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書?
宋宛窈皺眉回憶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
男人眼中一亮,期待她多說幾句,等了半天也沒有下文,立馬就翻臉了,語氣生硬:“然後呢?”
“嗯?”宋宛窈不解,“什麼然後?”
男人瞪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她臉上的表情都繃不住了,纔開口:“那封情書想當年讓我被嘲笑了很久啊,這事兒,你得好好賠償我。”
“你隔這麼久找我算賬?”宋宛窈詫異極了,大哥,如果你真是黑-社-會,難道因爲最近碰上嚴打,所以收不了保護費,很閒嗎?
男人搓了搓下巴,一臉得意:“這個你就不用知道原因了,反正,我現在告訴你,我們倆這事兒沒完。”
宋宛窈實在很厭惡他這個樣子,語氣冷淡下來:“你打算怎麼樣?”
“也沒什麼。”男人說,“哦,對了,你已經忘記我叫什麼名字了吧?”
宋宛窈疲倦的打了個呵欠:“你叫什麼?”
“我叫韓衛宇。”
韓衛宇說完,打開自己那輛世爵的車門,趁宋宛窈一個沒注意就把她連人帶小箱子推進車裡。宋宛窈大驚,可韓衛宇動作很快,人影一閃已經坐到駕駛室:“別費力氣了,好歹我也花了五百多萬買的車,那麼輕易被你開了車門,我這錢不是白瞎了嗎?”
宋宛窈背抵着車門:“你想,想幹嗎?”
韓衛宇偏過頭對她說:“你怎麼總問一個問題?我不想幹嗎,現在送你回家。”
“我自己有車。”宋宛窈話還沒說完,車已經轟鳴着開出去了,韓衛宇蔑視的看了她一眼:“就你那跟玩具似的MiniCooper,行了,把鑰匙給我,我明天讓手下的人幫你開回去。”
宋宛窈連連擺手:“不用了,我明天自己會開走的。”
韓衛宇“哼”了一聲:“明天早上我去接你,晚上要是我沒時間,會派人來接你回家,你下班之後直接來你們這個內部停車場。”
宋宛窈瞪大眼看着眼前這個男人,韓衛宇瞥了她一眼,笑起來:“你這是什麼表情?”
宋宛窈轉過臉,她真的想不明白,今天一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會演變成現在這個詭異的狀況。她鎮定了一下:“韓...衛宇,你看,我跟你完全是陌生人,我呢,也不打算跟你有更多的接觸。如果你覺得當初我把那封情書還給你,讓你受到傷害,那我現在很誠懇的爲我當初的年少輕率向你道歉,對不起。”
韓衛宇挑挑眉:“誰說我們是陌生人,我對你可一點不陌生。行了,道歉我接受了,看在你態度良好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宋宛窈一喜,韓衛宇接着說:“我們重新開始吧。”
“啥?”
“那些歷史遺留問題一筆勾銷,我們重新開始。”韓衛宇握着方向盤,一臉平靜,“你看,我多大度啊。”
宋宛窈簡直要抓狂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什麼時候開始過?我們原來什麼關係都沒有,現在也是,將來更是!”
“宋二小姐,這個你可說了不算。”
“你既然知道我是宋二小姐,你還敢這麼對我?”宋宛窈突然有了底氣,雖然她從沒用身份壓過人,但現在面對這個強勢到可怕的男人,她覺得原來有個強硬的後臺多麼重要。
韓衛宇沉默了一陣,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宋二小姐,我怎麼對你了?我是傷你了,還是害你了?明說了吧,我就是想追你,怎麼,就算你爺爺現在坐到前幾把交椅,就算你伯父你爸你舅舅你大哥你那一大幫顯貴親戚個個都能隻手遮天,還能管得住我喜歡你?”
“你——”
“宋二小姐,既然我現在敢來追你,不管你是誰的孫女女兒,我都不在乎。”
宋宛窈在離機場不遠五環邊上一處小區買了一套小兩室,韓衛宇把她送到小區外邊,她已經懶得問他怎麼會知道自己住在這裡了。
宋宛窈下了車,韓衛宇降下車窗,探頭出來:“你早點睡吧,明天早上六點我來接你。”
宋宛窈看都沒看他,直接轉身拖着箱子走掉了。
第二天在飛機上,岑筱問她:“你傍大款啦?”
