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韶身後自然是跟着一羣靳長恭熟悉的大老爺兒們。
戴着黃金面具,一身錦服華綢貴氣凜人的夏合歡,一襲簡衣柔袍便能穿出絕代風華,月光浸水水浸天的公冶,其後便是商族一衆前來探望,神族分支——滄海其族老——古邱率領其族人到來。
看着那浩浩蕩蕩的一羣人——除了華韶,夏合歡與公冶三人擠進了狹窄門檻,其它人則被堵在門邊等候着。
就在花公公轉身面對他們的時候,衆人簡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個驚訝地像一截木頭似的呆呆地站在那裡。
“你……你……你……花、花、公公?!”
契算是與花公公同事最久的一個了,他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與裝束,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卻震驚得連話都說不清了。
“不可能!他怎麼會是那個佞臣太監呢!”商族族長第一個表示否決,他拄着柺杖,噓起眼睛仔細瞧了瞧,便大驚失色:“好、好一個禍國禍民的妖孽!”
智者聞言頓時滿頭黑線,趕緊拉住想衝上去爲君除害的族長,隱忍低語道:“族長,那是花公公!”
商族族長吹鬍子瞪眼,暗地裡趾高氣昂地冷哼道:別真當他是傻的!他當然看出來那一臉狐媚模樣的男人就是那太監,可就算是太監,可那也是個男的呀,陛下怎麼能跟他有一腿呢!
原先他還在納悶,咱家陛下那雙龍眼莫非遭狗屎,呸!是遭何方黑手矇蔽了才能瞧上那花公公那種“極品”,如今他倒算是看透了,原來那一副驚天嚇地的面容下,卻隱藏着一副禍國殃民的臉!
華韶冷淡地睨了鬧哄哄的他們一眼,攏了攏雲袖,姿態似閒雲若水般,道:“商族族長倒是有些眼力。”
言下之意就是,那子就是一個妖孽橫生。
靳長恭聞言瞅着花公公臉色越來越陰鶩,露出真容臉偏陰柔卻硬生給他散出一種邪佞的霸氣。
“咳咳——族長,他是寡人的寵侍,花公公。”
她負手於身,鄭重聲明瞭一遍。
寵、侍!這兩個字足以令眼前的一羣大老爺們兒兩頰的肌肉都鬆鬆地下垂,一張嘴差不多都看着好像是一個小圓孔的樣子,眼前全是那十八禁的浮想聯翩。
夏合歡聞言粉脣緊抿,又好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但心中最深處,又有一種莫名的幸慶——至少,他確定了阿恭的確是喜歡男人的!
那麼他跟她……
公冶嘴邊的勾勒就像一種硬質的浮雕裝飾,半點沒有笑意。
花公公能聽到靳長恭那一番毫無避忌的話,心底一陣翻涌,似吃了粘糖的花醬,甜滋滋的勾起殷紅的嘴脣,末見妖意與媚態,嫵然一段風姿,卻是純粹的愉悅幸福,那罌粟般耀眼的笑容光華灼人,迷醉人眼。
只見在場那定力稍微差一點的,都忍不住撫鼻撇開眼睛,深怕太刺激,那噴飆而噴出來的鼻血會令人飴笑大方。
“有什麼好笑的!還不趕緊去整理一個儀容儀表!”靳長恭表示看着花公公被一羣大老爺兒們YY,心底不爽情緒直接就表現在了臉上。
她那刀子般的眼神直接飛射而出,衆人臉色一僵,趕緊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看靳長恭的——繼續看靳長恭。
一般情況下,花公公是很少在別人面前笑的,更別提是這種發自內心歡快地笑容,但是偏偏只要靳長恭在身邊,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外露。
真是一個冤家啊~花公公瞧出她那一丁點霸氣側露的獨佔欲,便含情笑嗔她一眼,施施然走到臺架子上,開始重操舊業——變身花公公的妝容!
