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吃完,我才問他,“天賜,你是不是君凌的兒子?”
天賜聽到君凌的名字,渾身一顫,不願意看我,也不願意和我交談,小手絞着衣服,臉憋得通紅,我於心不忍,嘆了一口氣說,“算了,不問這些了,姐姐得把你送回去了。”
天賜猛地擡頭,我從他的眼裡讀出了不願意。
“天賜,你不能留在這裡的,你不會去,奶孃找不到你會着急的。”我解釋道。
天賜不停地搖頭,小奶聲甕聲甕氣的說,帶着哭腔,“是不是……因爲父王不喜歡我,你也不喜歡我……奶孃不喜歡我,也不會找我的……”
是這樣的嗎?君凌不喜歡他?所以大家都不重視他,奶孃也對他愛理不理的。
“天賜,”我把他抱到自己的懷裡,柔聲說:“奶孃對你不好嗎?”
“嗯。”天賜委屈的往我懷裡躲,“父王他也討厭我,都不來看我。”
我不知道要不要把他送回去,把他留在我這裡又算怎麼回事,犯難的很。這時,門口的那位一把把天賜抱起來,轉身就走了出去。
“你要把他帶去哪?”我急得喊道。
“送他回去。”
天賜流着眼淚掙扎着向我伸出手,漸漸地看不見了。
就這樣過了兩天,這兩天我總是想着天賜,以至於晚上做夢都好像聽見他的聲音。迷迷糊糊中我又再一次聽見天賜在喚我,這一次他一遍一遍的喊我,叫得我心緒不寧,有些難過。睜開眼,我意識到不對,好像真的是天賜的聲音,就在門外!
披了件外衣出門一看,果然是他!小小的身影,顫顫巍巍的在大門口,這麼冷的天,穿的這麼單薄,在冬夜裡瑟瑟發抖。門口守着的那位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求助的目光投向我,我急忙走過去,“天賜……”
天賜向我撲過來,身體燙的嚇人,衣服都是溼的,“怎麼回事?天賜!”
天賜燒得迷迷糊糊,怪不得門口那位沒有強制性的再把他送回去,也是於心不忍了吧!
“能不能麻煩你燒點熱水?再打一盆涼水來?”我抱起天賜,請求道。
他徑直去點火燒水,又打來一盆涼水。
我把天賜的衣服脫了,拿被子把他裹得密不透風,給他貼上溼毛巾,“有酒嗎?”看樣子光用毛巾冷敷是不行的,門口那位遞過來一瓶酒,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哪來的,我一遍一遍地給天賜擦拭,喂他喝了熱水,大天亮了,燒終於退得差不多了。
天賜的聲音都燒啞了,我強迫他喝了好些熱水,他又睡了過去。
“我得去請太醫過來,這樣不行!”門口那位同意了,正和我走到遇見天賜的地方,就碰見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慌慌張張的,不停的喊着“天賜。”
“你是天賜的奶孃?”我問。
她防備的看我,語氣不善,“是又怎麼樣?”
怎麼樣,現在孩子發高燒,她還在滿不在乎!我火大,吼她:“怎麼樣?昨晚他跑來找我,全身溼透了,發了一夜高燒,你做奶孃的,在照看些什麼!”
這個奶孃聽見天賜出事不但沒有表現出絲毫擔心,自責,反而冷漠的嘲諷我,“你管得到是寬,我是他奶孃,你是誰,有你什麼事!皇上都不管,你發什麼瘋!”
什麼!君凌就是這樣對他孩子的!
“我警告你,無論君凌怎樣對天賜,他們畢竟是父子,而你呢,只是個奴婢,天賜再不受寵,他也是個皇子,真的出了事,你認爲你能逃脫得了干係,哼!到時候怕是沒了囂張,也沒有現在的盛氣凌人,還不讓你人頭落地!”
奶孃結結巴巴的不可思議,“你,你居然敢直呼皇上名諱!”
“如何?我向來如此,君凌也沒把我怎麼樣,可見,我地位比你高很多了,你說,要是我現在到他面前告你一狀,就說你蓄意謀害皇子,結果會怎麼樣呢?”
聽了我的話嚇得臉色都變了,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呆住了,忽然大哭起來,抱着我的大腿跪求我:“不要啊,求求你不要去告發我,我以後會改的,絕對不會再有差池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小皇子的,求求你,放我一馬……”
她抱得死,我掙脫不了,虧得那位壯士幫忙,一把把她扯開,彈出老遠,奶孃滾到地上,放聲大哭
“好了!”我喝止她,“去請太醫來,我不告發你,要快!出了事誰都擔待不起。”
奶孃立馬收住了哭聲,見了鬼似的跑得飛快,不一會兒領着太醫來了。
我見這位太醫好像有點面熟,是那位給我治腳的大夫,他也認出我來,對我微微頷首。
“勞煩太醫看診,天賜是皇子,希望太醫能認真一些,不要敷衍了事。”認識是認識,但還是要把話說清楚。
這位太醫對我的話有點不滿,好像我侮辱了他,“老夫自然會盡心盡力,只要是病人,不論身份,治好他都是大夫應盡的職責,不需要姑娘提醒。”
“那就好,有勞了。”
太醫開了藥方,吩咐奶孃煎了藥,喂天賜喝下,又吩咐了幾句離開了,奶孃抱起牀上穿着我的衣服的天賜,“你要幹嘛?”我厲聲呵斥。
奶孃嚇了一跳,說:“奴婢要帶小皇子回去照顧。”
“不用了,你回去收拾幾件天賜的衣服送過來,這幾日就留他在我這裡,我來照看他。”
奶孃猶豫,“這……”
“後果我會負責,你不用管,照我的吩咐做就可以了”,跟着你,天賜不得病上加病,說不定被你折磨死。
奶孃就等這一句話,歡天喜地的走了,神一般的速度送來了天賜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