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竹製的扇子,徐徐張開,金箋上雲遮霧擋的江南山水,籠在銀白的月光中。湖水色秋羅銷金紗透過窗櫺的微風,拂拂飄飄似天上人間霓裳魅影。
西番蓮花打底的青石板面上建起溜光雪白的粉牆,牆上再無字畫,只是懸着兩幅蘇州精工刺繡,一幅是雅俗共賞的豔詞——粉香汗溼瑤琴軫,春逗酥融白鳳膏;浴罷檀郎捫弄處,露花涼沁紫葡萄。
一幅是宏偉大氣瑰麗足有一牆彩繪的鳳棲梧桐,各自張於牀頭。
牀上一名黑袍男子,絲絲縷縷的墨發鋪陣於月白綢子,臉色枯槁色冷而蒼白,薄妖豔冶的脣殘酷地抿着,一雙黑得純粹,似湖死潭無波無瀾,冷靜得令人心驚的氣氣蔓延幽暗。
他隨意地擡了擡手臂,房內燭光絢彩映上,微微闔眸,聞得甜香細細,沁入肺腑,卻見牀帳的帳鉤上各掛着一個塗金縷花銀薰球,香氣便是從此傳出。
“她來了嗎?”沉潛着陰冷的聲音淡淡吐出。
房內,於窗櫺旁,紗幕隱約可見琴臺上,一名長髮披散,戴着帷幕斗笠的男子,似輕笑又似譏諷道:“能不來嘛,你都放了那麼大一個毒餌,若她不來將你收鉤,你倒是不遺餘力地禍害我了。”
“若她真不來,那明天你的泉採閣就從上京徹底消失了。”暗帝涼涼陰陰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起伏,但熟知他行事作風的人,卻明白這不是一個威脅,而是一個告知。
那男子身形一僵,雙掌呯地一下砸在琴絃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嘎鏘響聲。
“靳、長、恭!你夠了哦,別以爲我足夠容忍你,你就能逆位上襲!”
聽到他喚的那三個字,暗帝微微斂眉,靜靜地看着他,道:“別用那三個字叫我,那是屬於她的名字。”
屁!斗笠男,也就是巧弄公子差一點顧不得那長年培養的優雅風度,一個粗鄙的字眼差一點從他口中噴射而去,好在他在誘人的嘴型張開那一瞬,清醒過來,扭曲着嘴換了一句話。
“好,你願意給就給吧,可是我不樂意,這泉採閣是我的地盤,你想拿來玩你的虐戀情深,請另挑別家吧!”
暗帝聞言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長袍一拂,房門呯地一聲打開,一道強勁的吸力便將一名“啊啊!”悽叫繞樑三圈,眼睛瞪得像只死魚眼,方纔一直跪地在上求饒的小倌,隔空倏地抓至面前跪着。
“我要玩,你除了奉陪,難道還有別的選擇?”暗帝指尖掐進了小倌的纖弱脖頸,雙眸越來越紅,直到就像血色葡萄酒般的瞳仁赤泠泠的森意。
他將男子像弱雞一般提上牀,壓制住他的翻騰的四肢,張嘴便噬吸他脖間的血液,那咕嚕咕嚕的吞嚥聲,那小倌掙扎從喉嚨傳出短促絕望的救命聲,屋內飄散那淡淡的血腥味道,都讓巧弄公子的臉色極其難看。
“暗帝,若讓她知道你這般罔顧生命,在上京傷害了她的子民,你猜等會兒讓她看到這一幕,會不會更加討厭你呢?”
巧弄起身撣了撣袖擺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利眸帶諷,帶着一種極度惡劣的語氣,淡淡地問道。
果然,暗帝就像被人抓住了軟肋一般,汲食的動作一頓,本來眼看就要斷氣的小倌被他冷冷一腳便踢下牀,翻滾在地,奄奄一息,四肢抽搐,面白如紙。
“她最好是來了,否則,你跟他們沒有一個是能逃得掉!”
