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晚飯準備妥當，陳禹脫下圍裙，枕着扶手躺倒在沙發上。
閉目養神了一陣，他擡眼望向窗外，夜幕下，星星點點的燈火衝破黑暗，帶來一道道溫暖的光芒。來往車輛的鳴笛混雜着人們的交談，以及隱隱能夠聽到的，不知是誰家的電視聲音，讓夜晚多了許多生氣。
靜靜地感受着寧靜下的喧囂，他摸出手機，目光掃過屏幕上的時間小聲嘀咕起來：“差不多也該回來了吧？”
與楚繪的交談既耗時又進展緩慢，結束的比預想要晚上許多。回家的路上，妹妹的信息傳了過來，說是要出門並附上了返回的時間，要他先準備好晚飯。
眼下已經是妹妹給出的時刻了。舞動拇指在聯繫人中翻找出妹妹，他開始糾結要不要進行聯繫——一直到門鎖發出了扭轉的響動。
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他快步走向門口，雙手拍擊臉頰擺出了歡迎的架勢。
然後對方一如既往地不爲所動——不過倒也並非全無不同，與以往相比，這次妹妹開口的時間要早上許多。
將外套掛好，陸詩瑤頭也不轉地問道：“怎麼樣？今天有出什麼狀況嗎？”
“歐陽今天沒過來，現場就很平和。不知道是不是有被好好安慰過，副會長今天基本已經恢復到正常的狀態。”
“八成是會長的功勞吧？”稍稍翹起嘴角嘀咕了一句，妹妹終於正臉瞧了過來，“那你去找楚繪談了？”
陳禹點點頭，隨即攤開手掌：“關於自己的事，她還真是一點都不鬆口。”
“也就是說關於洛凌筱的事，她就講了很多嘍？”
“嗯，詳細情況一會兒我再和你說。”
……
“現在可以說了吧。”雙手環抱膝蓋蜷縮起身子，陸詩瑤皺起秀氣的眉毛望了過來，“希望事情不要太麻煩。”
“那就說不準了。”苦笑着搖了搖頭，陳禹深吸氣組織好語言，“首先楚繪能夠確定的是，副會長的取向可能不太普通。”
妹妹嗤笑一聲：“還真虧你說得這麼委婉啊。特地強調是她說的——也就是說你並不相信這個消息嗎？”
“只是不好接受。”食指按住太陽穴，他的臉上浮現出混雜着懷疑和不安的微妙表情，“而且她也沒告訴我理由是什麼，只說這是她從本人那刺探出的情報。”
“沒有證據所以就無法相信啊。”妹妹意義不明地嘆起氣來，“這種情感上的問題很多時候是隻能通過細節來判斷的。想要通過拿得出的東西來證明，就說明你還差得遠呢。趕緊想辦法提高一下吧。”
“有這個必要嗎？我又不想成爲情感領域的專家。”
迎上他錯愕的目光，陸詩瑤忍不住心頭火氣：“那也不能連最基本的東西也看不清啊。”
“請務必幫我指出來。”他誠心實意地低下了腦袋。
“誰要幫你啊，自己琢磨去。”長髮的少女滿臉不爽地架起雙臂，“那傢伙還說了什麼？”
有心想把之前的問題談清楚，但看到妹妹轉移話題的態度如此堅決，陳禹只好選擇了擱置：“接下來就都是她的猜測，用她的原話說就是……”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起楚繪張揚的語氣：“雖然沒有經過確認，不過我堅信自己的猜測肯定沒問題。就算有問題你也不能過來咬我——她是這麼說的。”
“那個女的很囂張嘛。”陸詩瑤的眼中燃起不爽的火焰，讓人幾乎能夠聽到噼啪的爆裂聲。
等等，好像不是幻聽。仔細確認過雙耳接受到的信息，他臉色驟變，慌忙移動的視線瞄到了一抹蔚藍。
“喂喂喂，冷靜一下啊。”看到熟悉的淡藍火焰，陳禹差點跳起來。
“放心。”妹妹揮手散去火光，半闔雙眼吐出冰冷的話語，“我還不會對一般人動用特殊手段的——只要她別做得太過分。”
他費力地嚥下唾液——爲什麼覺得更放心不下了呢？
“那傢伙的問題先放到一邊，”或許也注意到了自己的表現有些偏激，陸詩瑤以強硬的態勢轉移了話題，“她對歐陽是怎麼看的？”
“她說不是很清楚，但歐陽的態度那麼奇怪，八成是有……蹊蹺。”一邊回憶一邊用盡可能委婉的話語複述，陳禹的發言不由得有些磕絆，“而且副會長的……喜好應該也不是一天就能養成的，這樣算起來，之前和她關係要好的歐陽學姐，也不是沒有可能……”
臉上浮現出不耐的表情，妹妹揮手將他打斷：“總之就是和你闡述了一下百合的可能性對吧？這種東西我早就懷疑過了，有沒有什麼新鮮的情報？”
“歐陽學姐和副會長是同一個初中的算不算？”
“這我還真不清楚，是什麼樣的初中？”
“好像是女校，還是住宿制的。”
妹妹摩挲着下巴，眉宇之間莫名的興奮起來：“難道說這兩個人在中學的時候關係火熱？”
對她的說法感到彆扭，陳禹下意識地皺起眉：“具體情況就不清楚了，我覺得隨便臆測恐怕不好。”
“有什麼關係，反正這裡只有我們倆，又不會有人傳出去。”
“話是這麼說……”陳禹依舊是一臉的無法認同。
“煩死了，從現在開始，禁止你的一切反對。”用實際行動詮釋過蠻不講理，她身子稍稍前傾，臉上重新浮現出激動之色，“你說，她們會不會曾經是情侶關係啊。”
“你幹嘛這麼興奮啊？”
“爲什麼會不興奮啊？”妹妹少見地表現出不加遮掩的八卦之心，“這可是三位女性之間的愛恨糾葛啊，百合加三角戀，怎麼可能讓人平靜得了啊？”
“我不就很冷靜。”
“切，你屬於……”話說到一半，她猛地咬合牙齒，將後半句吞回肚中。
不過即使沒有講出，陳禹還是能夠猜出妹妹想表達什麼：“確實，我好像不適合說這種話。”
“你別多想。”想要解釋卻又怕弄巧成拙，陸詩瑤最後只能擠出這麼一句乾巴巴的話。
“放心。”用兩個字糊弄過去，陳禹主動岔開了話題，“關於副會長初中的事，我們可以找人去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