她晚上沒有休息好,神色怏怏的,眼睛下面隱約看到兩個黑眼圈:“我?傍大款?”
“是啊,今天早上送你來的那車被好幾個人看見了,是法拉利吧?”
“不知道。”她打了個呵欠,“大概是吧。”
“啊!”岑筱曖昧的笑起來:“你真傍大款啦?!說說,什麼時候認識的?”
宋宛窈發了一會愣,更加意興闌珊:“昨天認識的。”
岑筱大驚,還想多問幾句,客艙有人摁鈴,她只好起身去忙。等到最後一趟航班落地,宋宛窈剛打開手機,一個陌生號碼立刻打過來,一上來就說:“我是韓衛宇,晚上我有事,我已經派了下面的人去接你。”
宋宛窈連反駁的話都來不及出口,那邊已經掛機了。她和同事一出航站樓,有兩個年輕的陌生男人迎上來,恭敬的叫她:“大嫂,我們來接你下班。”
她被這聲“大嫂”驚的差點一個倒仰,周圍同事包括機長都用恍然大悟兼之曖昧不明的眼光看着她,一個男人接過她手裡的箱子:“車在那邊,大嫂,現在就過去還是再等一下?”
那一刻她真心爲她的良好教養讚歎,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還能忍得住不罵人。她覺得自己忍的都快腦溢血了,偏偏旁邊的人還不放過她:“大嫂?”
她捂了一下臉,突然發飆:“嫂什麼嫂?我怎麼不認識你哥是誰?”
其中一個男人湊近說:“大嫂,大哥說了,要是你不開心,他每天都給你送九十九朵玫瑰來賠罪。”
宋宛窈一僵,身形頹敗下來,□□:“唔——走吧。”
上了車,副駕駛的小弟轉頭笑嘻嘻的對後座的宋宛窈說:“大嫂,以後要是大哥沒有時間就是我們倆來接你,我叫小原,他叫阿KEN。”
宋宛窈已經生不出氣了,只有氣無力的點點頭:“嗯,那謝謝你們了。”
開車的小弟樂呵呵的吹了吹口哨:“大嫂別客氣,我們跟大哥混了很多年了呢。哦,對了,大嫂,等下你把你車的鑰匙給我,我幫你開回去。”
“不用了,車就放那裡吧。”
“沒事的,不麻煩。”
宋宛窈想了想,從手袋裡掏出鑰匙:“那麻煩你了,鑰匙送到物業那裡就行了。”
車接車送了幾天之後,她們機組的同事都知道了韓衛宇是宋宛窈的男朋友。宋宛窈沒有辯解,好像也接受了現實,雖然每次在車上話不多,笑容幾乎看不見,但好歹算是一副聽話又認命的樣子。
過了一週,宋宛窈飛最早一趟七點半的航班,赫然發現韓衛宇帶了兩個小弟上了飛機,老神在在的坐到了頭等艙裡。
宋宛窈額頭青筋直跳,趁着發水的時候低聲問:“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唄。”韓衛宇擰開礦泉水的蓋子喝了一口:“我說,你們航空公司每次能不能發點好喝的水啊,這水味道太怪了。”
宋宛窈白了他一眼:“你別再亂摁鈴啊。”
“那你多往這裡逛逛。”
“我沒空。”
“那我就要摁鈴,你不過來我就投訴你。”
“你——”
“沒辦法,誰叫我花了錢呢。”韓衛宇攤攤手,“哦,告訴你一聲,你今天所有航班的機票我都買了。”
宋宛窈只差沒叫出聲:“你瘋了?”
韓衛宇似笑非笑:“嗯,算是吧,我每天想你都要想瘋了,只好出此下策。”
宋宛窈一怔,也端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隨便你。”
回到休息艙,岑筱撲過來:“那是你男朋友吧?他是特地來看你的嗎?他到底是不是黑-社-會的啊?他對你也太好了吧!”
“打住打住!”宋宛窈哭笑不得,“完全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至於他是不是黑-社-會的,我也不知道。”
岑筱眼神裡明明白白的寫着不相信:“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說,雖然你那位看起來兇巴巴的,但是長的也還行啊,而且好像蠻有身家的樣子。你說,咱們整日裡這樣辛辛苦苦的在天上飛,圖的是個啥?不就是找個好歸宿麼?”
