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谷嵐言語裡的暴力成分,陳禹多少也算是適應了一點。居然能夠做到只以挑眉作反應,他自己都有點驚訝。
“想說什麼?”回話裡要是還有什麼惡意的成分就無視掉吧,在心底打定主意,他開口問道。
谷嵐抿了一口飲料,放鬆了臉上的表情:“老鼠同學怎麼會和拉拉隊的人在一起?”
“你認識徐涵?”
“知道,她有可能當上下一任隊長的事,在年級裡傳得還挺厲害的。”
“這樣啊。”一下子就成了這麼有名的人,會有人嫉妒也不奇怪。
看到他在發呆,谷嵐露出嫌棄的表情:“你不會對人家產生什麼噁心的妄想了吧?真是個過分的傢伙。”
不覺得你的評價其實才真的很過分嗎?
“誰會妄想啊,我是陪別人去的。”
“哼哼,”這人很過分地笑着哼了幾聲,“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知道人家看不上你。像你這種人啊......”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她忽然收了聲。
“都說了沒有那種想法。還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針對?”
“駁回。”
“爲什麼你就一副高姿態了?”說起來從一開始爲什麼她就這麼嚴肅啊?
“因爲我站在道德的高點上。”
你對道德的理解是不是有問題?
但是根據以前的經驗,跟她扯下去只會沒完沒了,所以陳禹果斷把話題引開:“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忘了。”齊劉海下的雙眼看都沒看過來,雙手捧起罐裝飲品,向嘴裡倒了一口。
“哈?你氣勢洶洶地要找我談話,結果就是一句忘了?”
好比曹彬兵臨南唐城下,三路大軍團團圍住城池,而後在城下高呼只是想聽後主作詞賦詩。李煜怕是不會信的。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嘛。”這傢伙呵呵地笑了起來。
喂,別這麼開心啊,老實點說正事啊。
“要是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啊,怎麼這麼着急啊?”
“我這還得回家做飯呢,當然急了。”
谷嵐頗有興致地眨着眼睛看了過來:“你還會做飯?要不讓我也嚐嚐吧。”
喂,你好歹是個女生,有點防範意識好不好?這麼晚了就乖乖回家去啊。
雖然自己也不會把她怎麼樣,但是這股歪風邪氣一定不能助長。陳禹板起臉:“不行,你給我快點回家去。”
“切,不讓去就不讓去,幹嘛擺出一張死人臉啊?”
這可是爲你好啊,讓你感恩戴德都不爲過......這好像是有點過了。
“總之,沒事就快回家。”陳禹說着就要起身。
膝蓋剛剛發力,就感到右手的袖口被拽住了。“就稍微陪我一會兒不行嗎?”谷嵐的視線從下方看了過來。
他心中一軟。
“老鼠同學,你要是走了就是個薄情寡義的社會殘渣。”
一口老血積鬱在胸口,陳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連聲咳嗽起來。
“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谷嵐鬆開袖口,歡快地拍了拍手。
說真的,陳禹覺得面對這種言語暴力還能留下來的自己簡直是有如神佛般的仁慈。都能立地成佛了吧。
後背靠在長椅上,陳禹放棄了糾正她話裡問題的嘗試,打算放空精神,靜靜地聽谷嵐說完,順便琢磨一下晚上要做點什麼菜。
“說起來,徐涵找校籃球隊隊長幹嗎啊?我記得好像現任的沐婉晴和他關係就很曖昧,難道徐涵不想混了?”
“別亂猜,只是想答謝一下王浩而已,纔沒有你頭腦裡那些不堪的念頭。”
“你怎麼知道我想什麼?我看有不堪念頭的是老鼠同學纔對吧,骯髒,下流。”
這傢伙能活這麼大,果然要感謝一下社會的包容力。
“你說話就不能不噎人嗎?”
“放心,我對其他人還是很友好的。”
對不起,這句話裡完全聽不到能讓人放心的部分,只能聽出來滿滿的惡意……要不然現在就回家吧,總感覺待得越久,頭就越疼。
“不過那個徐涵也是個麻煩的傢伙。”谷嵐扶了一下眼鏡,擡頭看向天空,“她好像在班級裡都沒什麼要好的朋友。”
“爲什麼?”明明看起來是個挺好溝通的女生。
“怎麼說呢,也不是沒人想去和她交朋友啦。”她晃動雙腿,踢飛了腳邊的石子,“不過據說和她相處有點困難。”
“爲什麼?”
“我也只是聽說......好像她對沐婉晴有點狂熱,在談話間老是會提起,讓人不大受得了。”
還真是個忠實的擁躉者,狂熱到讓人困擾的程度——這就有些不妙了吧?