“師傅,我身體怎麼回事?”靳長恭示華韶面前,從不自稱爲寡人,尊師重道,即使是以武爲強的軒轅大陸亦是被奉爲第一道德信條。
華韶與她四目相交時,怔愣了一瞬,便後側睨向身後衆人,道:“既然陛下已經醒了,你們探望便也探望過了,都暫時退下吧。”
咦~他們還沒有說上話呢?商族一衆,乃至神武一族都滿臉失望,朝裡的小眼神兒探啊探啊——直到感到從華韶身上傳出的低氣壓,衆人感覺脖子的寒毛一豎,趕緊識事務,知情趣地通通遣散離去了。
“陛下!靳國根基不穩,千萬要當心妖孽當道啊!”商族族長扒地門邊,使勁朝裡面吆喝一聲。
“族長,別鬧了,沒瞧見陛下臉都黑了嗎?趕緊走吧,遲了,小心暴君當道啊!”契三下二除五,也顧不得太多,直接扯着族長朝外撤離。
智者與鶴相視一眼,嘴角紛紛抽搐着:暴君與妖孽太監,這樣的組合擱在他們靳國,何愁不滅國啊!
等他們終於都走了,整個空氣與空間都清淨了許多,靳長恭才暗籲一口氣,伸了一個懶腰。
“說吧,人都走光了。”
“阿恭!”
“長恭。”
靳長恭動作一頓,看着挑眉皮笑肉不笑,眼淨清澈,燦若繁星地看着她的夏合歡,與另一邊,雙眸尤出一浤清水,膚色明珠生暈,渾身都透着普渡衆人的善意,實則靳長恭卻能夠透過外在看本質,看透那粉紅骷髏內流淌着的陰謀詭計,狡猾多端。
“呃——呵呵~好吧,他們兩人無妨,師傅請說吧。”靳長恭看他們跟腳底板粘在地上的架勢,便知道勸不走的了,便隨意地擺手笑道。
華韶上前,拉起她的手腕,皓雪的手臂與銀雪的指尖相觸,恍人眼神。
他細細探脈半晌,道:“體內的真氣仍舊在橫衝直撞,胸口可感覺到一陣陣悶痛?”
靳長恭蹙眉,左手撫上胸口處,頷首道:“的確,有些不舒服,就像被繩子勒住,感覺呼吸有點受制。”
聽聞此言,公冶與夏合歡兩人亦圍了過來,略帶擔憂地看着靳長恭。
“華韶師傅,長恭的內傷難道很嚴重?”公冶擡眸問道。
他雖然已經知道華韶既是神廟的大祭師,也是神廟那傳聞中神秘的聖主,但稱呼上不可能跟着神廟之人稱之爲聖主,於是他便隨了靳長恭的輩數稱他爲師傅。
“真的嗎?阿恭,可是很難受?”夏合歡拉過她的左手,亦想探一探脈,卻被華韶一個移花接木,從右手換上左右,讓夏合歡抓了個空。
“你做什麼!”夏合歡黑玉瞳仁微冷。
“夏帝畢竟不是醫者,貧僧自會爲徒兒就診,請讓一讓。”華韶很自然地擱開了他,就左手再爲靳長恭探一次脈。
“好了,我要問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師傅,我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感覺到因蒼帝對掌爲所受的一點點內傷早就已經痊癒了,那這種症狀從何而來?”靳長恭打斷他們像搶小孩子的玩具一樣耽誤時間,遂問道。
華韶靜默片刻,看着她,嘆息一聲道:“到底是爲師太急燥了,當初在神遺之地我以我身體內的藥血,強行刺激你背部刺繪的紋身藥力浸透你的經脈骨髓,但由於你先前身體曾受創失去了全部內力,雖然身體強度一再改造,卻到底是傷了根基,一時之間要承受這麼大的真氣流轉,卻還是需要慢慢消耗一段時間。”
“這麼說,我是因爲身體內的真氣大幅度上漲,身體吃不消,所以纔會這樣?”靳長恭算是瞭解一二了。
“這種情況是不是有害處?”公冶心微如塵,聯想到之前靳長恭與蒼帝對決之後,突然口噴鮮血,想必就是此事所禍。
華韶的臉就像戴着一張完美本色的面具,根本容不得人瞧出半點情緒,莫喜非怒。
“平白一日便成爲絕世高手,其遺害自然是有的,若你與蒼帝這般實力相當的高手對戰,必是要用盡會力,一旦你體內的真氣超過你身體的負荷,便會如昨天一樣,經脈紊亂,口吐鮮血,乃至暈倒的情況出現。”
花公公此時已妝扮好了,紅衣罩體,修長的玉頸下,似蝶翅的精緻鎖骨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如水蛇般款款步來似無聲地妖嬈着,朝衆人發出誘人的邀請。
從身型,裝束來看他無疑是極其豔冶的,但這種豔冶與他的神態相比,似乎遜色了許多。他笑含俏含妖,水遮霧繞地,媚意盪漾……
