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魅已經被周傲宇頂到了死角,她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她憤怒地看着他,終於忍不住說道:“好吧,那你就跟我來,看我要去見的人是誰!”
肖魅的怒氣是如此明顯,讓剛剛還很生氣的周傲宇不禁有些動搖,他生怕自己犯了什麼錯誤,這一切會不會是因爲自己的多疑呢?
但時間已經不容他思考,因爲肖魅已經甩門走了出去,他沒有選擇,只能跟了上去。
肖魅打了個的,周傲宇無奈,回車庫拿車是來不及的,只好也叫的跟了上去。
肖魅在一個公園門前下車,遠遠的,周傲宇已經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子在那裡等待着他,只是隔着茶色玻璃,他看不清他的相貌,他心急火燎地付了車錢,衝了過去,只是當他走近到一定距離時,他看清了那個男人,腳步登時變得遲疑起來,他的表情也扭曲得十分怪異,“洛飛?”
夏洛飛看到他,也楞了一下,“傲宇?”他看着肖魅,“你怎麼吧他也叫了出來,事先不跟我說一聲呢!”
肖魅看了一眼表情尷尬的周傲宇,本來滿臉的怒氣現在也忍不住嫣然一笑,“沒辦法,他懷疑我紅杏出牆了,我只好把他帶來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了。”
夏洛飛不禁搖頭,“我倒看不出,什麼時候傲宇你醋勁也這麼大呢?”
周傲宇又是尷尬又是奇怪,“你們怎麼會認識的?”
肖魅示意他們都坐在公園的凳子上,然後纔開口說道:“其實我認識洛飛也是偶然,那是我出席一次作家沙龍的時候碰到他的,他是另一個作家的忠實讀者,也是無意中地聊天,讓我知道他就是當年被你打歪鼻子的夏洛飛,而且我知道了他是做心理醫生的,我才心念一動,讓他給你做心理治療的。”
“可是我決定去做心理治療完全是我自己決定的啊,你怎麼知道我就會去他那所呢?”周傲宇狐疑地問。
“沒錯,是你自己決定的,可是你別忘了那本有關心理治療的雜誌是誰給你的啊。”肖魅狡黠地一笑。
周傲宇只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傻瓜,不禁鬱悶。
夏洛飛看着周傲宇,尷尬地一笑,“其實呢,讓我給你做心理治療的確是違規的,心理醫生是不可以給熟悉的人做治療的,何況我們第一次見面我就擅自用了催眠的方法,但是正因爲當年你打的我讓我改變了志向去做個心理醫生,我也有強烈的意願去了解到底當年你是爲了什麼這麼對待我,加上我看肖魅那麼懇切地求我,我才答應了下來。”
“是嗎?”周傲宇有些沉默了。
“我師傅曾說過,我是個永遠不會按照牌理出牌的人,也許我能給我的病人最好的治療,可是我卻遲早會因此而被吊銷執照。”
肖魅不禁覺得內疚,如果不是她懇求他幫周傲宇做治療,他也未必要冒那麼大風險,如果他真的被吊銷了執照,那麼自己真的是……
夏洛飛看着沉默的二人,卻又輕鬆地笑了,“不要爲我擔心,我在人生每個階段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我已經想過了,如果做不成心理醫生,大不了我就擺個攤算卦什麼的。”
肖魅不禁撲哧一笑,但眼底卻有黯然。
“對了,”夏洛飛正色道,“今天斯涵來找我,她認爲我把傲宇告訴我的那些事全都告訴了第三者,雖然我不知道她指的第三者是誰,但傲宇,我絕對保證在這點上我有我的底限,我絕對是隻字片言也沒漏,我雖然是受肖魅委託,但她確實不曾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周傲宇看着夏洛飛,從這個老同學的眼睛裡他看到了堅毅,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撼動了他的心靈,讓他脫口而出道:“別說了,我相信你。”
三人之間誤會解除,可是卻都沉默不語,心裡好像都裝着沉甸甸的什麼。
半晌,夏洛飛才道:“其實,也許我真的不具備心理醫生最基本的素質,我現在也終於理解爲什麼規定不能給熟人做心理輔導了,因爲這多多少少會摻雜個人感情,我以爲我能控制得很好,甚至那時候還認爲個人感情可能會起到輔助作用,現在我才知道我是多麼可笑。傲宇,在你和斯涵的問題上我徹底處理失敗了,而且剛剛我遏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對斯涵說重了一些話,我怕以她的脾氣,不但不能反省,還可能走上更極端的路子。”
周傲宇不無擔心地說道:“是嗎?”
“恩,”夏洛飛點點頭,“而且我也要去英國重新接受聆訊了。”他看着肖魅,“我很遺憾我並沒有幫到你什麼,不過我相信,你和傲宇都能做到彼此坦誠的話,你們之間還是不會有問題的。”
肖魅和周傲宇對望了一眼,但彼此的瞳孔中卻都隱藏了什麼。
夏洛飛看在眼裡,但並沒有說話,因爲他知道自己在這有限的時間裡已經無能爲力,因爲後天,他就要返回英國了。
夏洛飛的出現,在他們的世界裡輕微地激起了漣漪,但是並沒有改變他們命運的走向。
夏洛飛當初選擇放棄了金融專業而學習心理專業成爲心理醫生,只是因爲他覺得一個人的心理可以影響到一個人的命運,他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爲他自己的人生找到意義,也爲一直徘徊在他腦子裡的問好找到答案,而這一次事情的結果卻讓他說不上是清醒了還是更加迷茫了。
直到他登機的那一刻,他都兀自在思索自己選擇當心理醫生究竟是對還是錯。
肖魅和周傲宇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時,也都在思考着夏洛飛的那些話:坦誠,說起來容易,而又做得到麼?
而周斯涵也在思索着自己的人生,可是卻是偏執的、仇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