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一晚上在子堇家周圍佈置好探查異常用的裝置,陳禹一頭扎到在牀上。然而就算他合上雙眼,也完全無法入眠。
藏在暗處的敵人究竟在打什麼算盤?下一個目標到底會是誰?不安始終是塊陰雲籠罩在他心頭。
在他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之際,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子堇家附近,完成月牙的眼部在夜幕下發射出清冷的光芒。
蹲在陳禹留下的監視裝置旁,面具下響起一聲輕笑:“反應比我預想的還要快啊。”
“不過可惜。”他站起身來,聲音裡摻雜着淡淡的嘲諷,“早就被摸透的設計在我面前起不到任何作用啊。”
大搖大擺地在子堇家門口消失,他進入那個沒有生氣的世界,推開樓宇的門,一步步拾級而上。
走到目標樓層,他站定在防盜門前摘下面具,右手輕輕叩在門扉上。
“現在方便進去嗎?”在這樣死寂的環境,這樣深邃的黑夜中問出這樣的話,駭人的氣息自然而然地就鋪散開來。
然而門內竟然真的有了迴應。
“裝模作樣不覺得無聊嗎?”冷淡到幾乎滲出冰碴的聲音從內側響起。
“我可是真心實意打算徵得你的同意再進去。”完全感受得到對方的排斥,但右卻裝作不知勾起嘴角,“對於下定決心做出選擇的人,我還是很尊重的。”
“哦,是嗎?”平淡的敷衍響起,子堇輕哼出聲:“需要我給你開門才能進來?”
“那倒不用。”他把右手貼在門上,“只要你同意就好。”
蠻橫的力道突然從手掌傳出,門板如同被炮彈正面集中攜裹着勁風重重砸在牆上。
剛從自己房間裡走出來的子堇嚇了一跳,不禁驚駭地捂住胸口。深吸兩口氣穩定下情緒,她眼底噴出怒火瞪過去:“喂,這要是我在門後怎麼辦?”
右笑着搖了搖頭:“不會的,我早就確認過門後沒人了。”
子堇立刻眯起雙眼:“還說你之前問的那幾句不是裝模作樣?”
“我也說過是出於尊重的客套。”右嘴上也不饒人,“我也不是來和你鬥嘴的,咱們直接進入正題怎麼樣?”
說着,他從上衣右側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瓶遞過去:“喝了這個你就有對抗那羣怪物的資本了。”
小心打量一番才把瓶子接到手裡,子堇看着裡面黑色的液體,臉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厭惡之色:“能換個法子嗎?”
“不行。”瞪了她一眼,右神色不悅地開口道:“你知道爲了這麼一小瓶東西我花了多長時間嗎?”
子堇聳聳肩開始敷衍:“是是,我知道你不容易,嘔心瀝血,辛勞無比。但喝下這麼一瓶來歷不明而且顏色詭異的東西,我無論從心理還是從生理上都接受不了。”
“你還挑上了。”右覺得一陣牙疼,雖說大體方向一直是沿着他預定的軌跡再走,但時常發生的插曲還是令他難免有些頭疼。
爲了計劃成功還是忍忍吧。默默在心中自我安慰了幾句,他重新擺出笑臉勸道:“放心,不是什麼糟糕的東西,我還特地好心製成可樂味的呢,不信你聞聞。”
子堇露出深以爲然甚至還有些感動的表情,在他幾乎以爲成功之際,用冰冷的聲音說道:“那還真是感謝,但這瓶黑黢黢的東西,我說什麼也不會喝的。”
“那你想怎麼樣?”
摩挲下頜思考半晌,她打了個響指:“這樣吧,製成無色透明的我就喝。”
右的表情頓時僵住了,這瓶東西本來就是濃縮負面能量製出來的,要弄成無色透明的難度基本和把煤球洗成白色難度相同。
他又不是專業洗煤球的,着實棘手不已。
思忖半晌,他最終還是咬牙答應下來:“好吧,我努力去試試,過兩天再來找你。”
彷彿一直在等這句話似的,子堇立刻勾起燦爛的笑容向他擺擺手:“再見,走好不送。”
右強忍着動手威嚇的衝動轉身邁開腳步,眼中閃過陰暗之色。
反正是個普通人,這兩天去找個能製造幻覺的傢伙好了。
……
第二天放學,陳禹以“希望好好談談”爲由把子堇叫住,而陸詩瑤則默契地選擇一個人開溜。
眼見沒有藉口可找——其實更重要的一點是見到陳禹露出無比認真的表情,她是在拒絕不了。
“如果你再請客……”本打算再敲詐一下,子堇忽然回憶起自己是在去過甜品店後遇上那個面具人的,連忙改口說道,“唔,還是去公園放鬆一下吧。”
雖然不清楚突然改口的理由,但聽到她同意商談,陳禹忙不迭點頭:“沒問題。”
一路無話。
公園的長椅上,金色的光輝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投下斑駁的亮點。帶着些許涼意的微風拂過,枝葉符合着交錯出低沉的樂曲。
將罐裝的果汁握在手中輕輕滾動,子堇無聲地吸氣,嘴角掛出練習出來的微笑:“怎麼了,一副出大事的樣子?難不成……是想和我表白?”
慢慢喝着飲料想開場詞的陳禹一口氣沒喘勻直接嗆到,猛地咳嗽起來:“你在想什麼呢?”
“哎呀,我還以爲你也到了這樣的年紀了嘛。”子堇雙眼開心地彎成弧線。
“怎麼忽然用上老媽子一樣的口吻?”用手掌抹去灑在嘴角的飲料,陳禹苦笑道,“而且我就到了什麼年紀啊?”
“想要謳歌青春的年紀了唄。”
“所以說別裝老氣橫秋了好不好?”結果子堇遞來的紙巾擦乾衣服,他嘆了口氣,“我還沒到那個歲數呢。”
“明明馬上就要升上初中了,居然一點都沒成熟嗎?”
“你對成熟是不是有誤解?”
“不用害羞嘛。”
“我從頭到尾都沒有一丁點害羞的成分。”
“既然你這麼說……那就當是這樣吧。”
“喂,你剛纔的停頓太微妙了吧?”
“不要在意這種細節,我們回到之前的話題。”呵呵一笑輕易帶過,她擡頭望向天空,稚氣未褪的臉上忽的染上一抹寂寞與滄桑,“就算升上初中,我們也會在一起,對吧?”
陳禹摸了摸鼻尖心說之前是這話題嗎,還是認真點頭回應:“當然。”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