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119 上皇（一）
林曄與黛玉也差點沒被弘嚇死，開什麼玩笑，這麼大一尊佛，自己家裡擱得下嘛，自己要是敢答應，還不得被爹孃罵死。定了定神，眼珠一轉，黛玉竊笑，“弘哥哥，不就是個姓嘛。唉，不過話說回來，沒姓在咱們這的確挺不方便的，那我給你個姓，你暫時先用着吧，”賀蘭“怎麼樣，本朝皇族乃是塞外起家，多爲胡姓，這個姓呀，方便點，沒人敢惹你。而且這個姓氏也夠冷僻，不會有什麼外九族的親戚都還找上門的危險，不怕穿幫。”
林曄不由翻了個白眼，撫額哀嘆，婠婠你這丫頭還真是異想天開，正待設法阻止。
弘卻挺高興的：“真的嘛，那我就姓賀蘭得了。”
黛玉見他全無機心，不由的粉面微紅，低聲軟語道：“弘哥哥，對不住啊，我跟你開玩笑的，其實賀蘭在胡語中是駿馬的意思，我見你的改天換地挺厲害的，誰都不會，所以跟你開個玩笑……”
弘卻毫不在意，笑道：“是嘛，你要喜歡，等你的修爲上來了，我就教給你。”轉身對林曄笑道：“十，你也別怪婠婠了，反正我到了那裡也要給人一個交代不是，總不能告訴別人說我是無名氏吧，就這個姓了，賀蘭。”
林曄見狀嘆了口氣，人家正主兒都不反對，他還反對個什麼勁兒，也只好點頭稱是。
熬潤也鬆了一口氣，只要他家主子不跟着小姐姓林就萬事大吉，至於其它的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姓什麼不是姓啊，反正不過就是一個記號罷了。
……
長安大明宮內，忠順親王跪在地上，對着太上皇啓奏：“父皇，揚州那林氏祖墳中，林海夫婦墓內均爲空棺。”太上皇蹙眉道：“此事你沒有驚動地方吧。”忠順親王低頭道：“沒有，兒臣是以抓捕逃犯之名將那裡都圍了才命人動的墳。”
太上皇低頭思索：“唉，怎麼會是空棺呢？當年林賈氏病重，如海便上折辭官，大丈夫豈能兒女情長，朕便駁了回去。後來聽說賈氏死了，另找一個不就結了。他居然年年上折請辭，朕氣不過他重色輕友，本末倒置，他年年上，朕便年年駁。哼，不想他倒長進了，朕不答應，他居然敢裝死溜了。”太上皇將桌子拍得山響，“沒出息的東西，一天到晚就知道卿卿我我，枉我當年在老佛爺的面前一力保他。對了，他只有一個女兒，養在榮國府外祖家，你給我盯緊了，那傢伙英雄氣短，我不相信他連女兒都不要了。”
忠順親王不敢擡頭，低聲道：“林家那女孩子被賈家二太太算計，在榮國府呆不下去了，以爲林公祈福做法事爲名，出府避居到清虛觀去了。”
太上皇瞪眼，聲音一下高了“什麼？賈家二太太，是哪個？”
忠順被太上皇嚇了一跳，慌忙磕頭道：“父皇，就是原榮國公賈代善的次子賈政的夫人。”
太上皇想了半天，輕輕的敲了敲桌子，思索道：“賈政，忠順，代善好像沒有嫡子吧？”
忠順親王哪裡關注到這個，想了半天，抹了一把冷汗，方勉強答道：“這個兒臣倒不是很清楚，待兒臣查清楚了再來回稟父皇。”
上皇將手邊茶杯向他一擲，怒道：“沒用的東西，就你那眼力勁兒，能成什麼事？朕要不問，你是不是一輩子都想不到。”
忠順被茶杯裡的茶潑了一身，又不敢伸手去抹，只是伏在地上不停磕頭。上皇看得火起，將桌子一拍，“滾”。忠順慌忙磕了個頭，辭了出來。外面躬身伺候的下人慌忙過來，遞給他一條汗巾子。忠順一邊抹臉，一邊道：“哼，你們這羣飯桶，居然連榮國府的資料都沒給爺備，害得爺吃了好大的掛落，回去看爺怎麼收拾你們。”帶着一羣人躡手躡腳的走了。
一個白胖太監帶着幾個小太監將地上收拾了，正準備退下，上皇將手一擡，對着那大太監道：“戴權，你留下。”戴權躬身道：“是。”出去低聲吩咐了那幾個小太監幾句，方低頭進來，垂手侍立一旁。
太上皇默然良久，方對戴權道：“你這老貨，都知道些什麼？還不快給朕從實招來，是不是還要朕一個個的慢慢審。”