“要是這樣,確實是會嚇跑一批人。”說起來,今天沒人站出來幫她,應該就是因爲她沒有自己的好友吧?
“我還聽說她有可能繼任拉拉隊的隊長。沒有自己的小團體給她撐腰,恐怕會很難。”
陳禹沒有吱聲,谷嵐說得確實在理,統領那樣一個團隊確實需要後人在背後支持。畢竟要和那麼多人打交道,個人英雄,只有在威望夠的時候才能用一下。像她這種被人選上去的,就是需要自己的團隊。
“雖然我不喜歡拉幫結夥,但是沒有幾個朋友就證明人際交往有問題啊,這種人怎麼服衆?”
“想不到你還挺有見解的。”稍微高看她一眼好了。
“那當然,我豈是你這種目光短淺的人所能比的?”
對不起,高看你真是對不起了。
在她向自己傾瀉語言暴力之前趕緊轉移話題,搶在谷嵐開口之前,陳禹連忙說道:“說起來,你怎麼知道王浩他們倆的事?”
被迎面送了一記“你是白癡”的眼神。“這種事情光憑看的就能知道吧?”
“你從哪看到的?”
這兩個人難道已經弄得全校都知道了嗎?
“當然是在比賽的場館裡啦。這兩個人眉來眼去的,肯定有姦情啊。”
這句話千萬不能讓米欣蘭聽到,不過,“你還真厲害,我都沒注意到。還有你也去看比賽了?”
“還不是因爲你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場上。”谷嵐不屑的別過頭,“我看的是第一場,第二場有事就沒去。”
“你真的有認真看比賽嗎?”這個傢伙爲什麼連自己在幹什麼都知道啊?還好第一場沒怎麼和於淼淼交流,不然又要被她抓住進行攻擊了。
“要你管。”她發出不耐的咋舌聲。
“你到底是去幹什麼的啊?”不去看比賽爲什麼還要特地跑到現場去?難道是因爲家住得近?
“都說了不要你管,”谷嵐忽然間漲紅了臉,惱羞成怒,“說到底,還不是因爲老鼠同學你散發出的猥瑣氣息太礙眼了,才讓人不自覺地看過去。”
這個邏輯是不是有點混亂?還有在你眼裡自己到底是個怎麼樣恐怖的存在啊?爲什麼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散發出讓人不適的氣息啊?
“好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嗎?”陳禹舉手投降。
但是爲什麼這傢伙還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啊?不如說好像情緒更差了,這是鬧那樣啊?糟糕,頭更疼了。
“算了,老鼠同學和……總之沒事就好。”谷嵐拍了拍衣服,站起身,“看你一副着急的樣子,就讓你先回去吧。還不快感激我?”
“謝了。”
“你……”對於陳禹的道謝,谷嵐反而慌了手腳,嘴脣幾次張合,才怒氣衝衝地說道,“突然間這麼老實幹什麼啊,你個混蛋。”
對於她的毒舌,陳禹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他毫不在意的跟着站起來:“你自己一個人回去沒問題嗎?我送送你好了。”
“可別小看我,”谷嵐揮了揮拳頭,“都這麼大的人了,會出什麼問題?”
“那你一路小心。”
“知道了。”
……
“回來的這麼晚?”陸詩瑤的聲音從客廳裡遠遠傳了過來。
沒想到妹妹居然先回來了,陳禹帶上房門:“有點事耽擱了,我馬上就做飯。”
“不用,已經點過外賣了。”
“這樣,回來晚了真是抱歉。”
“不用道歉,又沒強求你去做。”妹妹撩起長髮,指了一下對面的沙發,“比起那些,有事要和你說。”
在沙發上坐定,他帶着疑惑看了過去:“又出什麼事了?”
“表情不用這麼嚴肅,不是邪念獸的事啦。”阿爾法拍打着雙翼,語氣輕浮。
“原來是別的事。”陳禹鬆了一口氣,至少不用擔心有人會受傷了。
看到他放鬆了肩膀,魔杖發出一陣壞笑:“不過你可別以爲這事就好辦了,也會讓你頭疼不已的。”
把驚訝的視線轉向妹妹,陳禹內心隱隱有種不妙感。
“也不是什麼大事。”陸詩瑤嘴裡這麼說着,卻躲開了他的目光。
從動作來看,絕對不是小事,而且妹妹的手指還在不停拂過耳鬢的秀髮。怎麼辦?忽然特別不安,要不然就不聽了吧?
當然這也不過是想想,陳禹清楚妹妹可不會允許自己逃掉。“沒關係,說出來就好了。”
“其實,我聽說王浩和沐婉晴這周又要出去,不如我們跟着吧?”
“……”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