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受命於天的商族,若選擇你們便是順應天命,而被你們選擇則將成功權勢的主人,那你說說寡人是不是也需要拉攏一下你們呢?”
靳長恭眸光盈亮似水,依舊無驚無寵,而契暗暗地觀察着她的神情,在她眼中他看不到應有的貪婪與炙熱,她是不相信還是……真的不在意?
想到之前對她的觀察與試探,契揚脣緩緩笑開來了,那一刻他似火山熾流的焰漿,骨子流露出渾然天成的熱洌霸氣,看了叫人難以抗拒那野性的魅力。
他是一個只懂得憑心做事的人,在沒有認識那個人人唾棄的永樂帝之前,他首先認識的是那個傲然凜凜身軀,於一片世態炎涼中挺身護弱的少年。
陰牢黑蒼蒼沒邊沒沿,而她斜光餘照中,刀削斧砍般背脊若九霄雲卷中的頂天立地。那一刻,整個牢房他便屏蔽了所有人,像是神差鬼使般視線只絞着她,他的心激烈如鼓地跳動着,雖不懂這是什麼樣的直覺或是感應,但是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她當合作夥伴!
後來,鬥獸場中的奮力拼殺中,他最終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那一刻他腦中一空,渾身如烈火一般灼熱着顫抖,他突然想起一句話,衆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頭,原來她已成爲命中註定。
或許,她並非一名人人讚頌的帝皇,但卻是最適合他,最合他心意的一個!
“你不是皇帝嗎?是皇帝都希望得到我們玄鳳一族。”他只是陳述一個事實。
而靳長恭卻看明白,終於撕開一層假象的他,擁了絕對成熟的心智與目標,他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老虎,而且早就一步“盯”上她了。
“原來被設局入陷阱卻是寡人……”
沒錯到她竟這麼快就覺察到了,契黝黑的雙眸閃過一絲讚賞,看來她並非世人傳的那麼不堪,至少腦子還算好使。
“我族雖一直隱匿消聲,但每隔五十年便會派出十二名詣鳳士出世,此十二人皆是族中培育的精英,且身懷秘能輔主匡世,他們一生只侍一主,終生不棄。然而數百年來,雖然我們詣鳳士尋主無數,卻無一人能夠真正結束戰亂局面,光陰荏苒至今,七十二名詣鳳士無疾而終。而這一次,商族族長們於春分初十三分別又派了十二名詣鳳士,卻不再是尋找,而是擇憂而上,而我便是其中之一的詣鳳士。”契也不隱瞞,緩緩道來。
“十二國?”天下局勢大定,弱國基本淪爲強的附屬,難怪商族族長們作此決定,與其雪中送炭,還不如錦上添花來得有時效些。
不過,這候選十二強國,她怎麼不知道這靳國啥時候也插上了一腳?
“你混在鬥獸場,莫非是特意來到靳國尋寡人爲主?”靳長恭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想不通他怎麼這麼重口味看上永樂帝了?
“誰要尋你啊?哼!我目標是強盛的蒼國,只是出來遊歷時不慎捲入紛爭,被你的士兵誤認爲是與那羣流民一路的,被強行抓到靳國來當奴隸的。”白了她一眼,他眼光有這麼差嗎?
靳長恭聞言抽了抽嘴,她就知道憑如今的靳國實力與有她這暴君的名號,誰會瞎了眼選她當天下之主?
“那現在怎麼改變主意了?”
契聞言硬着脖子,沒好氣道:“我娘曾說過,就你這暴脾氣,如果誰能壓制得住,你便別費那麼些勁尋什麼我主了,直接就安安份份地侍候她算了。我這不是一次一次地栽在你手裡,我認了,這就是娘說的命,得認!”
咦,她娘這話是這麼理解的嗎?她怎麼覺得不太對頭,不過想到那天降橫禍,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流年不利,嘖嘖!”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想那蒼國他沒去成,反而落到暴君手裡當奴隸,時運不濟啊!
噗!契怒瞪着她,她也不想想這都是誰的錯,還給他整出這樣一副表情,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喲,小爺擺出這麼一副表情,莫非是在跟寡人求歡?”輕挑地擡起他的下巴,靳長恭邪魅一笑。
契被人調戲,臉一黑拍開她的手,卻不小心扯到靳長恭的頭髮,她受痛地撲倒在他身上,而契一驚,趕緊起身,一時之間兩人便滾成一團了。
“咳咳!”
這時兩聲壓抑卻不容忽視的清咳聲響來,整個浴室瞬間彷彿提前進入寒冬臘月,靳長恭與契抖了一下默契擡頭一看,卻見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花公公端着一瓷碗站在他們牀榻邊兒上。
“陛下,您那吐、血、異、常嚴重的傷勢尚末痊癒,這般激烈當心傷着身子骨兒~”聲音仍舊軟腔轉調的,卻明顯加重了幾個詞。
說完,他那雙平波無瀾的雙瞳斜向契,契一驚,迅速起身,扯着包裹的布條像小媳婦一般縮到角落裡,臉上似羞還怒,尷尬不已。
而靳長恭一愣,暗道,她的傷有這麼重嗎?不過被花公公盯着,不知道爲何感覺背脊一陣寒意拂過,她仔細看着他那粉厚粉厚的臉,嗯,仍舊是那一張臉,爲什麼她卻感到比平時更恐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