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你一句問着我一句回答着,漸漸蓮謹之也就被靳長恭帶離了剛纔的情境,慢慢淡化了心中的那股噁心畫面,開始專心地跟靳長恭聊着事情。
靳長恭神情一動,驀地止步在一間半掩的石屋前。
她回頭跟蓮謹之交待了一句:“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蓮謹之蹙眉看了她一眼,耳畔隱隱能聽到石屋內傳出來的奇怪聲響,他似醒悟了什麼,微微撇過臉有些尷尬,頷首道:“嗯,我等你。”
靳長恭木然着一張臉跨步而入,頓時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鼻味道,其中混雜着一些歡愛後馡麋味道。
眼前,幾個光着屁股腚的男人,正將一名全身剝得清光的女子按在地上,擡起她的臀部進出抽動着。
那些男子聽到異動,警惕地看向靳長恭這方,一瞧見她是一名單身女子,頓時表情便一副驚喜的淫穢樣。
靳長恭懶懶地擡起眼皮撇了他們一眼,手下頭落,一根銀絲線便將那羣連驚恐神情都來不及轉換的男人,眨眼間就勒斷脖子如數解決掉了。
那名渾身粘着骯髒液體的女子,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她神情很鎮定,僅不屑冷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無頭屍體,便目光犀利地看向靳長恭,聲音啞帶乾澀道:“你想我替你做什麼?”
在流失之地的人是不會有善心這種東西存在的,因爲有時候他們連人都不是了,何況人性?
所以,眼前的這名身上沾染着濃郁血腥味道的女人會救她,絕對不可能是出乎同情之類的情緒。
靳長恭眸光似一晃映水的月光,似有碎冰般星光點點墜落。
“我要你告訴我,你所知道有關神遺之地的所有事情。”
女子聞言多看了她兩眼,倒也不好奇,她看到地上那被撕破的衣服,皺眉啐一口,然後走到那些男人屍體上不顧噁心選了一個稍微乾淨點的衣服,流利地剝掉原地穿上。
“好,之後我們之間的事情就從此兩清了。”
她攏了攏衣領,擡起一張瘦凹的冷臉鄭重道。
靳長恭無所謂在勾了勾嘴角,頷首。
“嗯,說吧。”
她蹲在地上,隨意拿起一塊石頭在地面比比劃劃道。
“神遺之地大概可以比等份劃爲六區,據說每一區都有一名獄長,他們六人共同管轄着整個神遺之地。”
靳長恭亦隨之蹲下,看了看地面那粗淺的圈圈與方位,啓脣問道。
“獄長都是些什麼人?”
女人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道:“獄長那種危險的人,像我們這種低賤的流民光聽着風聲就會逃跑,哪裡‘有幸’遇見過。不近聽說六區的獄長是一個殺人魔外,其它五個區的獄長都不常露面。”
“關於那六名獄長的事情,你再多說點。”靳長恭不滿意她的輕描淡寫。
“我知道的也不多啊,那六個獄長都是一些實力很強,且身份神秘的人,據說在三十年前神遺之地還是一個整體的時候,並沒有出現所謂的獄長。他們六個人就各自管轄各自的地盤,雖傳聞彼此之間不合,但是卻從來不干涉以方的事情。”
是三十年前纔出現的嗎?那麼是什麼誘因導致橫空出現的獄長呢?並且帝國方面竟也沒有干涉插手,由其發展成如今七股勢力?
“一直以來,七位獄長就以一種平衡的資態統治着整個神遺之地。他們都住在神遺之地的中央地域,那個地方是一片禁地,除非是七獄長的親信與手下,別人都不允許進入,否則便會死掉。”
七位獄長間彼此不合,卻願意共同生活在同一片區域,而且將那片區域設爲禁地,而此事各國朝廷都不曾插手干預,那她是不是可以猜測,這裡面也有朝庭伸的一隻手?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有一個共同點了,靳長恭想起了惡魔城的穆梓易,神廟此番任務的地點直指神遺之地……
靳長恭表示瞭解,又問道:“那要怎麼才能夠接近他們?”
女子聞言似看見新大陸一樣驚訝地看着靳長恭,她竟然想主動去接觸那些恐怖的人物?還真是不怕死呢,別以爲是女人他們就會優待你,那些人可不像那些流民一樣缺女人。
不過這些都跟她沒有關係,她也沒有必要去勸一個陌生人。
“其它人我不知道,聽說四區的獄長是一個老色鬼,長得漂亮的女人的話,估計他都會樂意相見的。不過,最近半年來,他好像一直沒有派人出來尋找女人了,人也不見了蹤影。”
看也從她嘴裡問不出更多的消息了,靳長恭考慮了一下,點了點地面道“你會畫地形圖嗎?我需要知道一下神遺之地四周的環境。”
女人直接搖頭,她道:“我連書都沒有念過,哪裡會畫畫,不過我可以給你在神遺之地的邊沿地區帶路,只是你需要支付一些額外的東西給我。”
靳長恭撐起身子,撣了撣沾灰的裙襬。
“沒問題。”
女人聞言臉上閃過一道頎喜,點了點頭。
她們兩人一出來,一直等待的蓮謹之便迎上前去,女人一看到蓮謹之時,眼睛徒然一亮。卻見他筆直地走向那個厲害的繃帶女人身邊時,欲攻擊的動作一滯。
她皺眉,看向靳長恭問道:“你男人?”