“喏,你也說了,”宋宛窈把點心盒往手推車裡放,“咱們都要找個好歸宿,不是說男人長的好又有錢就能算是好歸宿的。”
岑筱沉默了一秒鐘:“得了,那句話怎麼說來着,beggar chooser什麼的?”
“A beggar cannot be a chooser。”
“對,就是這句,能在男人堆裡挑挑揀揀的都是大小姐,像我們這樣的,首先是考慮經濟狀況,其次,要是能有選擇,那就挑挑長相吧。”
岑筱打量着宋宛窈,又說:“不過,你長的這麼漂亮,挑的空間肯定比我大。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來着,你怎麼不去做明星啊?我看你比那些當紅明星長得漂亮多了。”
宋宛窈笑了笑:“我要去做明星,我家裡人肯定不會同意的。”
“也是。”岑筱點頭,“那碗飯比我們這碗飯難吃多了。”
頭等艙提供的正餐配了一種澳大利亞產的紅酒,宋宛窈再次收到了韓衛宇的批評:“你們航空公司每次配的酒怎麼都這麼不上道?比人家國外航空公司的也差太多了吧,就連國泰也比不上。”
宋宛窈不能把酒潑在面前這個趾高氣昂品頭論足的男人臉上,還要忍氣吞聲的微笑介紹:“本次航班頭等艙配餐酒是產自南澳大利亞的庫拉瓦拉赤霞珠乾紅,口感飽滿,非常適合搭配牛排。”
“是嗎?”韓衛宇品了一口,“真的是庫拉瓦拉赤霞珠?下次去我那裡,我有幾瓶極品赤霞珠,請你嚐嚐。”
宋宛窈的微笑僵在嘴角,她看了看一臉無辜的韓衛宇,只好轉向下一位乘客。
一整天飛下來,宋宛窈從沒覺得這麼疲憊過,不僅是身體,她覺得韓衛宇簡直像甩不掉的陰影,牢牢的籠罩她,摧殘她的神經。
“韓衛宇,”在他的車上,宋宛窈說:“你到底想怎麼樣?”
“追你唄。”
“你確定是在追我,不是在折磨我?我看你是想報復我當年批改你的情書吧。”
韓衛宇好脾氣的朝宋宛窈笑了笑:“我真的是在追你,當年的事都多久了,我至於生這麼長時間的氣麼?你當我是你們女人啊。”
“你是不是覺得追女孩挺有意思的?你一定特享受追女孩子的過程吧?怎麼樣,追我好玩不?”宋宛窈說,“要不,我勉爲其難做你兩個月女朋友,你也可以四處去炫耀,我是你戰利品之一,你說,怎麼樣?”
韓衛宇一怔,臉色有些陰沉:“不怎麼樣。”
“你考慮考慮啊,除了上牀什麼的,我願意履行所有女朋友的職責,只要兩個月之後你放過我。你還可以對別人說,你玩膩了,把我給甩了。”
韓衛宇沒有做聲,忽然猛打方向盤,一個急轉彎駛入緊急停車帶,車輪摩擦着地面發出一長串刺耳的聲音。
宋宛窈嚇得有點傻,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喂!你又發什麼瘋?你知不知道這樣多危險啊?”
韓衛宇低頭從口袋裡掏出煙,看了她一眼,“啪”的點燃:“我剛看了,後面沒車。你放心,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傷着一根頭髮。”
宋宛窈錯愕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喂,喂,什麼死啊活的,雖然你挺煩人,但我也不至於希望你死呀。”
韓衛宇“嗤”的一笑:“宋宛窈,你還會在乎別人的死活?我還以爲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呢。我他-媽-的喜歡你這麼多年,到最後從你嘴裡說出來怎麼那麼他-媽-的不堪呢?從頭到尾老子就喜歡過你一個人,只追過你一個人!是不是別人的感情無論多深在你眼裡都是一錢不值啊,我被你無視了那麼些年,現在又上杆子讓你踐踏,怎麼樣,好玩不?我告訴你,還有更好玩的,就算你這麼羞辱我,老子還他-媽犯賤的喜歡你,見不到你心裡就跟貓撓似的,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粘着你。這些你知不知道?”
他瞥了一眼已經呆滯的宋宛窈,把菸蒂從車窗裡扔出去,落寞的笑了笑:“算了,就算知道,你也不會在乎,我何苦跟你說這些呢,真是...”
他對着車外發怔,忽然輕聲唸了句詩:“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