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奇當然不是行家。
不過他有過目不忘的能耐,又恰好看了幾場榮寶齋的拍賣會展示,所以知道哪些東西是比較好的。
至少在這裡面他就看到有幾幅畫,明顯的和幾年後的價格不同,價格會翻上好幾番。
沒兩分鐘,他便選好了一幅壽桃圖、一幅黃山圖、一幅易安小姐圖。
三幅畫之中,黃山圖尺寸比較大,易安小姐圖居中,壽桃圖最小,加起來價格是500萬左右,算下來並不貴,還不如易安小姐圖五年之後價格的一半。
在結賬的時候,女店員微微點了點頭,雖然這三幅不是榮寶齋專家們認爲最好的張大千的畫,可是也是上品之作,看來這小白臉的確有一套。
蕭奇拿着一個黑色帆布口袋出門,裡面裝着三個精美的長盒子,卻在外面讓人看不出來。
在外面找了家餐館吃了午飯,本來少年憐惜美人兒姐姐初承雨露,想要帶她回去休息,可出來半天,精神越來越好的喬果兒,卻硬要蕭奇再陪她逛一圈。
看得出來,她這一個月在外面實在是太辛苦了,難得有這麼一個放鬆的機會,就算是行動有些不便,慢慢的走路也是要和自家男人逛街散心的。
十一月的首都的午後,有些微風陣陣,卻也是適合散步。
此時的人並不多,要嘛去吃午飯了,要嘛還沒有過來,周圍遍佈的店鋪裡面。談生意買賣的並不多。
走過幾家字畫專賣的小店,忽然有一家裡面傳來大聲爭執的聲音。
“就你這個都敢冒充張大千的?”
“瞧瞧上面寫的什麼吧。老闆你不會連古文草書都不認識吧?”
“我說你們兩個,沒事兒做就去別的地方撒潑去,這麼大開門的東西都不認識,我懶得和你們談!”
本來喬果兒都走過了的,一聽說“張大千”三個字,眼睛一亮的拉了拉蕭奇:“小壞蛋~我們去看看,說不定能撿漏哦!”
“開什麼玩笑,在琉璃廠的一羣專家手裡撿漏?”蕭奇苦笑了起來。“你沒聽過嗎?要想在他們手上佔得便宜,除非是有張大千的模仿水準!”
“管它的呢,說不定就有寶貝等着我們去撿呢?”嬌豔絕倫的少女順手一拉,便拉着蕭奇迴轉兩步,踏入了店門。
這家店鋪並不寬,進深卻很深,長溜溜的玻璃櫃臺裡面。擺放着大大小小的文房四寶,在玻璃櫃臺後面,則是一幅幅尺寸不一的書畫作品。
兩個穿着時尚衣服的年輕男子,正和三十多歲的老闆吵得不可開交,引起他們爭論的,正是擺在櫃檯上面的一幅六平尺大小的仕女圖。
這幅仕女圖的整體是一間女人的閨房。佔據最大篇幅的是一個豐腴的女人趴在了桌上,眼神充滿了迷離,在她的旁邊還有一隻可愛的小貓,卻是靠在女主人的臉蛋旁邊,依戀得緊。
張大千非常喜歡畫各種仕女圖。這幅畫乍一看和剛纔在榮寶齋裡面看到的,差別並不大。畫功很是勁道有力,那爲什麼幾人要爭吵呢?
而且讓蕭奇很有印象的是,這個女人和這隻貓的仕女圖,以後是出現在了幾家拍賣行、特別是佳士得香港的拍賣會上的,一般情況下,佳士得的那羣老江湖們,不可能犯下這種錯誤啊。
蕭奇眼睛朝着剛纔他們說的古文草書看去。
寫在畫卷上方的草書是這樣的:“陸先生在上,謹以此畫爲敬,願君與吾妻多相交,張援敬之。民國二十一年春。”
“真漂亮啊!”蕭奇思索之間,喬果兒已經感嘆了起來。
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到喬果兒時,眼睛都亮了。
喬果兒打扮得非常青春,又化了一個小女生的煙燻妝,看起來和蕭奇差不多都是十八九歲,嬌豔絕倫之中,又充滿着無窮的少女魅力。
“呵呵,小姑娘,你可不能只看外表啊。”一個年輕人笑嘻嘻的指點她道,“我小懂一些字畫知識,我就給你講一講吧。”
“好的!”喬果兒輕輕一點頭,倒想要聽聽他怎麼說。
“這幅畫看表面上,的確是張大千的筆法,落款題字也很是有迷惑性,但最關鍵的一點漏洞就出在了這畫蛇添足的題字上!”年輕人侃侃而談道,“衆所周知,張大千是一個老色狼,家裡嬌妻美妾,紅顏知己無數。這樣一個人,他怎麼可能讓一個男人和自己的女人多交往?這不是找着綠帽子往自己頭上戴嗎?可能嗎?”
“哦,還是這個理兒!”喬果兒微微頜首道,既然老爹喜歡張大千,她也是知道一些張大千的事蹟的,這風流瀟灑一項,不正是他沒敢和齊白石一起留在內地的原因之一嗎?
“故弄玄虛!”老闆在美女面前,也是不甘示弱的,“不買就走開,少在這裡唧唧歪歪的!”
他這話一出,不只是兩個年輕男子驚訝,就是蕭奇和喬果兒,也覺得不可思議。
沒有理由是這麼做生意的啊,這兒可是琉璃廠啊!
個子高一點的年輕男子冷笑一聲,“哼,就你這破態度,我們還不稀罕了!表弟,我們走!!”
兩人氣沖沖的走了,老闆還對着他們的背影呸了一聲,端的是完全破壞了喬果兒心目中的琉璃廠的文雅形象。
回過頭來,看到蕭奇和喬果兒臉色古怪,老闆不好意思的一笑:“兩位,我這也是幫忙我爸看店子。我就受不得這些人的氣,明明是好東西,故意給我貶低,真是過分!咱這裡的東西都是真的,你們隨便看啊!”
我說嘛!
蕭奇和喬果兒齊齊的點頭,原來他不是店子的真正經營者啊。
做生意都講究和氣生財,而且古董這東西,本來就是真假參半,容不得別人懷疑的店鋪老闆,還真是沒有。
如果是老練的老闆,遭到質疑時,一定會面不改色的說個天花亂墜,最後說不定能忽悠那兩個年輕人買下他們以爲的贗品。
既然是不懂行的,蕭奇也不廢話了,“我覺得你這幅張大千的不錯,多少錢?”
“嗯,這畫我老爹定的是180萬,兩位看得上眼的話,我做主,160萬你們拿走吧!”老闆大方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