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忽然被從外推開,季晨轉過身去,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
“季晨,我算是回來了,你說現在的外賣怎麼…”
對方一開始沒注意到季晨的異常表情,直到推門而入看到室內凌亂的地面上平放着的三具屍體。
發生了什麼?
他不過是來同學家拜訪順便訂了份外賣而已,怎麼回來什麼都變了?
“小顧,”季晨的聲音平靜的響起:“沒什麼大事,不過只是一場意外。”
他好像欣賞一般的看着對方被人嚇得毛骨悚然的神情,卻又好像有些不忍。
季晨繼續開口:“他殺了他,她殺了他,她自殺了。”
小顧——名字爲顧夢涼後退一步,手上倒是下意識的攥緊了塑料袋,好像在顫抖,同時也在疑惑。
誰殺了誰?誰殺了誰?又是誰自殺了?
晨,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你的衣襟上濺了血?
爲什麼你如此的冷靜?
季晨忽然又問,他的語氣仍是除平靜之外聽不出然後情緒:“你看到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看到。”
季晨搖了搖頭:“我又不是什麼危險分子…”他忽然苦笑了一聲:“算了,既然如此就這樣吧,我們走。”
“走,走去哪?”對方表情依舊蒼白。
“回學校啊,這個地方可以永遠不回來了。”
“永遠?”
“對啊,永遠,多麼美妙的詞彙。”他又一次看向那三具屍體,又一次把眼神移開。
顧夢涼咬了咬牙:“晨…你的表情…在笑?”
“什麼?”季晨詫異:“我在笑?”
“爲什麼要笑?這件事情,班長,你很爲此高興嗎?”
緊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很奇怪,很詭異,不是通過鏡子,也不是什麼其他反光設備,他確確實實的看到了他自己。
他的確在笑,嘴脣開咧到了極致,把代表着喜悅的笑容硬生生的擺出了恐怖的感覺。
“我爲什麼要笑?”
“我在高興嗎?”
他奮力的掰着自己的嘴,手也確確實實的摸到一個很大的弧度,他想把翹起的脣角掰下去,卻發現顧夢涼忽然伸手把自己的胳膊掰了下來。
“爲什麼又不想笑了?笑起來爲什麼要停下?”
這個時候背後又是一痛,轉頭看到塔利亞好像要掙脫那把刀,季晨一急掙脫小顧拽住他的手臂,也不再管自己笑的多麼詭異,拔下那把刀,徑直朝着塔利亞左胸胸口插過去。
——下偏一尺。
再一眼,母親是倒地不起的,房間是明亮的,自己的胳膊依舊被顧夢涼握在手裡。
“還在笑啊,晨。”
“可能永遠停不下了。”
“我不想笑,從來不想。”
顧夢涼搖頭:“你看你,就是太嚴肅了,知不知道這樣多麼讓人反感?爲什麼不殺了她?又爲什麼不笑笑呢?”
他陡然也笑了起來,對比起季晨此刻的笑容卻更顯瘋狂。
“Why so serious?”
一字一頓。
季晨深深的吸了口氣,再次掙脫右手徑直拔下了左肩背後的匕首。
然後,又狠狠地插了回去,心一橫,手肘一擰,異常劇烈的疼痛傳來,終於使他暫時清醒了片刻。
“沒用的,小丑,你那一套對我沒用。”
他的聲音極顯虛弱:“我們隨時都可以殺死對方,包括蝙蝠俠,隨時都可以。如果我要瘋,早在幾年之前就已經瘋了。”
季晨依舊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卻從頭到尾根本沒有感覺到自己有過什麼瘋狂的念頭。
——就算有,早在刀刃下偏一尺的時候也已經消失了。
“哈,瘋?瘋?你說誰瘋?!你以爲這是瘋?”小丑這一次卻實實在在的顯露出了怒意。
他不得不怒。
他沒想過季晨死,季晨這一點說的沒錯,他與蝙蝠俠之間,都有過無數次置對方於死地的機會,但都沒有真正下過死手,至少在死亡陷阱被對方踏入後,從來不會以爲對方就這麼死了。
“你不用逼我殺人,和哥譚但的黑暗騎士不同,支持我清醒的不是不殺原則,也不是你以爲的什麼自我欺騙。”
“從來不是。”
幻境與現實交錯,季晨的眼前一陣是小丑那蒼白帶有血絲的臉,一陣是同學的臉。
靠,就算是幻境,能不能別把一個純良的朋友和一個瘋子相提並論啊……如果真的能回去我可能看到他會產生心理陰影的……
“小丑,同一種類型的人一個就夠了,兩個人你會玩膩的,下次還是拜託找蝙蝠吧。”
他一拳揮出,把眼前的障礙清走,兀自支撐着自己站穩,向着中間的中央控制器走過去,卻發現那密密麻麻的按鈕一個也看不懂。
按…哪個?
頭暈,發麻,站不穩了,簡直要人命。
不是聽說穿越後都是主角都能收一堆小弟和一堆妹子,碰到的敵人都是腦殘智障嗎,不說他碰到的敵人是個冷靜的瘋子怎麼辦,圍在身邊的全是漢子,現在連追個女朋友都好像沒帶過什麼希望的。
關於這個看不懂的控制檯。
季晨轉身搬起小丑剛纔坐着的那個鐵質椅子,隨即狠狠地砸了上去!
瘋簡直的可怕呀,我到底在幹什麼,到底在想什麼。
“小丑,你說,什麼人都能被拯救嗎?如果我能及時的出現在黑暗深淵上方,能不能把墮入懸崖的人拉上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丑同樣被季晨踹開的時候坐到另一角,但也一直沒起來,聞言沒什麼表情的回答:“你能拉上來的只有那些還沒掉下去的人,因爲也只有他們還在奢望深淵之上的所謂的正常。”
“而且你最多隻是暫時緩和他們下落的趨勢而已,既然有苗頭,早晚會掉下去。”
“他們會掉的更狠,而真正下方的人卻早就不想上來了?”季晨反問,然後自己回答:“是啊,看起來你就這樣,我覺得我離瘋也不遠了,至少思想已經亂了,居然還能和你在這裡瞎扯起來。”
“你覺得你說什麼?你以爲你是在懸崖上方?對的你是,”小丑聲音好像帶着不屑:“但你只是在懸崖勒馬而已。”
血液簌簌的流到地上,一些殘留在黑色的風衣之上,卻因爲顏色問題遠看看不出多少異常。
“是嗎,懸崖勒馬…至少我還沒掉下去。而且,我想我已經打亂了你所有的計劃?”
不等小丑回答,季晨又在自言自語:“一個人,我覺得足夠我驕傲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