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來到會客室的時候,來昂內爾還是一臉陰沉,席勒走到他的對面坐下,拿起之前放在桌子上的雪茄盒,從裡面抽出一支雪茄,然後又拿起雪茄剪,不緊不慢的開始剪雪茄。
來昂內爾看到他的動作,剛想說什麼,席勒就說:“我一向是個與人爲善的人,很少會有人用這麼有攻擊性的目光看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席勒並沒有看來昂內爾的眼睛,只是自顧自的說:“你用你那想象力貴乏的大腦,日日夜夜的暢想那些天才曾接受過的讚美……”
“在你的幻想當中,像我這樣的人,應該從小就被人稱作天才,毫不費力的考上最好的大學,隨隨便便得到幾個博士學位,在學術之路上一帆風順,直到名動世界……”
“之後,在別人問我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時候,我會故作姿態的回答,都是因爲努力,人人都可以做到……”
“我想,你應該在電視上看過不少這樣的採訪,即使主角不是我,可是你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內心是那樣的憤恨……”
“因爲你嘗試了,但你卻做不到,你覺得那些人全都是騙子,他們只是比你更幸運,擁有更強的天賦,所以就能輕易的擁有這一切。”
“你嫉妒一切這樣的人,嫉妒的快發瘋了,也包括你的兒子,你在精神和肉體上虐待他,希望他變成只會聽你的命令行動的木偶。”
“我想,在我說出你的兒子來克斯可能不是孤獨症的時候,你的心情應該很複雜。”
“你在害怕,害怕這一切其實都是他僞裝出來的,同時,你又不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完美的天才,不受任何疾病的困擾,就能擁有超越常人的智力。”
席勒剪好了雪茄,用來昂內爾沒看清的動作點燃了雪茄,他接着說:“或許,你沒有發現,圍繞在你身邊的天才比你想的更多,其中也包括你的兒子來克斯·盧瑟。”
“他沒有孤獨症,沒有精神疾病,或許因爲你的虐待和家暴性格有缺陷,但也不是人人都要樂觀善良、積極向上,總的來說,他是個超級天才,註定前途輝煌。”
席勒看到,來昂內爾的牙齒逐漸咬緊,他面部的肌肉開始向下發力,像正在融化的雪糕,整個人已經陰沉到了極點。
“或許,還有一個你很熟悉的人,那就是布魯斯·韋恩,在介紹你的兒子的時候,你經常拿他作比較,雖然你嘴裡說,希望來克斯能成爲一個和小韋恩一樣的花花公子,可你其實根本就看不起他。”
“可是,他也是個超級天才,來克斯和布魯斯的智力不相上下,他之所以僞裝成一個花花公子,也不過是因爲,他一個人揹負龐大的韋恩集團,難免遭人嫉妒,需要點僞裝而已。”
來昂納爾的面色幾乎已經不能再難看了,他想要反駁席勒,可他心裡知道,席勒沒有什麼騙他的必要,布魯斯到底是不是個超級天才,他到底知不知道布魯斯是超級天才,都與席勒無關。…
席勒又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煙霧,他說:“你看不起的人很多,或許也包括布魯斯的女伴。”
“你覺得她是最常見的那種交際花,虛僞、諂媚、曲意逢迎,只是運氣好,傍上了小韋恩。”
“所以,在和布魯斯交流的時候,你甚至沒有正眼看過她一眼,你覺得她也應該習慣了這種態度。”
“可是,賽琳娜也是個天才,或許你不知道的是,她是哥譚最着名的一個飛賊,曾不止一次的光顧法爾科內的莊園,而教父拿她也沒有辦法。”
“哪怕不提這個,她的魅力也幾乎無人可擋,這是比智力更加不講道理的一種能力,如果你真的知道布魯斯有多麼強大的意志力,就會知道,賽琳娜是上帝的寵兒……”
“你一直在大都會做生意,或許沒有去過哥譚,可能你也是覺得,這座城市沒什麼可去的,混亂、黑暗、陰雨連綿……”
“可是,那裡有多到你想象不到的天才,爲了妻子能夠被冰凍全世界的學者、剛剛進入廣闊大海遨遊的企鵝、野蠻生長卻擁有超越絕大多數汽車工程師水平的孩子……”
“一羣瘋狂、邪惡又充滿天才頭腦的黑幫、一位統治哥譚地下40年的傳奇教父、一羣各式各樣、混亂又迷人的瘋子以及……一個令這羣瘋子們都感覺到恐懼的小丑。”
“夠了!”來昂內爾的聲音像正在被淬火的鐵砧,邊緣發出鋒利的嗡鳴,他說:
“我爲什麼要嫉妒你們?!我憑空創造了龐大的商業帝國!取得了無數人都難以想象的成就,你有什麼資格來評判我的作品?!”
