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找到你可真不容易。”他一邊說着,一邊坐到萊恩身旁。
“你認識我?”萊恩問。
他搖頭:“暫時還不認識,而且沒有認識的必要。”
萊恩:“我認識你。”
他靠在椅背上,聲音略顯低沉:“認識我的,通常都是一類人。”
萊恩打量着他的皮衣,看到腰間的凸起,“機場什麼都放?還是說,你是偷偷溜進來的?”
“害怕嗎?”
“不至於。”
萊恩搖頭的同時,伸手抓住了他胸口的銀色十字架。
輕輕一拽,項鍊脫落。
拿到眼前,指尖翻動把玩,“很精緻的做工,花了不少時間?”
對方目不轉睛地看着萊恩的手,隨即摘下墨鏡,又望向萊恩的臉。
“有什麼想法?”萊恩把十字架遞了回去。
對方皺着眉頭,語氣不確定地道:“你和我一樣?”
機場廣播傳來登機播報,萊恩站了起來。
“我們完全不一樣。”
他眉間的溝壑更深,靜靜地看着萊恩一步步走入陽光之中。
明媚的光線在如雕似刻的深邃臉龐上打出片片陰影,淡漠冷寒的表情在溫暖的陽光裡似乎也變得柔和了些許。
眉頭驟然一擰,他快速起身跟了上去。
“我覺得我們應該談談。”
“沒有必要。”
“見面之前我就預感到你會很不一樣,現在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我想,我們及時溝通可以避免很多問題。”
“登機之前我們至少還有十分鐘。”
“好。”
萊恩:“快問快答。你是客人,你先。”
“沒問題。你是什麼?”
“不是吸血鬼,說了你可能也不明白。你怎麼找到我的?”
“血月的氣息驚動了整個地下黑暗世界,很多人都認爲是德古拉或者狼人始祖,他們也在追查,但據我所知那羣傢伙沒有任何線索。我有自己特殊的優勢和方法,但我只能確定一個大概的方位,之所以今天能夠遇見你……我想完全是運氣。”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張機票晃了晃,接着又問:“你幾歲了?”
萊恩點了點頭,“二十五。偶然碰面,你怎麼確定是我?”
“你身上有一股獨特的氣息,讓我感覺既熟悉又陌生。你那麼年輕,什麼時候變的?”
“不知道。你是用直覺來感受氣息?”
“對,你認識我,那就知道我和吸血鬼們十分親密。你是不是戴面具了?”
“沒有。”
“但是有記載以來,從沒有其他的人或種族能夠引發血月降臨。”
萊恩步伐一頓,掃了眼周邊,將手掌放到對方面前。
旋即,只見投射到他手中的陽光突然如同水波一樣晃動起來,接着道道光線扭曲交匯,聚成了一架光芒熠熠的飛機。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像銅鈴,隨後目光飛快地在萊恩的臉龐與手掌之間遊移閃動。
“這完全不合常理,夥計,你徹底突破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話聽起來可不太禮貌。”萊恩手掌握起,光團被他的身體直接吸收。
這一幕也再次令對方眼瞳震顫。
兩人再度前行,片刻後,他連連搖頭:“沒道理的,如果你完全不一樣,我不會感覺到你。”
“所以?”
“我覺得你應該和我一起走,我和我的朋友應該可以搞清楚你身上讓我感覺熟悉的氣息到底是源自什麼。”
“你還是覺得我是吸血鬼?”
“不,現在我敢肯定你不是吸血鬼,至少不完全是。”
萊恩搖頭。
他趕忙道:“相信我,我現在沒有攻擊你的想法,我只想搞清楚原因。”
萊恩瞥了他一眼:“不是爲了找出我的弱點然後再來消滅我?”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
“我很尊重你過去所做的一切,不過我暫時沒有興趣深究。”
“你不怕自己失控嗎?”他皺起眉頭,“而且,你隨時有威脅到身邊的普通人,你可能會做出一些令你自己感到後悔的事情。”
“不會。”
“你說了不算。”他掏出一支針劑正要說話。
萊恩直接伸手搶了過去,動作快得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反手,萊恩將針劑對準刀鋒的脖子插了進去,液體迅速注入,刀鋒愣了一剎。
待他反應過來之後,左手立刻抓住了萊恩的手腕,右手轉向身後抓槍。
萊恩鬆開針劑,翻腕掙脫他的糾纏,隨即臂膀再度長驅直入,五指頓時緊緊扣住刀鋒的脖子。
刀鋒面色一緊,但從後腰拔出的銀色左輪手槍已經提到腰間,對準了萊恩。
然而,當他扣動扳機後,卻發現耳畔只有咔咔的輕響。
在他驚詫的目光中,萊恩左手拋起一個裝滿了銀質子彈的彈巢。
下一秒。
萊恩鬆手,刀鋒張口欲言。
但趁此間隙,萊恩卻突然抖出六顆子彈,接着動作精準地將它們一把全部按進刀鋒嘴裡。
刀鋒開始掙扎。
但萊恩卻一邊緊緊地捏住他的嘴巴,任由他快步後退,另一隻手一次又一次地擊打着他的胸腹。
劇烈的疼痛令刀鋒忍不住想要嘔吐、呼喊或是倒吸涼氣,由此帶動舌頭的蠕動和喉管的打開,爲嘴裡的子彈提供了全新的通道。
當他被萊恩推動着猛地撞在牆上時,嘴裡咕嚕一聲,最後一枚子彈也隨着喉結的上下移動而被他吞沒。
萊恩鬆手。
刀鋒的眼角噙着身體隨本能反應而溢出的淚花,他死死地閉着嘴巴,直到完全背過身去之後,才扶住牆壁弓着腰發出強烈的乾嘔聲。
空空的彈巢從他腳邊滾過。
“我說了不算?”
如果說一開始萊恩的自證和言語都帶着淡漠的氣息,那麼此刻的反問,就好比直接將他的腦袋塞進了斷頭臺,冰冷銳利的鋒芒刺得他後頸生冷。
他趕忙擡手,迅速搖頭。
片刻。
等他自覺恢復的差不多,再回過頭來的時候,才發現萊恩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呼~”刀鋒轉身靠着牆壁坐了下來,急促喘息片刻,他才掏出電話。
“惠斯勒。”
“情況怎麼樣?”
“很好,我覺得他應該不是吸血鬼。”
“應該?”
“他不怕陽光,他可以拿着純銀十字架當玩具,甚至……他可以控制和吸收陽光。”
“什麼?!你是不是糊塗了?”
“不,我可以保證自己絕對沒有看錯。另外,他給我的感覺……比那些吸血鬼更可怕。”
“那我就好奇了,世上還有能讓你也感到可怕的東西嗎?”
“是的。”刀鋒認了下來,停頓數秒,才又說:“我覺得,我剛纔好像只差一點兒就死了。”
電話那頭也跟着沉默了片刻,才道:“但是你能找到他,就證明他和吸血鬼一定有某種關聯,只是我們現在還不清楚而已。既然那麼危險,就先不要直接接近他,那些吸血鬼和狼人不是也在找他嗎?讓它們去試試他,我們要做的就是觀察、記錄和分析。”
“不行,惠斯勒,無法證明他的身份之前,不能把吸血鬼和狼人暴露給他,就算我要報仇,也得自己來。”
“……你怕是大蒜吃多了。”
“嘔……別跟我說吃什麼,我今天就回來,你給我準備點兒東西。”
“你要什麼?”
“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