暗帝伸出紅舌妖戾地舔了舔嘴角的血漬,紅眸閃爍着令人心驚的嗜血與殘忍。
巧弄則冷冷一拂袖,暗啐一句:“真TMD陰溝裡翻船,誤交損友啊!”
實則,他暗鬆亦吁了一口氣,以往他認識的暗帝乖戾、陰森、疑心病極重掌控欲亦令人匝目,可謂是一個幾乎無所顧及的男人。
只要是他的決定,無論是誰費盡口舌亦無法撼動其意志一分,如今他只不過就是提了一下那人,就能夠令他輕易鬆手。
暗帝啊,暗帝,你丫的算是栽了!
同時他心中亦愈發對原本叫“影兒”而現在逆流上位的“靳長恭”產生了些許濃厚興趣。
“按照你的要求,除了她之外,另外相關人員也都一併請來了,好戲終是要開演了,呵呵~”
巧弄一想到接下來的事情便忍不住笑了,踱步搖曳生蓮般走到門口,讓人將地上那失血過多導致暈厥過去的小倌擡出去。
“期待你一如既往地旗開得勝。”分不清是祝賀還是不以爲然,暗帝暗啞着嗓音吐出這句,便一道陰風襲來,房門再度“呯!”地一聲穩穩妥妥地大力關上了。
而巧弄則被關在門外,差點沒被門板撞到他那高挺筆直的鼻樑。想像着一扇門之隔內的暗帝,他咬牙緊了緊。
此刻,房門外間跪滿了約十幾個清一色的末開包的小倌,他們尤如待宰的迷途羔羊,睜着一雙雙害怕恐怖的大眼睛,全身發顫。
“她來到哪裡了?”
巧弄收斂起情緒,優雅地拂了拂斗笠,隔着薄薄的輕紗,問着身旁一名被管事帶上來,模樣討巧,半邊臉頰梨窩淺淺的小姑娘,她正是稍前接待靳長恭的小滑兒。
“回主子的話,那兩位公子已經來到了三閣,不過那位公子他,他好像,好像——”小滑兒被主子那般睥睨盯着,只覺壓梨山大,也覺難以啓齒。
巧弄嗓音就像百轉的夜鶯,音調因好奇,亦或是因爲冷然而婉轉百回地輕挑,朱脣輕抿道“好像什麼?”
“他好像有意要點主子您的牌。”小滑兒哪裡聽不懂這是主子發怒的前徵,一貫他越氣越笑得甜,而他們這些個手下就越慘,於是趕緊抽搐着聲音回道。
巧弄聞言,既沒有意外又沒有多少驚奇,來採泉閣誰不識他巧弄的大名,再加上他可是故意在她面前露了一面,引起她的興趣,若她不上勾也才叫意外吧。
他極媚地挑了挑眉,噬骨陰冷地笑了。
“正合我意,這下倒是可以好好地玩死她了。”
另一廂,靳長恭被小柔兒一番點撥解釋,弄着心中十分糾結,她糾結着如何能夠在不花錢的原則下,亦或者是花小錢的原則下來達到她需要的目的。
於是偉大的謀略家政治家帝皇陛下,終於下定決定試着先挑戰某一位閣主出的試題,直接捨棄像暴發戶一樣拿錢砸出一條道路來。
當然要說這挑戰跟拿錢來買,區別倒是有點不同,若這挑戰勝了,的確是只需要出些入場費,酒水費,跟一些雜費,也就是說敗陣的閣主就是出來以友會客,聯絡聯絡彼此的陌生感情。
可若是花下大價錢買下閣主相伴,而人家閣主又樂意春宵一度的話,也就是所謂的三陪了。
陪吃,陪玩,陪睡。
所以說,本質區別就是,挑戰的勝了,那就是清水一份,若拿錢拿得爲博紅顏一笑,那可是滾燙火辣的一頓肉啊!