以上全是靳長恭恍然所見,而華韶、公冶與夏合歡他們看見的花公公則是一張如魔如鬼的恐怖妝容下,那一狹長瀉意飛挑的鳳眸,則將他們一個個看作是花肥一般陰森,幽冷,像毒蛇般狠辣的眼神。
一半仙人一邊魔鬼,花公公將這兩種一佛一魔的雙面轉換表現得淋漓盡致,毫無破綻瑕疵。
別說是靳長恭沒有看見,連華韶、公冶與夏合歡他們都恍惚自己究竟是不是眼花看錯了。
“陛下,奴才會隨時在您的身邊伺侍着您,您無需太擔憂了~”他上前便妖臀一扭,如法炮製地將華韶探脈得“有點久”的手撞開,將靳長恭納入自己的領域範圍。
靳長恭根本就沒有擔憂,不過卻還是給臉子地點頭挑眉道:“嗯,知道了。”
夏合歡看着華韶被排擠出來與他一樣的待遇,幸災樂禍地冷笑了一聲。
公冶似舊自鎮定自若,隔山觀虎鬥。
有時候一時的贏利並不算什麼,要拿到最終的彩頭那才叫贏家。
華韶看着空落落的手,慢慢收緊於雲袖當中,背於身後。
“其實這種情況亦是暫時性的,等你經過一段時間鍛鍊與適應,體內的真氣自然就會融會貫通於全身遊走,不會再出現受滯於體內,引發內傷的情況。”
“那需要多久才能夠調理好?”靳長恭扒開花公公,看着華韶的眼睛問道。
她又不是病貓,可不想一發功便跟那病懨懨的林妹妹一樣吐血不止,隨時暈倒。
“多則半年,少則四、五月餘。”華韶道。
“這麼久?”靳長恭心思千思萬縷,她想到蒼帝此次落敗,必不會罷休,雖然她會各種干擾他令他暫時無暇顧及她這邊,可若做最壞的打算,最多半年他便有可能會對靳國發對攻擊,若她一直是這樣,情況便險矣。
“以上的保守的算法,若以你長期坐立處理國務政事,恐怕沒有一年二載亦無法全部消化掉。”華韶不在乎直接在她的僥倖心理,再加一把針。
靳長恭臉色刷地一下黑了。
花公公頓時不爽地射向華韶,口中帶諷帶嘲道:“聽聞這神廟的大祭師乃當代神醫,想必你該是有什麼法子能幫陛下早日復原吧,否則也不會想出這麼一個惡毒的方式來替陛下喚醒體內的藥性~”
惡毒兩字尤其加重,顯然對於他曾經害靳長恭受苦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暗地裡尋思着遲早有蓄意報復回來。
“方法自然是有,只是——怕花公公會不願意?”
華韶清冷的黑眸泛起一絲詭異的精光,轉瞬即逝。
花公公斂眉,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見靳長恭臉上的雀雀欲試,唯也有順勢接下,道:“哦~話還沒有說,便知道咱家不願意了,莫非大祭師是專程來尋咱家與陛下的開心~?”
“阿恭,聽穴按摩配以舒經養脈的珍稀古藥輔助,對你這種病症便大有益處,你可願意一試?”華韶故意忽略花公公,卻對靳長恭道。
聽穴按摩?!什麼東西?按摩?還要塗藥,那不就表示要……脫光光?!
花公公臉色驟變,夏合歡與公冶亦怔愣不已。
“不行!”三人異口同聲道。
靳長恭奇怪地看着他們三個人,那古怪的眼神令三人一回神,便力持若無其事地紛紛移開眼睛。
華韶卻看着花公公,清澈剔透的眸子似水晶般轉換着色澤。
花公公冷媚地勾脣,眼神陰森森地盯着他。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又怎麼樣?華韶難得孩子氣地挑起一彎黛山似月的眉毛。
花公公氣結!
而華韶終於從他手中掰回了一局。
“好,只要能夠讓我在三個月內恢復如常,要怎麼樣都行!”靳長恭沒在意房內四個男人的陰晦心思,爽快地一言定捶。
這下,不僅花公公、夏合歡以至公冶的臉透綠了,連華韶都驚詫地看向她。
“阿恭你……”
“長恭,你太無禮了,華韶師傅乃得道高僧,如何能夠做此等之事呢?”公冶潤了潤嗓子,多得一身得天獨厚的氣質才能將這一番扭曲的語說得冠冕堂皇。
花公公立即靈犀一動,纖長宛然蝶兒的翅膀的睫毛似有若無的煽動,以色誘之,粘呼道:“的確,他不合適,奴才卻是樂意效勞~”
靳長恭卻是連瞧都沒有瞧一眼,畢竟他此刻那一張唱花旦的臉,真心引不起她的色性。
“你也懂?”
