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認爲,房地產就算是在接下來的幾年暴漲,我們華國的房地產,也不可能會和日本一樣的崩潰。”蕭奇一開口就是重磅的,“因爲華國和日本不一樣,自古以來我們就講究‘家、國、天下’,這‘家’裡面,很大一部分就是擁有自己的家園。因此華國人對土地的喜愛和對房子的喜愛,遠遠超過了世界上的其它任何一個國家,只要大多數人還想擁有自己的住房,想着給兒女們傳下去,那麼這個房地產市場就不會破滅。”
牛儒正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繼續。”
“但這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們放任房地產去發展,推高房價,從而地方政府獲得實惠,國家也能拉動經濟總量……這就是好事兒呢?”蕭奇一字一句的道:“有這樣想法的人,都是極端錯誤的。我們的房地產不會重蹈日本的覆轍,但是如果真的房地產以後綁架了國家經濟,那危害會比房地產崩潰更加嚴重,我們會變得比日本慘十倍百倍!”
牛儒正倒吸一口冷氣,“蕭奇,你這話有些危言聳聽了吧?日本經濟雖然因爲房地產泡沫崩潰,導致經濟幾乎停滯了十年,但現在也發展得不錯啊!”
“日本是日本,華國是華國。”蕭奇搖頭道:“有些事情日本能經受得住,華國卻無法承受。”
“你說明白一點。”牛儒正來了興趣,神色也凝重了一些。
“日本的房地產泡沫,來源於無數熱錢的涌入,從表面現象看,和華國是差不多的,但實際上根本不一樣。”蕭奇侃侃而談。“日本的熱錢,一部分來自於國外炒家,另一部分是來自於銀行的貸款。華國的熱錢,國際炒家免不了,銀行的貸款也少不了,但偏偏比日本還多了一項。那就是華國經濟的基礎:中小企業家們,肯定會在房地產火爆的時候,將自己用來生產、買設備、買原料的錢,都拿出來投入房地產……這樣不務正業之下,帶來的將是華國大量的工業基礎企業倒閉,從而徹底引起華國經濟的空心化,爲經濟發展帶來極大的危害。”
“他們真會這麼幹?這不是將自己的根基都給斷掉嗎?”。牛儒正不相信的道。
“一方面是辛辛苦苦做實業,毛利率5%到10%,還得承擔因爲匯率不斷上升而利潤下降的風險。還有原材料等生產成本不斷上漲的壓力……另一方面卻是投入房地產,簡簡單單的分包給建築公司,便能30%到100%的超高利潤,還不用你多操心,你說這樣的兩種生意比較起來,他們願意做什麼?”
牛儒正沉默了起來。
他太清楚華國的那些企業家了,還真有可能按照蕭奇所說的那樣做。
想了半天后,他又道:“那日本的企業家不這麼幹嗎?”。
“事實就證明了。他們沒有這麼幹。”蕭奇正色的道:“索尼、松下、豐田、東芝等等,都只是借銀行的錢來炒樓炒股。而同時他們自己的技術儲備、生產研發、全球佈局,一點都沒有停下……所以即使因爲房地產泡沫崩壞,損失了太多的金錢,但他們的骨架還在,還能繼續發展……因此現在我們才能看到,索尼還是索尼。而松下也還是松下,絕不會因爲額外業務的鉅額虧損,而導致他們整體的垮掉。這就是值得尊敬的企業和普通企業的區別。” wωω▪тTk án▪¢O
牛儒正聽得連連點頭,直到此時,他才真正覺得。自己找蕭奇來談話,絕對是一個英明的決定。
至少蕭奇的這番話,他是絕對沒有聽過,而且是這麼的直白和深入,頗有一針見血的精妙之處。
“房地產如果放開,你認爲接下來的情況會怎麼樣?”沉默之後,牛儒正這樣問道。
“地方財政從土地買賣上面得到的錢越多,房地產就越能發展壯大,從而到後來,引起地方財政對房地產的嚴重依賴,從而綁架地方財政,讓地方財政不得不支持他們去發展,因此引得更多人投入房地產這個有利可圖的行業。”蕭奇嚴肅的說道:“什麼熱錢涌進房地產去都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我們的企業家們,放棄了自己的工業體系,放棄了自己打拼幾十年的工廠,妄想着靠虛擬經濟致富!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國家,不是靠着自己強大的工業實力壯大起來的,從沒有聽說一個以房地產發展起來的國家,會真正的位於世界強國之林!”
蕭奇的話語,猶如晨鐘暮鼓,敲響在牛儒正的耳邊。
一個國家可以以金融來致富,但絕不可以用金融來立國。
只有強大的工業基礎,才能製造出自己需要的產品,在國防科研上發展重要作用,才能建立起支撐國家發展的脊樑,這一點,是絕對不可能改變的!
能從房地產迅速升溫的實際情況,看到更深層次的內裡,蕭奇已經足以當得上是國之智囊!
心中對眼前的少年越發欣賞的牛儒正,卻覺得還不夠,雖然蕭奇的才華已經足夠的妖孽,但他覺得,這還不是蕭奇的最大實力。
至少他覺得,蕭奇能看得這麼遠,就應該會有自己的對策。
能看得深遠就是一個國之智囊,可如若既能看病,又能對症下藥,那就堪稱爲國之棟樑了!
於是牛儒正又問道:“如果叫你來制定應對措施,防止房地產綁架地方經濟、工業空心化的發生,你準備怎麼做?”
“我不知道!”
出乎牛儒正的意料,蕭奇乾脆了斷的拒絕了。
“你這小子,跟你牛大叔還藏拙啊?”牛儒正愣然之後,指着他笑罵道:“快說!沒有你這麼吊人胃口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分析出這些,都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但具體應該怎麼做,我又不是掌管經濟大權的人,當然沒有去深入研究過,自然無法多說。”蕭奇聳聳肩,不好意思的說:“任何一個國家政策的出臺,都是非常謹慎的事情,我怎麼敢去想影響國家的經濟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