可惜,靳長恭最近走出一條吃齋的康莊大道,吃肉啥的也就敢沾沾咱公公的窩邊草,若有向外發展的趨勢,就像上次蓮謹之一事,也不知道花公公究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還是揣着糊塗裝明白,不過,至那此後,公公的眼線也不是擺着好看的就是了。
咳咳,靳長恭清了清音,看向小柔兒:“小柔兒,既然只剩三閣與六閣,那我便挑戰三閣。”
“挑戰?”小柔兒明顯有些詫異,在她的認識當中,除了那些自命清高,暗藏色心,卻又打腫臉充胖子的人才會選擇挑戰一事。
當然,其中也有仰慕某一位閣主的才情品貌前來拜訪的,可是這一位好像兩都都不具備吧,那她又是爲何選擇挑戰一途的呢?
“公子,不是小柔兒自誇,咱們樓裡的閣主無論是琴棋書畫,吹拉彈唱都無一不通,無一不精,就算是當朝的那些兒自詡文才武略的才子,在咱們閣主面前亦不過了了,您如果挑戰輸了,這……”
這一次小柔兒倒是快言快語,她也算是摸清了靳長恭的性子,不是一個爲小事斤斤計較,小雞肚腸子的客人。
契在一旁很是得色地翻了一個大白眼:小妞你是不知道啊,咱們陛下什麼都不需要會,她只需要出一招,你的那些個天仙下凡,各種精湛技藝的閣主們就得伏首稱臣。
你要問是哪一招?那當然就是她一慣用的——武力震壓!
包管你是那一款型,最後都得乖乖地當起受氣包子。
不過,靳長恭在今夜,卻不打算鬧事,她道:“我並不是貪圖美色之人,而是聽着你的一番講述進而對採泉閣的衆位閣主產生了一種仰慕的好奇,纔有這麼一說。”
“哦,原來如此,是小柔兒眼窄心隘,誤會了公子的高尚情操了,小柔兒當是有愧。”小柔兒微微斂衽,雖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是應場面子的話,她倒是也得心應手,拿捏得當。
契則下巴都快掉了,陛下,您的無恥吾等真是忘塵莫及啊!
來到“三閣”,卻令靳長恭只覺耳目一新,目不暇接,因爲她做夢都沒有想到,“三閣”它丫的竟就是一處普通的青樓格局式的包廂房子,跌破眼鏡了有沒有!不過接着走下去,她又發現了一新值得探究的地方。
長長一條幽暗,金屬掛牆的走廊,兩壁通道是那種純黑的質地,給人一種冰冷冷,幽暗,卻又堅硬的感覺,過道排列着一扇一扇詭異奇特的門,這倒算是比較獵奇的款式。
“公子,可需要參觀一下?”小柔兒紅脣勾勒起一抹誘惑的弧度,伸臂指着那些房門。
契亦步亦趨地跟着陛下,眯了眯眼睛,疑惑道:“公子,這裡的感覺怎麼那麼像……”
“契。”靳長恭打斷了他的話,並警告地睨了他一眼。
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不就是想說這個地方,跟她丫的養生殿那個SM男寵的刑室感覺有些相似,可在這種場合下被他暴露了底細,她丫的絕逼會被當成變態對待的!
呵呵,契也知道剛纔自己差點說漏了嘴,立即打哈哈訕訕一笑,左顧右而言它。
“兩位公子,若不需要參觀那就隨小柔兒直接進入三閣閣主挑戰的大廳吧。”
小柔兒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迷,也不主動詢問搭腔,只不動聲色巧笑盼兮地裝作一無所知,繼續她的本職工作。
“好,既然難道來一次,瞧一瞧泉採閣奇特,也算是不白來一趟順道長了長見識。”靳長恭說得冠冕堂皇,實則表示勞資花了一千兩的入場費,絕逼不能這麼浪費了!
