沃斯家族世代生活在倫敦。”
“你……”布魯斯本想問阿爾弗雷德,他是否也與正常人一樣上學,可又覺得這個問題顯得不夠聰明,於是他問:“你讀的哪所大學?什麼專業?”
“老爺,我畢業於劍橋大學國王學院,就讀於劍橋大學的數學系,純數學與數理統計專業。”
布魯斯按在按鈕上的手僵住了,不知爲什麼,他本能的看向屏幕裡的那串數據,從上到下掃視了一眼,確認沒有任何錯誤之後,他才鬆了口氣。
然後他就爲他自己的這個動作而愣住了。
他把手從操作面板上拿開,揉了揉眉心,然後問:“這個專業……我是說……”…
“不,沒有您想的那麼複雜,老爺,我對數學並沒有額外的興趣。”阿爾弗雷德笑了笑,他的聲音讓布魯斯放鬆了不少,阿爾弗雷德解釋道:
“潘尼沃斯家族所有人的升學路線都是固定的,就讀於尹頓公學,接着升入牛津大學,可以選擇文學或哲學系,最多也只能學習藝術或者戲劇,所有人都與理科無緣。”
“因爲不論是數學、化學還是物理等專業,對於成爲一名管家並沒有太大的幫助,相反的,管家需要擁有充足的文學和藝術修養,來與僱主進行閒談。”
“所以,你爲什麼……”
“那個時候,我和家裡的關係並不好,我拒絕就讀於尹頓公學,也完全不想去牛津上學,當時我最喜歡舞臺劇和話劇,想要成爲一名演員,但遭到了家族的強烈反對。”
“於是,我就想,我要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爲我大吃一驚,我一意孤行的轉到了一所文法學校,在那裡就讀了一年半之後,以全額獎學金升入劍橋大學數學系。”
“我的家族的確爲此大吃一驚,不過不是因爲我的叛逆舉動,而是因爲我的學習天賦。”
“在升入大學以後,我與家裡的關係融洽了一些,儘管他們還是不接受我的演員夢想,但也認可了我不繼承世襲管家職業的想法。”
“那後來你爲什麼又………”
阿爾弗雷德低下頭笑了笑,說:“過程有點複雜,但其實也很簡單……”
布魯斯聽到,阿爾弗雷德用一種十分懷念的語氣,說出了令他倍感驚訝的話:
“因爲優異的成績,在大學二年級的那個秋天,我被英國陸軍情報六局特招,成爲了軍情六處D處的一名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