“那是我費盡心血創造的,精密、優美、完美!就如同盧瑟集團一樣,是我的得意之作!”
“如果你最開始是這番態度的話,我不會和你說那麼多的,但可惜,你不但沒有天才的水準,也沒有一個廣闊的心胸。”
席勒看向來昂內爾的眼睛,他的眼睛裡全是紅血絲,但那並不是因爲深夜不睡,那裡寫着的嫉妒,幾乎快變成血液流淌下來。
“你知道嗎?你現在感覺到如此的痛苦,感覺到自己的邏輯和思維都不能自洽,不是因爲你沒有一個天才的頭腦。”
來昂內爾依舊死死的盯着席勒,儘管他剛剛聽到的這個結論讓他感覺到詫異,可他還是繃着那一口氣,不肯放鬆。
“我認識的某人有過升格的機會,雖然他原本就是個天才,可那次機會能夠讓他變得接近全知全能,但他放棄了。”
席勒說的很認真,來昂內爾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去,席勒用有些感嘆的語氣自言自語道:
“最爲普通和平凡的人,有最爲複雜和美麗的內心世界,那不因爲他們是否聰明而改變,或者說,一切偉大,都由此而來。”
很顯然,來昂內爾聽不進去這話,可席勒這麼說,也不是爲了讓他聽進去,一個已經陷入邏輯怪圈多年的人,已經很難被說服了。…
“你把我叫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席勒將身體放鬆的靠在椅背上,而來昂內爾則有些緊張的雙腿併攏,手肘撐在自己的腿上。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表情收斂下去,就在他努力調整心情、平復情緒的時候,席勒又開口說:“總不會是爲了讓我再看一遍,你那比狗屎只贏在數量的論文吧?”
瞬間,來昂內爾剛剛收斂起來的表情,就又崩了。
最後,他不得不咬着牙說:“我知道,你也知道那個寶藏的秘密,並且當初那件事,你也動手殺人了……”
“寶藏,什麼寶藏?”席勒眯起眼睛問,來昂內爾卻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他說:“別跟我裝傻,當初市長競選那件事,不過就是各方勢力想要爭奪一個寶藏。”
“你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竟然也敢參與進去,最後還不是夾着尾巴灰熘熘的逃去了哥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席勒看着來昂內爾的眼睛,非常認真的說道:“我失憶了,什麼也不知道。”
來昂內爾絲毫沒有爲他這番說辭而動搖,他說:“我邀請你來這,就是想和你合作,我可以原諒你隨意指責別人作品的無禮舉動,也可以與你分享那份寶藏……”
“我沒有興趣。”席勒立刻就拒絕了,但來昂內爾還是接着說:“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但是之前的你在這樣的事件當中栽了,你真的有信心,你這一次能贏嗎?”
“抱歉,我說的不感興趣,指的是對這份寶藏不感興趣,當然,對和你合作更不感興趣。”
席勒站了起來,將雪茄在桌子上摁滅,看到他起身要走的動作,來昂內爾卻皺起了眉,說:
“你真的失憶了?如果你真的對那份寶藏不感興趣,又爲什麼要在上任市長選舉的時候,對候選人痛下殺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席勒只是重複着這句話,來昂內爾思考了一下,然後說:“看來,上次的教訓已經讓你長記性了,你不打算再趟這灘渾水了。”
“但是,如果特工們知道,你也參與了上次的事件,他們不會介意多處理一個間諜的嫌疑人的。”
“如果你有把握,可以向他們舉報我。”席勒留下這句話之後,轉身就走,可這個時候,在他背後的來昂納,掏出了一把槍。
席勒停住腳步,來昂納爾走到他背後,用槍指着席勒的腦袋,他說:“你說我是個平庸的人,可平庸的人拿槍,也是能要人命的。”
席勒轉過身,黑洞洞的槍口指在他的眉間,他對來昂內爾說:“你的舉動讓我明白,在你身上多花費任何一點力氣,都是浪費。”
瞬間,席勒手上多出一把黑色的雨傘,他抓住傘身中間部分,向上一挑。
“砰”的一聲,堅硬的把手擊打在來昂內爾的下頜上,將他擊倒在地之後,席勒走上前,投下的陰影覆蓋在來昂內爾的身上。
來昂納爾捂着下巴上的淤青慘叫,他用餘光瞥見,席勒沒有看他,而是拿着拿把傘自言自語道:
“我感到很抱歉,你換上新衣服之後,對付的第一個敵人,是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