花公公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無辜道:“不就是按摩嗎?奴才學一學自然就懂了~”
夏合歡正了正衣袖,有意無意地插了一句:“宮中自有御醫,又何需讓一個門外漢去摻和。”
靳長恭聳聳肩,她看着華韶道:“師傅就這麼定了,你就跟我一起回靳國吧,我需要你,你不會拒絕我吧?”
說着,說着,那語氣便變得異常強勢,顯然秋後算帳的時間到了。
華韶看着她那不善的目光,心中咯噔一聲,面繃直僵硬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就該談談神武一族的事情了,我可沒有打算白忙一場,還徒勞無工,該屬於我的獎賞,師傅總該不會私吞了吧?”
靳長恭偏了偏頭,偏俊美型的五官俊朗而邪魅,她勾脣慵懶一笑,便有一種別樣風情盪漾。
“爲師除了來探視你身體一事外,便是要與你商討接下來的事情……跟爲師來吧。”
華韶眸光微閃,淡淡垂下睫毛,轉身率先朝前走去。
靳長恭與花公公對視一眼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便跟隨着走去。
夏合歡與公冶看着他們兩人默契的背影,眸底一幽,神色各異地率步跟上,自然也不容落下,與公——於私!
一出門口便遇到守在門口處的神武族人,他們看到華韶與靳長恭出來,紛紛行了一個禮——右手按上左胸房,微微彎腰,除了族老古邱,他僅僅是對着他們微微點頭示意。
華韶亦對他們點了點頭,而靳長恭則直接仰視着他們,她身份擺在那裡,誰敢不敬。
“這位是我神武分族——滄海的族老——古邱。”華韶替靳長恭介紹道:“他之前一切生活的西方大陸,爲人傲氣,你只需要比他更傲,他便會敬畏你幾分的。”
最後一句,華韶是秘音給靳長恭的。
靳長恭聞言勾脣狡黠一笑,朝華韶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受到他的提醒,一轉眼她又恢復那供人仰視的高傲模樣。
看到她那副鍾靈秀毓般聰慧卻又愛耍小滑頭的模樣,華韶那雙清泫水眸,似映在潺潺溪流中的豔陽浮雲,宛如一陣微風,一縷佛手花香,在這般寧靜中靜靜散發着柔柔漣漪。
花公公感受到華韶投落在靳長恭身上“過久”的目光,一個側身擋住他的視線,側眸,上挑的鳳眸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紅脣微啓。
監、守、自、盜!
華韶讀出他嘴中所吐的四個字,表情頓時似覆了一層冰般寒冷。
“師傅,走吧?”
靳長恭疑惑的聲音拉回了華韶的神智,他緩緩擡眸,看着她那在光線下透着瑩白光澤的指尖,那細長無瑕的手指他還記得那獨特的觸感,那溫涼的溫度,那豐潤的手掌,細瘦的手腕,纖長的臂,單薄的肩,優美的脖,尖尖的下頷,薄潤的紅脣,挺直的鼻樑……
不敢再看上去了,華韶轉過頭,姿態憂美而從容,嫋嫋清風吹起他輕薄的衣袂翻動,似白雲飛揚,聖潔而遙不可及。
靳長恭看看從她身邊錯身而過的華韶微怔了一下,那伸出的手便停在半空。
她暗暗吸了一口氣,將手若無其事地收回,再背於身後,這個動作與華韶曾經做的一模樣,花公公眸底一暗,臉色陰沉了一瞬。
重新再踏入“消失的宮殿”已經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了,或許是因爲這一次他們並不是來以外來者的身份,而是以主人家的身份。
在隊伍邊緣界,靳長恭無意中看到了瘦得快要脫形的雪無色,事情一多她便忘了他的事情了,她看向花公公問道:“寡人離開後,雪無色的事情怎麼處理的?”
花公公順着靳長恭視線看了一眼花公公,彈了彈蔻紅的指甲,幽幽的小眼神兒瞅着靳長恭,厥着嘴道:“奴才心裡只有陛下,哪裡管得着別人的閒事,想必那雪無色是被那暗帝給折騰的吧~”
靳長恭被他那娘炮的模樣電得外嫩裡酥,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正經點,說點人話!”
