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180 決斷（一）
果然不一會兒那三人都回來了，弘依然還是淡淡的，一副萬事不縈與心的樣子。
林曄的臉色卻很古怪，玄女的臉上似笑非笑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林曄奇怪的道：“婠婠，母親是不是跟史家的關係很好，怎麼賈璉說有個什麼史鼎要來見你，還拿了母親大人的手跡來。賈璉說他是賈老太太的說客，要你當心些。你見不見，如果不想見的話，乾脆我出面將他打發了算了。”
黛玉歪着頭想了一陣，笑道：“我以前聽孃親提過，她小時候因爲與倆個哥哥年齡相差太大，老太太就經常將史家的幾個表弟接過來陪她玩兒，反正史家的孩子多，也不差這幾個，所以她竟是與史家幾兄弟親些。”
上皇也點頭道：“這個我也曾聽如海說起過，你娘一直不怎麼喜歡她那倆個哥哥，主要是那倆個跟她比起來實在是太不出色了，偏又要不懂裝懂，擺哥哥的架子，所以你娘挺看不上他們。”
黛玉拉長了聲調撇嘴道：“哦，難怪我纔到那府裡的時候，他們倆個都不見我，也都沒替孃親穿孝，不只他們沒有，連下人也沒有，還一個個穿金戴銀的，原來如此啊。哼，我說嘛，怎麼我第一次去就給我下馬威，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上皇盯着黛玉道：“是嘛，婠婠，那你把經過跟我講一遍，那個時候我忙着太子的事，也沒精力來管這件事。”
雪雁氣憤的道：“哼，就跟他們有多了不起似的，讓我們走角門。本來我們還以爲他們不知道有多講究的，結果沒等多久薛家來的時候二太太居然大開中門，我倒奇怪了，難道一介商賈人家，地位居然還比朝廷的二品大員還高。那個二太太還要姑娘去迎接他們，我呸，他們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上皇吃驚的道：“什麼？賈二太太居然要你出去迎客，可你本身就是客啊。”
黛玉笑道：“我本也不想去的，只是後來想一下，大家要在一起處那麼久，也不想老太太爲難，就去了。”
雪雁氣道：“小姐，你就別替他們遮掩了，明明是那個鳳凰蛋兒硬把你拖出去的，你也不過是不想他難堪罷了。”
上皇嘆了口氣道：“婠婠，你父親送你進京時，我曾想接你入宮，可惜你爹不答應，說那是你孃的意思，再說宮裡也太亂了。我想也的確是那樣的，就沒再堅持。”
玄女也是一聲輕嘆，“誰也沒有料到後來會那樣，師尊當時也很無奈，她的情況也不容再拖下去，再拖下去，她真的會沒命的，我與楊師伯都沒想到東皇陛下居然會對師尊那麼狠。或者，他們的緣分真的盡了吧。師尊又如何能將婠婠交到帝君手中呢，賈家在當時是師尊最好的選擇。”
上皇苦笑，這話要他怎麼說，一邊是自己的弟弟，一邊是弟弟的救命恩人，他們之間的糾纏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也只有他們自己解決，外人根本就無法插手。只好將話題一轉，笑道：“反正史鼎一下也來不了，咱們還是出去轉轉吧，難不成我們反倒還要等他。”
敖潤早就準備好了，他可不想上皇他們老是談這個話題，那小姐又要好幾天都不開心，當然自家主子又要飈幾天的冷氣，那滋味可太難受了。忙上前笑道：“是啊，今天可有驚喜哦，倆位小殿下可要準備好了哦。”
三皇子大喜，忙一把拽了敖潤就往外跑，衆人也忙跟了上去。
黛玉無精打采的落在後面，剛纔的話題真的令她很難受，所有的好心情通通都長翅膀撲棱棱飛走了，連一身的精神似乎也被抽乾了。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的糟心事來找上我，難道我真的好欺負？弘落後一步扶着她道：“婠婠，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
黛玉懶懶的搖了搖頭道：“弘哥哥，我真的到過混沌海麼？”
弘一驚，手上微一用力，黛玉不由的皺眉道：“唉喲，弘哥哥，你輕點，弄疼我了。”弘慌忙鬆手，吃驚的看着黛玉：“婠婠，你這是什麼意思？”
