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溫暖的手掌下鑽出，達米安頓時感覺到了夜色中的潮溼和涼意，但他擡起頭來和喪鐘對視，眼神中充滿了渴望。
他喜歡學習，而且是學習能夠變強的技巧。
武藝自然是一方面，但思維方式也同樣重要，哪怕是喪鐘變成普通人，他依舊會是地球上最可怕的傭兵，就是因爲對方的思維以及戰術水平遠超他人。
“那麼具體到目前的案子上呢？”
蘇明又一次蹲了下來，和達米安保持視線齊平：“現在我們整理一下你手上的情報吧，首先，你發現了兩個現場，一個剖腹現場，一個肢解粉碎現場。”
“嗯。”
“那麼作案手法天差地別，往往意味着作案者不是同一人，沒有疑問吧？”蘇明又誘導性地問道。
“對。”達米安和其他人都點點頭。
“但是屍體的不同並不代表一切，在兩個現場都發現了那個。”
蘇明把手指向房間內的一面牆壁，那上面留下了巨大的抓痕，是三道斜向的平行線，而線條之間有血跡流出，就像是牆壁受傷了一樣。
“是都發現了相同的痕跡。”達米安把目光專向那印記，肯定地回答。
“很好，那你覺得牆壁流血不奇怪麼？”
蘇明站起身來，他身後伸出一條黑色的觸手，鑽到痕跡上抹了一下，隨後縮回來，攤在幾人面前。
那黑色的軟體怪物不光能變成口球，現在還能變成一個小碗，裡面盛着深紅色的液體。
沃利先是湊近了看一看，又擡起頭來：“可那不應該是某種標記麼？就像是小丑的笑臉，謎語人的問號，他們會把自己的符號在現場用顏料畫得到處都是。”
“很好，你腦子倒是還在......”蘇明欣慰地朝他點點頭：“但你們的注意力都被兩具形態各異的屍體吸引走了，卻沒有注意到兩個現場都同時出現的標記裡的細節。”
說到這裡，達米安已經懂了，他伸手從面前的黑色小碗裡蘸了一些血，湊到自己鼻子下面聞了聞。
“這是禽類的血，有羽毛的味道。”
蘇明點點頭，控制絞殺把血湊到每人面前給他們聞聞，但大多數人都拒絕了。除了惠美子深深吸了一口之外，其他人都相信達米安的判斷。
“確切地說，這是雞血，不是鴨子，也不是鴿子，更不是貓頭鷹。”絞殺撤掉了小碗，黑紅色的血液散落在地。
月光從門外照進來，這紅色分外妖豔。
達米安皺眉，他不相信只憑嗅覺，就有人能分辨是什麼動物的血：“你怎麼知道的？”
“我的小寵物，它能夠分辨曾經嘗過的血液，這一點是不用懷疑的，其實去找儀器檢測也行，只不過這樣更方便。”
“那麼你的意思是，牆壁上那巨大的爪印，纔是召喚怪物的法陣，而原本以爲是祭壇的鋼琴，其實只是單純的餐桌？”
達米安看看牆壁，又看看鋼琴，牆壁上的三道斜槓每一道有兩米多長，彼此之間間隔半米作用，如果說這事怪物的一隻爪子留下的，那這怪物的體型就明顯過大了，這個房屋甚至都無法容納。
而如果說這看似是抓痕的三道，是人類用鑿子或者其他工具刻下，在潑上雞血的話，那就可以解釋爲什麼房屋完好無損了。
“可以這麼理解，我們可以假設一下這些傢伙做了什麼，以最黑暗的思路去猜就對了。”
達米安在蘇明的誘導下，很快以黑暗的角度去給別人做假設了。
“首先，案發時間是洪水退去之後，人們返回了城中。而後邪教徒們立刻集合了起來，前往了第一現場，召喚了怪物，飢餓的怪物撕碎了第一個受害者。而後邪教徒們來到這裡，再次召喚怪物，然而怪物已經吃飽了，沒有興趣再吃，於是邪教徒們分食了屍體的內臟，並且佈置了現場。”
達米安很快給出了一串假設，聽起來合情合理。
“不，你有一個地方錯了。”惠美子出人意料地開口了，她的目光恢復了清明，而且非常專注：“兩具屍體其實都是被人破壞的。”
“啪啪啪......”蘇明像是鑫胖胖一樣鼓起了掌：“說得對，你們也鼓掌，給隊友一些鼓勵。”
其他人嘆了口氣，這又不是幼兒園做遊戲，還給小朋友鼓掌呢......但攝於喪鐘的淫威，稀稀拉拉的掌聲還是響了起來。
達米安擡起頭，疑惑地看着蘇明：“爲什麼這麼說？”
蘇明一指惠美子，另一隻手把達米安的腦袋扭向她：“問你的隊友，不要問我，難道以後每次做任務我還要陪着你嗎？你組建小隊是爲了什麼？相信你的隊友！”
達米安沉默了一下，看向惠美子，再次提出了相同的問題。
惠美子畢竟年齡更大些，她也不在乎大米之前的不禮貌，立刻用好聽的聲音回答了這個問題。
“因爲第一具屍體全是碎肉，而第二具屍體流血太少。”
聽到這個解釋，達米安懂了，他回頭看了看鋼琴下方的地板，點了點頭。
在第一現場看到的碎屍，基本可以說是零星的皮肉塊，四處飛濺，明顯有被什麼撕咬過的痕跡，原本達米安以爲是怪物做的。
如果怪物是食肉的，那麼飢餓之下應該會把肉末都吃得乾乾淨淨，就像是狗或者貓舔盆子一樣，這是野獸在飢餓下的本能。
但如果真的那麼飢餓，第一具屍體就沒吃乾淨，第二具卻紋絲不動？
要知道第二具屍體的內臟可是被類似牙齒的特殊刀具切下的，只是僞裝成了咬痕，飢餓的怪物不可能安靜地等待別人給它切肉餵食的。
即使是動物園裡的老虎獅子，也不能在它們面前切肉，野獸本能就會讓它們襲擊人。就算是切割完成再進行召喚儀式，旁邊放着一具新鮮屍體也絕對不合適。
而且就像是惠美子說的那樣，第二具屍體流血太少了。
屍體的血液只是流過了鋼琴蓋，在地上有一個小血泊，這和成年人身體中的血量完全對比不上。
蘇明趁機比出一個大拇指：“現在你知道蝙蝠俠爲什麼判斷對方是吸血生物了吧？”
達米安深深嘆了口氣：“他知道的情報從來不會和我分享，現在的進展也只不過是印證了已知的情報。”
“沒事，他不教你，我這不是在教你麼？”蘇明摸摸他的頭，這動作越來越順手了：“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