花公公一愣神,立即挺直了腰板,很是正經地翹脣,散發着誘人的迷毒,挨近她的耳畔呼氣,道:“難道奴才剛纔說的話不是人話,陛下沒有聽懂~?”
靳長恭額頭青筋一突,表示她現在很想揍他了!
花公公瞧靳長恭沒再追問雪無色的事情他便詭譎地悄然勾起紅脣,好不容易清乾淨了那污穢的後宮,他可不願意再混進去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華韶帶着他們走過九曲迴腸的一個陰暗隧道,便來到一片寬敞明亮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年代古代的宮殿內。
那尖聳入雲端的天頂,彷佛要穿透蒼穹般去一窺仙境的神秘;巍峨的宮殿正廊綿延至遙遠的盡頭,目及所見皆是繪理細膩得令人咂舌的彩繪壁畫與栩栩如生的大理石浮雕。
約五步石階梯上繼續朝着前方遊走,便直接進入了宮殿中廳,這裡的一切莊嚴肅穆。只見宮殿內部用磨光大理石砌成光潔可鑑,其內外雕刻物皆似鬼斧神工之作,宮殿內部森然羅列的高大石柱,氣勢傲然,挑高的天穹彷彿接通了天與地之間的橋樑,讓人的感官亦幻亦真。
石壁的兩側,用一種神佛富態柔軟的筆勒描寫着一千年前神武一族在軒轅大陸日常生活的故事,有喜,有悲,有怒,有怨,有淚,有笑,紛呈展現的一幕幕真實而令人如臨其境的壁莫名地能夠令人心情放鬆,就像不再是寬觀者,而是已經穿越到了一千年前,參與他們的喜怒哀樂的生活。
最後一幅,亦是最大的一幅畫:高高在上,俯視着底下匍匐仰拜的神武族人,有一隻威武兇悍的巨猛獸,它雙目炯炯有神,鼻樑凸出,頭上有一雙彎曲的獸角或足,或內勾似羊角,或外曲似牛角,巨嘴大張,利齒如鋸,嘴略彎曲內勾,或嘴巴緊鎖,他正面做盤踞狀,身軀拱起,頭着地或水雲氣,兩邊有一對利爪,像狗爪或虎爪。有的兩側有一對飛翼。
那一隻巨猛獸靳長恭耳目能祥,就是她背上的那一隻饕餮兇獸。
“饕餮,是神武一族供奉的神獸信仰?”靳長恭問着身旁的華韶。
“是,我族一直信奉饕餮爲神,饕餮是貪慾,性吞噬之神,我族藉助着饕餮強大的力量,便能夠不被其他強大所吞噬,我族會靠着這一股貪慾越食越大,越食越能夠凌駕與衆生之上。”
靳長恭聞言,眸光大甚,揚脣很是大讚地道:“很有意思的一番說法,真是令寡人耳目一新。”
“公子果然是我族之人,一聽便能夠理解其含意。”神武族人看着靳長恭那不作誠的真誠讚美,心底都慢慢開始接納她的存在了。
“嗯,想不到華韶果然尋到我族真正的正統血脈了!”族老古邱看着少年意氣風華,傲視天下的狂厥模樣,長年抿得嚴肅的嘴角,有些乾硬地扯動,笑了。
“我說,師傅將我帶到這裡來,不會就是想講一講神武一族的歷詩吧?”靳長恭環顧一週,環着手臂懶懶地瞥了他一眼。
華韶瞧她那不滿意的神態,竟忍不住心底好笑。
到底還是個孩子,擁有得再多也總是不忘她該得到的獎勵與報酬。
“自然不是。”華韶上前走到那一幅最大的壁畫前,摩挲着畫壁前的繪路,最後在一個虔誠望着饕餮神獸的族異眼睛裡,輕按一下。
轟隆隆,只見一陣震天搖地的晃動,久經歷礪的建築宮殿上方散落着石碎粉塵,花公公眼明手快地將矮他半個頭的靳長恭擁進懷中,牢牢護住,不讓一絲塵埃沾上她身。
其它人則躲的躲,拂塵的拂塵,一陣烏煙瘴氣後,那一賭高約十米的畫壁漸漸後退,裡面隨之射出裡面的一片奪目璀璨之色。
“這裡便是消失宮殿的最頂層……長恭,你終於來了。”
聽到那一道似冰泉冷瑟弦凝絕般娓娓迴盪地四周的聲音,靳長恭眉眼一動,凝神朝前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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