黛玉微仰着頭如夢幻般道：“我總覺得我在混沌海的日子如在夢中，那些日子都是我向老天爺偷來的。沒有旁人，就我和爹爹孃親，沒有算計，也用不着跟誰勾心鬥角，不是什麼老爺太太小姐。很單純的就是父母與女兒，大家簡簡單單的過日子。那是真正的父母與子女的相處，大概所謂的天倫之樂就是這個吧。”黛玉掩面痛哭，“可是我也很清楚，那樣的日子不會再有，我爹爹還是和以前一樣，身邊會匯聚無數的女人，別人送的，來報恩的，來報仇的，他還會變得跟以前一樣。孃親會離開他，我也會跟孃親走，再也不會有爹爹了。”
弘慌忙拍着黛玉的背道：“婠婠，乖，沒事的，不會那樣，如果再來那些女人的話，咱們就跟東皇別院那次一樣對付。你不就還是有爹爹了嘛？”
黛玉搖頭道：“弘哥哥，你不懂的，東皇別院裡我們能那樣是因爲爹爹不在。在男人的心目中向來都是女人如衣服，隨時都可以換的，爹爹收下她們就跟收東西是一樣的，孃親擋的了一次，擋不了以後可能會來的無數次。弘哥哥，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弱者想要過得好一點，能夠生存下去他們就必須依附強者。而弱者依附於強者通常有三種方式：一是爲其賣命，二是上供錢財，三則是裙帶關係。賣命是最差的方式，付出大而回報少；其次是上供錢財，雖然定時交納錢財，但本身是自由，並且可以依靠強者的勢力，得到一定的發展；而最好的辦法是裙帶關係，付出少而且回報高，並且可以安插眼線過去。所以，你明白了嘛，弘哥哥，我孃親只要跟爹爹生活下去，她的煩惱是永無止境的，她不得不不停的與這些人鬥。如果那樣的話，我真的爲我娘不值，其實她一個人過可能更好。依孃親的脾氣，她一定也不願意過這樣的日子。所以，我孃親的離開也是必然的，而我，只能跟我孃親走。”
弘皺眉道：“可是婠婠，如果你喜歡你爹爹的話，那你也可以留下來跟你爹過啊。你爲什麼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你爹過呢。”
黛玉黯然道：“弘哥哥，你還不明白嗎？那是因爲我爹可以有無數的女人，別人會不停的給他送，而那些女人也會非常樂意給他生孩子，所以我爹爹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而我孃親，你也知道的，她只能有我一個。而且孃親跟我說過，只要她在，她的胸懷永遠是我的家。弘哥哥，我的要求其實不大，你知道的，我一直就只想要個家而已，就我和我的爹孃。可惜，我爹胸懷萬物，壯志凌雲，但是他就是沒有給我這個女兒留下一席之地。”
弘低頭道：“婠婠，你說了這麼多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黛玉悲傷的道：“我沒什麼意思，我只是突然想到，我不能將賈家趕盡殺絕，我得給我孃親留下點念想。不然孃親一定會傷心的。”
弘看着黛玉靜靜的道：“那你準備留誰呢？”
黛玉扶着頭道：“還沒想好，心裡好亂。對了，剛纔璉二哥哥還說了什麼，你們都那麼怪怪的。”
弘摸了摸自己的臉，訝然道：“我怪嘛？我怎麼不覺得。”
黛玉沒好氣的道：“對，你很正常，是十哥和玄女姐姐不正常。他們倆的臉色太怪了。一看就知道有什麼事，而你的正常當然也就不正常了。能讓你們三個不正常的，那麼只能說老太太又要對我做什麼了。快說，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弘慌忙跳起來，笑道：“婠婠，這只是你猜的，做不得數。”
黛玉氣極，冷笑道：“賀蘭無極，你究竟知道些什麼，老老實實的告訴我，不然我就永遠都不理你，無極大人請走你的陽關道。我這根野草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倆不相干。”
弘的臉色陡地變得雪白，一把抓住黛玉盯着她的眼睛道：“婠婠，你在胡說些什麼，那些小爬蟲值得你那麼關心嘛。”
黛玉拔開弘的手，淡淡的道：“弘哥哥，你是知道我孃的意思的，我如果想要了斷，就必須知道一切，你們這樣瞞着我，不是在幫我，是在害我。”
弘頹然鬆手，默然半晌，才道：“方纔賈璉說賈家的那個什麼貴妃娘娘已然失寵，被皇帝下了絕育藥，她就將主意打到了你的頭上，想要設法將你弄進宮去，憑你的美色，幫她邀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