咿呀推開了一善禁忌大門,契瞠大了眼睛,靳長恭則屏息慢慢地等着在他們眼前展面的另一扇門後的景象。
“呃,不,不輕點,呃啊~”
一聲高低抑揚頓錯的呻吟聲響起,裡面一名男子赤裸着身子,被繩子綁着一種詭異又馡麋的姿態,那纖軟嫩白的肌膚,那四肢酥軟地坐着一個木馬圓輪車上,臉上紅暈霞飛,眼睛水汪汪的勾魂攝魄,嬌喘吁吁。
啪,他對面一名面目冰冷,高大身着緊身勁服的男子,一鞭技巧性十足地抽去,男子那白嫩的肌膚不可避免有了一道淡粉的紅色,他全身顫了顫,似痛似爽……
噗——契噴了一口口水,趕緊掩嘴撇開眼,心跳如擂,心中如姓草的泥馬千頭萬頭奔騰而過。
剛纔是神馬鬼東西污染了他那一顆純淨的心靈啊!
而靳長恭倒沒有他這麼大的反應,不過這種SM的把戲,她的確不喜歡就是了,這件事情大概源於上一次因爲浴血魔功她強了花公公,身後看到被她折磨地似破娃娃一樣一身是傷地躺在牀上的他,從此她對各種形式上的SM都深絕痛惡。
小柔兒察言觀色,明顯看出兩位客人不喜歡這種遊戲,立即將門關上,隔絕了一切,她想了想,又帶着他們來到另一扇門,抿脣一笑,眼波流轉,獻寶道:“既然兩位公子不喜歡這種重口味的,那就試一下這款吧。”
將門一打開,裡面竟是一潭溫泉,泉水中有兩名女子赤身裸體正在嬉水遊樂,嬌聲清脆悅耳,若落盤玉珠,仔細一看卻原來是一對雙生子,她們面容一致,但卻是兩種不同風格,一嬌一媚,一俏一柔,碧綠的池水中,更襯得兩位肌膚勝雪,鬢雲亂灑,酥胸半掩。
契這一次倒是有事先遮眼,一聽是女子的聲音這才慢慢透過指縫,卻一看赫然是兩名波濤洶涌笑語嫣然的裸女雙子,這下可看呆了這枚原裝男了,他臉轟地一聲便紅了個徹底,立即轉身便掩鼻仰頭。
格老子的丟死個人了,爭氣點,千萬別噴鼻血啊!
“咳咳,想不到這泉採閣竟如此有創意,能夠模擬最能夠令人產生慾望的場景。”靳長恭倒是看出這其中的另出心裁了,她想基本上每一扇門後都有一方投其所好的情景摸似供客人挑選,口味不同,癖好不同,自然選擇也不同。
小柔兒聽到客人的由衷誇獎,便喜孜孜道:“公子真有眼光,咱們‘三閣’的價格的確是比一般樓子貴些,可別處可沒有咱們泉採閣這般心思令人念念不忘,公子您說是吧?”
靳長恭勾脣一笑,末置可否。
接下來,因爲契的極力反對,他們並沒有再推開其它的房間門,而是直接穿過那條“慾望走廊”來到屬於十二閣閣主的地盤。
十二閣閣主所在之地,竟不想是一座寬敞明亮的大廳,大廳用一種純白質地的玉石鋪就,其特別亦是一眼就能突出的就是中間有一方寬約十幾米的柔湄水池,池水清流,而水池中央處有一方鴛鴦玉盤臺,約能站數人,但卻末設駕橋,且不知要人如何踏上。
大廳兩側設有兩層樓閣,下層呈古銅色,上層呈淡綠色,色調典雅。整個大廳都是以這種以中軸線爲基準,主次分明、均衡對稱、層次清楚、由低到高、相互呼應。
雖然乍眼看去,像靳長恭這種看慣了皇宮奢侈宮殿構造建築的靳長恭,並不覺得有多稀奇,但是她略懂奇巧之術,細細觀察只覺此處卻暗設機關,卻非靳長恭尋常能見的。
“兩位公子,請小心跟着小柔兒。”小柔兒帶他們走到水池前,卻不是迂迴繞道,她回眸嫣然一笑。
靳長恭看着有趣,便真的跟着她的前行的腳步,但見她竟沒有猶豫地踏進了水池,然後一步,兩步,三步,就在水上行走着。
一走近,她這纔看清楚原來在水池下,駐着一根根透明質地的水晶站臺,若非留心查看,或許會忽略,若踏着這些水晶柱臺,便能完全無虞地通過這池水道。
“公子,要小心啊,若不留下掉進水中,恐怕您的挑戰便沒有閣主會應下了。”
小柔兒看了看一樓有人投來注意的視線,便好心鄭重地提醒道。
原來這就算是一關嗎?靳長恭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卻不以爲然。
契更是沒有將這種小兒科的把戲放在眼睛裡面。
然而此時,二樓貴賓座上客人也有人覺察到動靜,有人隨意地移目滑下綠漆雕樑欄杆邊,朝着下方看去,這一看,卻有人吃驚不已。
“陛——?!”那人及時收聲,但是那聲乍然響起,又嘎然而頓的聲響,倒是入了某人的耳。
靳長恭跟着步不停歇的小柔兒踏前走兩步,便似聽到什麼異樣,她感應到樓上某一處的視線,便頓步捕捉到那人的視線,便看到一張愕然又極欲迴避的臉龐。
“金、銘?”