靳長恭看了她一眼,自然也看懂了她眼底的掠奪嗜光。
“他是我的男人。”靳長恭不經意一步將蓮謹之擋在側身後,微冷的眸子帶着警告。
那女人見狀,似遺憾地看了蓮謹之一眼,難得看到這麼弱小又瞧着殷實的流失之民,卻被那個危險的女人罩着,看來她是白驚喜一場了。
那個穿着男子薄衫的女人,赤着腳在前面領着路,靳長恭帶着蓮謹之一路觀察着四周。
“我們要去哪裡?”蓮謹之已經習慣她一口一句我的男人了。想着她只是利用這層關係一路在保護他,他自然也不想矯情地去置喙什麼。
“讓她帶着我們四處走走,她看起來也是這裡的老人了,順便帶着我們露個熟臉,以免經常有人不長眼地來打擾我們,你也順便想一想,神廟派着你們三個人來此趟的目的。”
目的?蓮謹之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了,看來此趟任務並不單純,只是他不懂在這神遺之地,究竟有什麼東西是神廟想要的。
那女人帶着他們逛了幾處比較有意思的地方,其中有一個老頭兒開的一間店鋪,裡面能夠以物換物一些物資,還有一條紅燈街,那裡算是神遺之地外沿的強者密集地。
剩下的就是一些她沒有資格能夠進去的地方,其它大部分她都替靳長恭他們介紹了一遍,臨走之前靳長恭送了一個幹饅頭給她。
她拿着饅頭似乎很滿意,便告訴他們別太靠近中心地帶,那裡最近不太平,便揮手走了。
等那個女人走了,靳長恭覺得她該捋一捋眼前的線索。
“你離開神廟的時候,他們跟你們說了些什麼特別的話沒有?”
蓮謹之直覺搖頭,他道:“我也曾反覆推敲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話。”
靳長恭相信他的判斷,她又道:“既然話都是一視同仁,那如果真的有什麼暗示的話,恐怕也不輕易能夠覺察到的,對了,那個錦囊,裡面寫着什麼?”
蓮謹之從懷裡取出錦囊遞給她,道:“裡面只有一張紙,寫着四個字——流失之地,其餘並無別的線索。”
靳長恭從錦囊中取出捲起的紙線,看着那四個字時,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
爲什麼只是一個地點,其它卻什麼都沒有,話說神廟又爲什麼認爲,這些從帝國選取出來的聖童會對他們忠心,會如他們所願地完成……
等等!忠誠!靳長恭眼底極快地劃過一冷寒芒,原來如此,她終於明白了。
“雖然有三個人帶着任務而來,但是神廟只需要一個人完成任務回去就行了。”
蓮謹之沉思。
“只需要一個人回去?”
“是,你跟另一個聖童基本上就是一個踮腳石罷了,神廟從一開始就選定了他們需要的聖子了,這一趟任務或許是想要矇蔽帝國的眼睛,亦或者是爲了將一切計劃完美落幕,而演的一齣戲。”
蓮謹之面露震驚,聲音有些不穩道:“可是,可是就算他們早就有選好的聖子,也並非一定要來流失之地啊,難道不能用其它方式來決出優勝嗎?”
“沒錯,這裡面肯定有原因的,只是暫時還沒有弄楚罷了,不過我想你該猜得出來他們心目中的聖子人選是誰吧?”靳長恭陰冷地眯起眼睛,神色暴戾而危險。
果然是欺負他蓮謹之背後無人嗎?這一次若不是她跟着他一塊兒,恐怕他早就被炮灰掉了!她倒想讓那些人看着,由她在,誰敢拿她靳長恭的人去當踮腳石!
“……是夏長生吧。”蓮謹之雖然之前忽略了,但現在想一想,比起他跟瑪寶,夏長生從小便由神廟培育長大,他們能將他送進流失之地之前,想必早就已經預謀好了一切。
“謹之,有一件事情你覺不覺得奇怪?”突然,靳長恭神色一緊。
蓮謹之蹙眉,問道:“怎麼了?”
