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紅樓篇 217 反擊（五）
黛玉好笑的看着惜春道：“四妹妹，你是東府裡的人，老太太如何管得着你，你想出來打個招呼不就得了。”
惜春冷笑道：“這個啊，林姐姐你就別說了，我原以爲這西邊比東邊好些，誰知道都是一個貨色，我現在是倆邊都不想沾。對了，林姐姐，聽說林大哥挺厲害的，他能不能幫我找個庵堂，我真的不想在那個家呆下去了。還是林姐姐你福氣好啊，有這麼好的哥哥，哪兒像我……”。說到這裡眼圈忍不住一紅。
黛玉奇道：“怎麼四妹妹你都還沒打消你的那個念頭麼？”
惜春冷笑道：“林姐姐，我原想着你是個明白人才跟你說這個話，你若不想幫我這個忙直說便是，何必拿這些話來搪塞。”
黛玉正容道：“四妹妹，你可想明白了，那可不是說着玩兒的事，那可是一輩子的事。你方纔不都還在鬧着要我的東西吃嘛，要是進去了你可就再也不能想這些了。”
惜春苦笑一聲對黛玉道：“林姐姐，我不是你。說句不知羞的話，你想想，我現在還有什麼名聲，哥哥、侄兒是那樣的人，你想想世人眼裡該如何看我。我雖在老太太這邊長大，可現在這邊名聲也壞了，那裡還找得到什麼好人家。再說了，便是有好人家又如何，對女孩子，寶玉算是好的了吧，可又怎麼樣，嘴裡對着你甜言蜜語，只他那話對每個長得周正的點的女孩子都說。”
惜春說到這裡忍不住將嘴一撇，冷笑道：“我可真不知道老太太是什麼眼神，大老爺是這個脾氣，她恨得要死。要我說，人都說侄兒肖叔，以前我小，還不大懂，現在冷眼瞧來，這寶玉跟大老爺便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再無區別，怎麼老太太偏又愛得跟什麼似的？連二老爺打一下她都捨不得。”
迎春動了動脣，本想說話，終於還是嚥了下去，什麼都沒說。
黛玉冷笑道：“大約是因爲寶玉生帶異兆，老太太覺得他是個大有來歷的吧。唉，不過四妹妹，我覺得你說得也太過火了，寶玉再怎麼也比大老爺好些罷，不至於就到了那麼不堪的程度吧。”
惜春撇了撇嘴，生帶異兆，大有來歷，哼，現在看來只希望別是個禍害罷，也懶得跟黛玉這個問題上再去大費脣舌，只冷笑道：“他對林姐姐好，林姐姐自然不覺得。只你們好好想想他說過的話罷，要在家做姑娘的纔是珍珠呢，只要出了嫁那珠子就變黃了，不好看了；若是老了就更成了死魚眼睛了，看着便叫人恨得牙癢癢的呢。林姐姐有個好哥哥，看林大哥有沒有法子讓林姐姐不老罷。反正我們是沒法子的，遲早有一天要從寶二哥嘴裡的好妹妹變成死魚眼睛的，讓人看着都恨得牙癢癢的，我纔不去討那個嫌呢。”
黛玉都聽得呆了，再沒想到平日裡冷口冷心的惜春居然有如此見識，這些話自己也聽寶玉說過，當時自己只是覺得好笑，也沒多想，現在想來，等自己一朝紅顏老時，也成了寶玉眼中的死魚眼睛又該如何自處呢？忽得冷笑，那裡用得着自己變老，只怕在寶玉眼中，自己已經在向死魚眼睛轉變了吧。怎麼自己居然就沒看破，反倒要惜春來提點，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玄女與洛神對了個眼色，均對惜春大感興趣。
惜春可沒注意到黛玉走神，也沒看到玄女與洛神的互動，只接着道：“管他是什麼寶玉、寶金、寶銀，只我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混賬行子罷了。這個還算是好的，再不然就是像璉二嫂子那樣了，雖然處處壓着璉二哥，可你看她過得快活嗎？璉二哥眼裡又是如何看她的？既然不論怎麼過都沒好日子給我過，我幹嘛還要去自找不痛快。與其落到那些人手裡，不得不看別人的眼色過活，我還不如出家一個人過自己的逍遙日子。”
黛玉撫掌大嘆，“二姐姐，你聽聽，我們素日裡不提，竟都被這丫頭瞞了過去，還以爲她是個糊塗的，結果別人纔是衆人皆醉我獨醒呢，反倒是咱們都成了睜眼的瞎子了。”
迎春默然，半日方道：“其實我懂寶玉的意思，他只是不想長大而已。”
洛神冷笑道：“那也可以，只要你們家的老太太比他後死就成了。”
惜春哈的一聲笑了起來，“那怎麼可能，老太太又不是神仙。”
玄女悠閒的道：“那麼這位寶貝可就慘了，要知道別人又不是他孃老子，可沒包容他的義務。哎呀，這麼看來，只要再過個倆三年，賈家那個老太婆一死，他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
洛神不以爲意的道：“璇兒，你忘了，別人還有個媽，還有個當貴妃的姐姐。”
玄女撇嘴道：“月華，你才傻呢，你還以爲他那個媽還跟以前那樣風光無限啊，被咱們如此一鬧，早就聲名掃地了，還有個屁用啊。至於他那個貴妃姐姐，你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是不是？婠婠，你說我說的對麼。”
黛玉咯咯嬌笑，“是啊，五姐，其實那個皇帝早就說了他不喜歡這位”假賢德“，奈何我外祖家沒文化，聽不懂，誰叫這位皇帝陛下的學問又實在是太好了呢，曲高和寡啊。我那倆位舅舅又不學無術，人家定要那樣理解，我這做外甥女的又怎麼好去潑別人冷水呢。”