靳長恭一眼便認出了他。
金銘一貫正直守禮,從末傳出什麼花邊新聞,乍見陛下心驚不已,又竟被陛下撞見自己來此等地方,一時既尷尬又不知等一下要作何解釋。
接着他又奇怪,陛下她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呢?
靳長恭看到金銘雖然心有疑濾,但視線卻並末多作停留,迅速收回視線。
就在她又繼續踏前了幾步時,又莫名地感覺到一道異常熟悉的灼熱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又換了一個方向看上去,頓時嘴角一抽。
尼瑪!那張冰凍臉是不是靳微遙!他怎麼也來嫖妓了?
靳長恭僅與他對視一眼,便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繼續再走,可沒想到再走了幾步,突然又是一道詫異而隱忍的目光落在她頭上。
這一刻,靳長恭頓時感覺她脆弱的皮膚都被這羣男的刺痛了,微微蹙眉,她唯有再擡眼,想看又是誰來了。
噗——這一看,令她多年的修養都快扛不住那被戲劇大媽捉弄的苦逼咆哮了!誰,誰來告訴她,今晚是腫麼了,爲毛一向空居簡出,潔身自好的蓮謹之都耐不住深夜寂寞跑來這兒了?!
迎向他難以置信,甚至有些受傷躲閃的眸光,靳長恭心一虛一怒,便果斷撇開視線。
可沒等她再走了幾步,這次她倒是事先有了預感了,心中輕嘆一聲,想着這會兒又該是誰呢?她捕捉着某一隱晦不明的視線投去。
就算她在事先已有心裡建設了,儘量保持着不驚不異的態度,可惜在看清盯着她的是誰後,那冷靜的表情終於有些崩潰了。
瑪麗戈壁~那臉,那一張笑得貌似聖母普渡衆生的臉,爲毛她覺得真TMD地熟透了?!
公冶親啊,你的末婚妻正在“二宮”內充當漢子陪客談生意,你卻跑到這裡來花天酒地真的沒有問題嗎?