“夏長生跟瑪寶是比我之前到達神遺之地的,爲什麼這一路上,我們沒有跟到任何關於他們的消息,按理來說突然來兩個長相不俗,看起來就像一頭肥羊待宰的外來者,不可能一進來便石沉大海,了無聲息,況且距離他們進來的時間,尚不足兩個時辰。”靳長恭沉吟道。
“夏長生身懷武功,絕不會輕易就範,若真是打鬥起來,我們剛纔進入的時候,就不可能那般平靜……”蓮謹之也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了。
靳長恭卻是聽到這裡的時候,笑了。
“看來他們一到這裡就有人來接應了,我想六區估計有一方獄長勢力是蒼國的人,畢竟瑪寶的身份擺在那裡,蒼國人不可能就這麼沒有準備就讓他來冒險的。”
“那現在,我們要怎麼做?”蓮謹之看向她。
“當然是守株待兔了,我倒想看看這流失之地究竟擁有什麼稀奇寶貝存在。”
她的話剛說完,只聽轟!地一聲,前面煙塵滾滾,響起了一番打鬥聲,隱有建築被轟塌的巨響。
靳長恭一愣,蓮謹之亦朝着那方望去。
“快跑,好像是六區的獄長跟四區的獄長兩個人打起來了!”有人驚慌地大喊了一聲,便撂起腿子跑了。
於是四周龜縮的人員就像耗子一樣,受到驚嚇從地底裡鑽出來,到處逃躥。
這麼巧,靳長恭挑眉,剛纔那個女人提過的六區殺人魔,跟四區淫魔竟搭着夥一塊兒出現了?
靳長恭手急眼快地帶着蓮謹之一塊兒躍跳至一塊翹起的巨石後面藏匿着,然後探目看着前方酣鬥破壞力極強的兩人。
“謹之,他們內力太強勁了,等下打鬥恐怕會濺起些石子打來,你躲嚴實些。”她一把將他扯到身後,便將注意力集中在打鬥的雙方。
“柳姑娘,這太危險了,我們還是離遠點吧。”蓮謹之也不放心她單獨靠那麼近。
“噓~”靳長恭不耐煩地伸手抵在嘴上,回頭示意他噤聲。
蓮謹之見此,柔和的眼中有着無奈,卻也不再“打擾”她了。
前方有兩道人影激烈地糾纏在一起,圍繞着他們兩人打鬥四處一片狼藉,飛沙走石,看功力就知道絕對是高手。
而離他們不遠處,站着一名白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的女子,她能夠離那兩人這麼近,而不怕波及這一點來看,相必是一個高手,於是靳長恭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第一眼,她發現她長得很美,那種美足人令人失魂落魄,不得不說,這是靳長恭除了白蓮花莫流瑩之外,第二個能夠美得連女人都能看失神的絕色。
她眉清目秀,清麗勝仙,自有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間脣畔的氣韻雅緻,顧眄遺光采,長嘯氣若蘭。
她是誰?靳長恭看着她,總覺得有幾分眼熟。
“羅烈,你夠了!別以爲我真會怕你們祈國!再胡攪蠻纏,就別怕我不客氣了!”一個三十多歲,中等身材,長着一張四方臉,手持鐵錘的男人,聲沉丹田,一個錯手相擊後,便朝着另一方怒喝一聲。
“方錯,她是我們主子要的女人,若你再阻擋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另一個男子羅烈,是六區的獄長,他身材高大,手持一把長劍。一雙濃密的眉毛下,有一雙陰沉精明的三角眼,此刻薄脣譏諷地掀起,似對眼前的男人的不屑。
“我呸!你家主子我猜就是祈帝吧,咱們當了這麼多年的鄰居,倒是最近才摸清你底細,還真是本事!”方錯啐了一口。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你摸清,反正你是誰的人,我也早就知道了!”羅烈冷笑一聲道。
“你究竟想怎麼樣?!”方錯耐不住性子,衝口而出。
羅烈看了一眼那個一直置身事外,縈帶天舞,傾然縹緲似如天人,一身飄逸素雅的女子。
“歌姑娘,請您跟小的回去吧,主子一直都在等着您。”
“混蛋!歌姑娘是我們主子帶來的,你是什麼玩意兒,敢跟我們主子搶女人!”方錯掄起捶子就想一兜頭給他砸過去。
“我哪一個的女人都不是,我來流失之地只爲了找一個人,在末找到她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歌笑嫣的聲音似冰泉冷澀弦凝絕,餘音繞樑,甘泉般沁人心扉。
“歌姑娘,你究竟要找誰?在流失之地還沒有誰是我打聽不到的!若我找到,您是不是會跟我回去!”羅烈思考了一下,轉折一下方法再道。
歌笑嫣回眸瞥了他一眼,半垂烏黑的眉睫,半晌才吐出三個字。
“靳、長、恭!”
“靳國的永樂帝?!”羅烈與方錯聞言大吃一驚,完全沒有想到會是他。
而靳長恭與蓮謹之兩人,也錯愕不已。
“可是永樂帝根本不在流失之地啊,您怎麼會覺得他在這裡?”方錯覺得有些怪異,找永樂帝不去靳國,幹嘛跟着他主子來流失之地找啊?
歌笑嫣似冰覆一般的瞳仁一厲,道:“我要找的靳長恭就在這裡!”
“你特意來找永樂帝是爲了什麼?”羅烈也懶得糾結她爲什麼會覺得靳帝會出現在流失之地,不過他卻覺得她不是一個會說沒有根據說的人。
“她殺了我徒弟,我自然也要殺了她!”
歌笑嫣一字一句,目光十分冷酷,此刻她渾身散發着一種強大的氣勢,光是在旁邊感受就能讓羅烈跟方錯面色動容。
猜得出來吧,這個叫歌笑嫣的女人是誰的師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