迎春吃驚的看着黛玉道：“林妹妹，你說什麼，聖上不喜歡大姐姐，那他爲什麼還要封大姐姐做貴妃呢？”
黛玉一手托腮，嗤笑道：“二姐姐你可真老實，皇帝陛下對大姐姐的封賜是什麼你忘了麼？是先封的”鳳藻宮尚書“，你難道忘了那句”今年宮中年最老，大家遙賜尚書號“，人家早就嫌她老了。更何況，宮內雖有”賢、良、淑、德“四大妃，可卻從來沒有一人佔兩個封號的道理，也就是說，那位娘娘的妃位不正，再說了，她姓賈，聖上卻偏封其爲”賢德“，這裡面就大有玄機了，你們連起來讀讀，再細想想她是憑什麼晉的位，你們就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惜春呆了呆，這其中的因由，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約略知道一些的，仔細一想，不由得臉色大變。迎春見她變了臉色，奇道：“四妹妹，你知道些什麼？”
惜春一呆，這些事她一個姑娘家哪裡說得出口，方纔的話已是她的極限了，只好道：“我哪裡知道，只是細想林姐姐的話竟是極有道理的。”
迎春嘆息道：“若果真如林妹妹所說的話，竟是二老爺、二太太害了大姐姐了。”
惜春冷冷的道：“二姐姐怎麼不說老太太，若當初老太太不點頭的話，大姐姐又怎麼會入宮。”
迎春忍不住嘆氣道：“這我原也不知道，只是現在搬回來跟太太住，有一次無意中聽太太提起過，原來當初林姑媽居然險些成爲恭親王的側妃，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林姑媽嫁給恭王爺，好提攜老爺跟二老爺。但是姑媽不從，揚言絕不給人做小，若是老太太非要逼她的話，她寧可一頭碰死。老太太給姑媽逼得沒法子，只好讓步，允了她與林姑父的婚事。但老太太一直不甘心，她後來就又培養了大姐姐，想借着大姐姐上位來扶持賈家。”
惜春忍不住唾了一口，恨聲道：“呸，一個個繃着正人君子的樣子，結果一個比一個不堪，沒賣成自家妹子，就賣自家的女兒。哼，真看不出來，二老爺竟然比老太太還狠，姑媽抵死不從，老太太到底還讓了步。二老爺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居然也能狠下心送進宮去。”
迎春弱弱的道：“當年不是因爲大姐姐太出色了才被選進去的麼？”
惜春冷笑道：“二姐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若不是他們大事宣揚，別人怎麼會知道大姐姐出色。可以說大姐姐是被她的爹孃跟祖母賣了，只不過照林姐姐的說法來看，大姐姐真的很不值。再說了，她就算是想扶持也得有人給她扶持啊，就咱家現在這些人，只怕她拿着篩子把整個賈家篩一遍也找不出一個能扶持的出來。”
洛神慢悠悠的道：“是呀，一個女孩子，一輩子就這麼完了，而且還是她的親爹親孃親祖母親手給她挖的墓，唉，真不知道她躺下去的時候是何感想啊。”
黛玉打了個寒顫，摸了摸自己一身的雞皮疙瘩道：“算了，五姐你快別說了，你看看把我給嚇得。”
洛神冷笑道：“婠婠，我這是在提醒你，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要知道在這個世道只要是女孩子便是被人拿來賣的，只看後來賣的好賣得差而已。婠婠，你若不自強的話，我可不敢保證你以後會怎麼樣。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黛玉默然，她知道洛神說的很在理，雖然很難相信會發生這種事，不過依着自己老爹的脾氣，正如洛神所說，這些上位者的心目之中只有利益二字，只怕自己的將來未必保險。
玄女淡淡的道：“婠婠，這個你放心，有師尊在，便是東君，也不能爲所欲爲。”
黛玉低頭道：“師姐，這個我知道，不過，我還是比較相信五姐的話，畢竟，在這方面，她更有發言權不是。”
玄女冷笑道：“婠婠，雖然月華說的不錯，不過，只要師尊在，她就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除非東君踏着她的屍體跨過去。”
黛玉搖頭道：“師姐，我絕不希望他們鬧到如此地步，我願意照五姐說的去做，自己有本事了，誰也不能勉強我。”擡頭傲然一笑，頓如明珠生暈，一室皆輝，對玄女道：“我早就說過，我是我自己的君主，任誰也休想讓我屈服。”
衆人只覺眼前一亮，都不由的片刻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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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偶終於鑽了系大嬸一個空子，終於將217發上來了，⊙﹏⊙b汗，諸位也幫我找找那個引號究竟是掉到哪兒在，想到那個該死的引號，偶真的好想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