戴權“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道：“萬歲，老奴惶恐，其實奴才也就只知道那麼一點點，比王爺也多不了哪兒去。”
上皇將桌子一拍，指着戴權道：“老貨，你給朕想清楚，到底誰是你的主子。”
戴權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馬上竹筒倒豆子似的道：“萬歲爺，據老奴所知，那賈家二太太乃是當年都太尉統制縣伯王公之後，是現鳳藻宮賢德妃娘娘的嫡母，是內閣大學士王子騰的親妹妹。所以她……”戴權也不敢說下去了，上皇氣得將手邊的東西都扔了過來，“真是一門顯赫啊，你個沒出息的東西，一個賢德妃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我家的奴婢，朕能升她上天，也能叫她下地，至於王子騰，他敢縱妹行兇不成。那內閣大學士的名聲他還要不要了。”
戴權心驚膽顫的道：“太上皇，萬歲爺，你息怒啊，奴才皮糙肉厚的，挨幾下沒關係，您老人家氣壞了身子可不得了啊。”
太上皇拍着桌子道：“真沒想到，那榮國府竟然敗落到如此地步，你去給我把那府裡的底細查清楚。還有，找幾個信得過的人去把清虛觀保護起來，不要讓人去打攪。唉，本想着這宮裡不清淨，纔將那孩子養在那府裡，那畢竟也是她外祖家，如海留下的錢也足夠她好好生活。我又讓老四將那賈氏提了位份，也對得起他賈家了。沒想到啊，反而害了她，若是哪天如海回來，你叫我拿什麼臉去見他。”說到傷心處，竟落下淚來。戴權慌忙開解，一面又暗暗讓人去通知皇帝，又召了太醫在外面候着，就怕上皇急出個好歹來。
皇帝聽說上皇召了忠順親王之後大發雷霆，然後又聽說大明宮急傳太醫，也慌了，要是上皇出事而自己不在身邊伺候，被史官記上一筆，那可是要名留青史的啊，後人怎麼看朕。唉，這皇帝也不好當啊。忙忙慌慌的也穿衣起牀，一邊一迭聲的問太上皇的身體究竟如何。
貼身太監周福兒一邊給皇帝更衣，一邊道：“聽小的們說太上皇大動肝火，砸了好些東西，只有戴公公在裡面。皇上不用着急，這太醫都在大明宮外面候着呢。天寒，萬歲爺，您多穿點衣服，唉，這大毛的大氅您披上。”
皇帝哪有時間聽他嘮叨，一邊披衣，一邊拿腳便往外走。後面的太監、宮女慌忙跟上。到了大明宮一看，好傢伙，宮門外黑壓壓的全是人，再看那邊皇后帶着人也匆匆趕到，見到皇帝一行人慌忙行禮，皇帝一邊擡手命她們免禮，一面對皇后道：“梓童如何也來了。”
皇后道：“臣妾也是聽宮人們說大明宮深夜急傳太醫，怕有什麼事兒才趕來的。因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怕下人們亂說驚了母后，臣妾已下令宮人們不得亂說。”
皇帝鬆了一口氣，點頭道：“還是梓童想得周到，朕一得到消息，心中慌亂，居然連這都忘了。”
皇后笑道：“那是陛下仁孝，關心則亂。管理後宮乃是臣妾職責所在，怎麼敢忘。”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卻沒有多說什麼。
帝后攜手進了大明宮，見門外侍立着幾個小太監，命傳了一個過來問，卻是忠順親王辦砸了差事，才引得太上皇大動肝火，皇帝對自己這個眼大心空的三哥也是知道的，除了苦笑也沒別的辦法。
只好對皇后道：“看來不是什麼大事，三哥如此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愛卿先帶人回去吧，有朕在此就夠了。”皇后知道大約涉及前朝，自己留下也確實不便，也不多說，只低聲道：“是，那陛下受累了，臣妾告退。”帶人退了下去。
上皇已聽得外面的聲音，問道：“是皇帝麼？”
皇帝慌忙走了進去，行禮道：“父皇這是怎麼了，大半夜的，發這麼大的火，若是傷了身體，叫兒臣可怎麼辦？”一陣傷感，眼圈便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