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邪再次回到十八度小鎮,精神頭已經大有不同。
他看看時間已經三點多了,猜想盂蘭盆會應該已經結束,就給苗小刀打了個電話。
苗小刀的聲音很是低落,說神針門毀約了,現在他正要去找神針門的外門主事人理論,可被人攔着,見不到正主。
“毀約了!這是要玩仗勢欺人把戲呀!”方無邪氣勢正宏,無所畏懼,冷聲道:“你別衝動,摸清形勢,我馬上就到。”
“法會已經結束,臨海的大佬們都聚在得閒樓,估摸着在商討利益分配。我如今就在樓外。”
方無邪打車到了會場,通過指示牌找到得閒樓位置,龍行虎步就往裡走。拐了兩個彎,一輛不算太惹眼的紅色奔馳SLK200開到他身邊停了下來,開車的妹子摘下墨鏡,盯着方無邪不懷好意的冷笑。
方無邪停下腳步,一時間有些懵住了,想不起來從哪裡見過這女子。
“我還以爲你多精明,可還是被一個小鬼把馬偷走了,那小鬼就在得閒樓,要不要我幫你把馬要回來?”
方無邪這才記起女子正是昨日在巷子口被人調戲的那個姑娘。現在聽這口氣,很明顯昨日那場救美是女子設計出來的,目的當然是黑龍。
偷別人的東西失敗,再遇到苦主不嫌害臊卻停車聊閒,方無邪覺得這女子臉皮絕對和自己有一拼,他笑道:“幫忙要馬就不必了,若姑娘閒的蛋疼,送我到得閒樓我也不介意。”
女子沒想到昨日見義勇爲的人,今天說話竟然這麼糙、這麼無恥,她終歸是個女子,氣的俏臉通紅,罵了句“你怎麼不去死”,一腳油門跑車就衝了出去,留下方無邪在風中奸笑。
從會場入口到得閒樓有些距離,方無邪走在路上,先後有六七個豪華車隊從得閒樓方向開來,他猜想應該是分贓結束了,不由加快了腳步,就這樣也走了十五分鐘纔看到得閒樓招牌。
方無邪看到瘦弱的苗小刀站在十幾個黑衣人前面,被黑衣人不斷推搡後退,從得閒樓裡出來個穿着雍容的中年女子,冷冷的看了眼苗小刀,坐上了早已準備好的汽車。
苗小刀大聲吼道:“公孫楚紅,你說話不算數,你別走,敢不敢和我說清楚。”
苗小刀衝向那輛汽車,卻被那羣黑衣人攔住,眼見着車越開越遠,恨不得掏出*,把這羣黑衣人都撂倒了。
就在此時,苗小刀忽然看到路中間慢條斯理的走來一人,恰好擋住了公孫楚紅的車,正是他的老闆,無邪。
開車的司機從未見過方無邪,見他正好當在路上,滴滴兩聲也不見躲開,放下車窗就要開罵,卻見方無邪陡然動了起來,兩步到了近前,伸出大手朝他衣領抓來。
能給公孫楚紅開車的人,總不會是單純的司機,若是平時他可能會掏出槍直接頂上方無邪腦袋,可這次參加盂蘭盆法會,所有人都不得隨身帶武器,他的槍藏在座位下面,來不及掏出來。但是他反應很快,手指一勾車窗就向上升起,右手摸上檔位就要踩油門離開。
逞強鬥狠的不是好保鏢,保護公孫楚紅安全才是他的首要任務。
方無邪冷哼一聲,五指突然握緊變拳,陡然加力,轟的一聲把車窗砸出個大洞,一把就扣住司機的脖子:“你敢掛上檔,或者敢伸手到座位底下掏槍,我就敢扯斷你的喉嚨。”
司機果然一動不敢動了,像方無邪這種一拳擊碎車窗的暴徒,又能輕易知道他他藏槍的位置,如果想扯斷他的喉嚨跟玩似的。
方無邪掃了眼司機沒有繫上安全帶,拽住他的脖子向外猛地一拉,嘩啦一聲車窗徹底粉碎,那司機被他硬生生扔到地上,一腳踏住了脖子。
方無邪稍稍彎腰,敲了敲後座車窗,對有些驚恐的公孫楚紅道:“我是小刀的朋友,沒想着傷人,只想大家坐下來談談,話說打玻璃真是挺費勁兒的,公孫女士就別等着我請您下來了。”
“談,談你妹,有這樣談的嗎?這是要逼迫簽署籤城下之盟呀!”公孫楚紅心中大怒,回頭看了眼,見苗小刀跑在最前面,緊隨其後的是十幾個保鏢。就算十幾個保鏢打不過方無邪,可得閒樓是什麼地方?那可是臨海大佬聚會的場所,只要十幾個保鏢稍微纏住這兩個渾人,源源不斷的保安必將趕來。
公孫楚紅心裡有了些底氣,挪身到了右側門口,冷冷的看着方無邪,那意思就是有本事你就繼續敲車窗,我的人來了,你還能奈我何?
