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臨近期末大家都要把絕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備考中,也就沒什麼人再來拜託陳禹幫忙了,再加上爲了讓自己忽略內心的罪惡感,他完成複習任務的時間比計劃要提早很多。
“哈啊,明明快要到新年了,附近還真是冷清呢。”長長打了個哈欠,妹妹綢緞般的黑髮鋪散在沙發的扶手上。
每每到了完成巡邏任務的時候,她都會以慵懶的姿態躺倒在沙發上——不過主動來搭話還是挺少見的。
“這很奇怪嗎?”他鎖住手機的屏幕輕輕放到茶几上,“往年不也是這樣嗎?只有到了春節的時候纔會熱鬧起來。”
“我說的又不是這方面的事。”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從妹妹嘀咕時的神情判斷,絕對是不滿於這個回答。
不知道怎麼說才能令她滿意,陳禹只好順着她的意思:“嗯,不過確實有點冷清。”
“我就說是這樣吧。”
不,其實我完全沒有這種感覺,甚至不如說安靜一點更好——當然,這話他也就只敢在心裡說說。
“所以,我們要不要在過年那天出去呢?”妹妹的眼睛眨動着,好像能從瞳孔中看到期待的光彩,可惜……
“不行啊,那天柳姨會過來,我們得在家等她。”
“唉,我怎麼不知道?”
“昨天就來了消息……我沒說過嗎?”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陳禹馬上就理解了,“抱歉,最近腦子有點亂。”
結果,假期前一天的晚上,妹妹帶着不滿的情緒早早回了房間。
……
“咕,爲什麼假期第一天要來在這種地方擠來擠去啊?”喉嚨中冒出奇怪的響動,陸詩瑤不甘心地甩甩頭髮,再一次被人羣擠來擠去,她終於忍不住對着陳禹低聲抱怨起來。
“因爲我最近沒怎麼出門,家裡的冰箱都要空了。”他苦笑着回答。
這個時候要是再說什麼“其實你沒必要跟過來的”未免太不近人情,儘量安撫纔是合適的做法。
“你看,其實這些東西我一個人就能搞定。你覺得不適應的話,可以先回去。”
眉宇間浮現出心動的表情猶豫了一陣,陸詩瑤還是搖頭選擇了拒絕:“不行,既然來了,我就要堅持下去。”
在這個時候就不需要展現堅韌不拔的品格了好不好?陳禹內心翻滾起無奈。老實說,自己還真心希望她趕快回去,不只是因爲她對於環境的不適應,也是因爲兩個人一起排隊會充滿尷尬。
“你看那是不是對小情侶啊?”
“嘖嘖,看起來年紀也不大,不知道有沒有上大學呢。”
“現在的年輕人啊……”
最後那位大媽你把話說到一半是什麼意思啊?我認識兩個成天放閃光彈的,要不要讓您見識一下?——爲了儘量減少雙耳接收的信息,他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吐槽上。
抓着陌生人一個個解釋過去顯然是不可能的。陳禹只好悄悄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妹妹很快跟着挪動起來。
“喂,稍微拉開點距離行不行?”
“我拒絕。”毫不猶豫地否定掉他的提案,陸詩瑤用厭惡的目光掃視一圈,“這裡人這麼多,我纔不想和他們有什麼肢體接觸。”
用排除法判斷,現在和自己有接觸就勉強可以忍受了是嗎?聽到妹妹的理由,陳禹一時間也不好反駁。
無能爲力地接受了現狀,他耳畔又傳來了身後的竊竊私語。拜託你們說這些的時候再小聲點好不好……分散精力的方法有什麼來着,屬羊……不對,那是幫助入睡的技巧。
總之,關上家門的那一刻,陳禹感受到了遠超以往的疲憊。
與他垂下肩膀嘆氣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妹妹一臉放鬆下來的喜悅表情。
“午飯要等嗎?”
“不用,柳姨的話,最早也得到晚上才能過來。”陳禹揉了揉太陽穴,“如果她不去參加什麼酒會,估計還能一起吃上晚飯。”
“但願她不要帶着一身酒氣過來。”
“酗酒確實是不好,不過柳姨應該能掌握好分寸吧?”陳禹撓了撓頭,“再說,就算喝多了,她的酒品也還可以——也就是會拉着人吐苦水而已。”
然而妹妹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誰知道她會不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
“不該說的?”他下意識地投去疑惑的目光。
長髮微不可查地抖動一下,陸詩瑤眯起雙眼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你覺得該問嗎?”
“抱歉。”陳禹果斷低頭了。
……
雖然並不符合陸詩瑤的預期,但也不是最糟的狀況,至少一身ol裝的柳姨出現在玄關的時候瞳孔清澈有神——雖然身上的確帶着淡淡的酒氣。
“柳姨,你又喝酒了?”不用想,敢這麼直白說出來的肯定只有一個人。
面對抱着雙臂擋在自己面前的長髮少女,柳倩沒好氣地伸手點在她額頭上:“嘿,小傢伙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這麼和我說話。”
後撤一步捂住額頭,陸詩瑤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還不是柳姨你之前喝多了,非要拉上這個笨蛋,結果兩個人都喝到吐出來了。”
“誰知道這小子這麼不行啊,才喝了那麼一點就挺不住了。”
“我那可是第一次喝酒。”陳禹嘴角掛起無奈的苦笑,拜那種經歷所賜,之後就再也沒喝過了。
而且當時你不也吐了嗎?他忍不住腹誹,目光瞄過去的一瞬間……
就被發現了。
“你小子翅膀也硬了啊。是不是都能減掉做下酒菜了?”對方瞪了過來,身爲長輩的威嚴……大概就從來都沒在乎過吧?
“請不要總聯想到酒好不好?”雖說想吐槽的有很多,但是眼下果然還是對她的嗜好最爲無語。
當然,於此同時,陳禹臉上的驚容就沒什麼精力去掩飾,索性直接問了出來:“話說柳姨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哼。”她得意地架起胳膊,輕哼一聲,“‘你不也是一樣’這種話,你以爲我聽過多少遍了?”
陳禹臉色僵硬,這怎麼聽都不是足以自豪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