方無邪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腳將司機踢暈過去,朝跑到近前的苗小刀笑了笑,“那女人在車裡,交給你了。我和這些傢伙講講道理。”
苗小刀感激的看了眼方無邪,低聲道:“別動武器,會引起公憤。”
方無邪捏了捏拳頭,獰笑着迎向那十幾個保鏢。
方無邪用拳頭打架和他用刀比簡直差到家了,不僅沒有章法,更是卑鄙無恥的招數層出不窮,和地痞流氓打架毫無二致,但凡能用得上的招數盡情招呼,一點都沒忌諱。
不過他的打架卻很實用,在一對多的亂鬥中,總能恰大好處的保護好要害,加上他體力無雙,抗擊打能力很強,別人打他十下他不疼不癢,抓住機會一拳就能徹底摟倒一人。因此,別看是一人對上十幾個保鏢,打鬥的過程還沒超過三分鐘,十幾個保鏢被他敲暈躺了一地,橫七豎八像是遍地死屍。
公孫楚紅懂得劍術,卻不精於拳腳,看着眼前這個三分鐘打翻十幾個保鏢的猛人,她不想自取其辱,打開車門下了車,昂首道:“你們這樣是徹底要和神針門開戰,若是現在低頭賠禮,我看在公孫靜柔的面子上,不會太過爲難你們。”
方無邪笑道:“何苦說的如此勉強,你認爲咱們現在還不算開戰嗎?不過你能看在公孫靜柔的面子上不爲難我們,我們也能看在她的面子上不爲難你。不打不罵不虐待俘虜,那邊有個長椅,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公孫楚紅氣的嘴脣都紫了,自己堂堂神針門外門長老,竟然一不小心就成了俘虜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一甩衣袖,當先走向路邊的長椅。沒想到方無邪和苗小刀卻一左一右的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與挾持一般無二。
公孫楚紅怒道:“苗小刀,你別太過分了,公孫靜柔在曉溪村吃的喝的住的可都是我神針門的,你們還想怎樣?”
苗小刀沉聲說:“自由,靜柔不想和神針門撕破臉,是因爲她把神針門當成了自己的家。我們之前明明談好了,一旦我幫神針門賽馬進入前三,你就給徹底斬斷她和神針門的糾纏,還給她自由,是你先毀約在先。”
公孫楚紅沒有說話。
實際上神針門對公孫靜柔的事有苦難言,她當時被苗小刀糾纏,隨口開出了一個她認爲苗小刀絕對完成不了的事情。哪曾想一個窮小子,竟然真的能弄來一匹馬,還不經訓練就跑入了前三。
此時她被苗小刀逼入這種地步,若說出神針門苦處,未免顯得自己很沒面,神針門更沒面子,只能閉口不言。
對於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方無邪和苗小刀都沒轍,總不能一腳踹翻她,然後大耳刮子輪上吧!
三人在這一僵持,得閒樓的大隊保安就都出來了,大隊保安後面,還跟着踱步而來的楊樹民。
楊樹民不得不來,因爲他就是得閒樓的東家。
這些保安自然知道公孫楚紅的身份,見這位神針門大佬的保鏢昏迷一地,而這位大佬竟然和兩個男人坐在長椅上,一時間都有些懵圈了,不知道該不該圍上去大吼一聲:呔,你們這兩個小賊放開公孫女士。
這些保安猶豫的當口,楊樹民從車上下來了,他之所以下來,一方面是給公孫楚紅解圍,另一方面是因爲他看到了長椅旁那匹黑馬。
直到排開衆人走到前面,楊樹民纔看到了長椅上對他微笑的方無邪。
“咦,這事兒和老弟有關?”楊樹民明知故問,不過是找個切入點。
方無邪感激楊樹民昨日幫助他,站起來道:“老哥,一點點小事兒,我帶着這個小兄弟找公孫女士問問什麼時候兌現諾言。”
楊樹民瞅了一眼苗小刀,疑惑道:“這個小兄弟似乎就是昨日偷馬之人,今天又替神針門賽馬,而此時老弟又替他出頭,這裡面的事情到是把我弄懵了。”
方無邪正不知道怎麼破局,楊樹民主動站出來,正合他意,掃了眼四周的保安,笑道:“老哥古道熱腸,要是不耽誤您時間,不如也坐下來,讓老弟詳細說一說?”
楊樹民朝那些保安揮揮手道:“你們去把受傷的弟兄送醫務室,這裡有我就行了。”
待衆保安離去,楊樹民苦笑道:“老弟,我參加了十年的盂蘭盆會,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敢再此大動干戈,你有事情可以直接給老哥打電話呀,現在鬧大了,總要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才能跟衆人交代,給神針門一個交代。”
公孫楚紅眉頭微蹙,她聽楊樹民與這個年輕人對話模棱兩可,應該並無深交,可楊樹民竟然不先出面詢問自己出了何事,而是與這個年輕人相談,這就意味着楊樹民對今日神針門異軍突起,賽馬進入前三之事有很大不滿。
楊樹民不滿,就意味着唐三爺不滿。雖然神針門不至於就怕了唐三爺,卻也是平白無故得罪了一方勢力。
唉,讓苗小刀賽馬這件事兒,真是大大的失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