靳長恭表示麪皮抽着抽着,也就抽習慣了,她十分蛋痛,但表面淡定的無視那一羣男的投注在她身上刺皮膚的目光。
毫無預警在下一刻,靳長恭腳底的水晶站柱,竟倏地下沉進水中,靳長恭一驚便眸光似電,第一時間反應地躍起,踩在另一根柱子上,然後她聽到前邊的契“呀”地驚叫了一聲,似也感受到變故了。
那廂步履輕快的小柔兒早已經迅速地踩過水池站在對岸,她眸露狡黠,彎眸大聲喊道:“兩位公子,剛纔小柔兒忘了跟你們說了,這過池子時間需得抓緊,它可是每隔一柱香的時間便會轉變柱子的方位地勢,不過如果公子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通過試煉池不落水,咱們閣主應該就會很樂意見您的。”
這廂,靳長恭已經沒有興趣聽她廢話了,她與契都站在水池中央,要進不得,要退不得,旁邊倒是有一個鴛鴦臺,可惜人家已放話了,若想閣主相見,必須憑着本事一步步踩過去。
靳長恭迅速轉換腳步,於水池中上下起躍,尋找支點,而契武功平平,輕功了了,連番折騰下,險些落水,靳長恭抽空瞥過去一眼,看他搖搖晃晃便知道支撐不了多久,便直接在暗中抽出銀絲咻地纏住他的腰,猛地用力扯過來便直接一腳將他飛踹到對岸去。
噗!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來,已經像一個大字餅四腳朝天趴在地上了。
反正只需要一個人通關就行了,契這賠錢貨就不必陪着她一道兒玩了。
水下運轉得無聲無息,且水晶柱本身透白難以辨人,若遲疑一步,則會踩錯落水,靳長恭就算眼力過人,可是水晶柱變換得越來越快,她需要一邊觀察水柱升起落下的地方,又要以防踩錯保持前行步驟,當真是困難重重。
這時,站於二樓高處的蓮謹之長身玉姿站起,他身旁坐着一名面着溫婉笑意的大美人兒,她正柔情蜜意地替他斟酒,她身着玫瑰色與淡粉紅交雜的委地錦緞長裙,裙襬與袖口銀絲滾邊,裙面上繡着大朵大朵的紫鴦花,她動作優雅而富態,是一個似牡丹般雍容豔冠絕色的女人。
靜靜地觀察了一番,蓮謹之看着底下疲於奔命的陛下,眸底微微泛着心疼。
“炮二平五,馬四進三,穩步,象……”居高臨下,縱觀全局,蓮謹之雖然不知道陛下來此處所謂何事,但他毅然決定要幫她度過此次難關,正好他能將池底變化全部收納入眼中,便出聲提醒。
他知道陛下耳力驚人,所以他聲音並不大,並且他念的是象棋走勢,亦無明確指向,若無武功的人,只會覺着他是在跟身後的那位女士聊天,而有武功的人,亦只會聽到他念着旗局的事情。
而靳長恭卻是能夠舉一反三的智才,她一聞言,果然便如有神助,隨着蓮謹之的指點,對應棋譜,很快便三下二腳地平安度過了水池。
而小柔兒則驚奇地眨了眨眼睛,繼續高興地拍拍手,嘆道:“公子好厲害啊,很少人能夠這快帶地通過這座試煉池,可公子卻如信手捻來,果然公子十分了得,不似一般人。”
她的一番連贊帶捧,明顯就是爲堵住客人事後詢晦氣的作法,畢竟剛纔她的確沒有事先提醒。
而靳長恭一落到對岸,便眸光犀利,若有所思地望向二樓閣樓的某一處角落,方纔她分明感應到那處有人站着,可現在再看去卻已空空寥寥。
“小柔兒,這二閣樓上都是招待些什麼人呢?”靳長恭倒沒有生氣,甚至連該有的怒意都沒有,不提剛纔的事情問起了別的事情。
小柔兒看不清靳長恭的神色,她回話道:“哦,公子是指二樓的嗎?一樓是招持普通客人,而二樓則是閣主正在待客的廂房。”
是嗎?靳長恭聞言,不陰不冷地勾脣笑了笑,這麼說來她的那些個臣子屬下好友倒是拔尖的出息了,一個二個不僅有本事泡妞,還直接泡上她都難以搞到手的閣主去了!
“剛纔我說要挑戰四閣主的事情,我考慮了一下還是算了。”
小柔兒一愣,道:“公子要放棄了?”
“呵,不是放棄,而是我決定今天晚上一次將十二閣全部挑戰完!”
靳長恭一眼掃去,那模樣堪稱爲狂狷拽霸酷,她沒有意外地看着小柔兒,與一樓的那些個歡客,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整個大廳呈現了一種前所末有的安靜,像死一般的安靜。
許久,才爆發出一陣鬨笑噓聲,暴躁聲,鄙視聲,還有嘲笑聲。
我靠!哪裡來的無知狂人啊?!
一次性挑戰十二閣主,你是腦子抽了還是根本沒有帶腦子出門啊?哈哈哈——
一樓那些只聞閣主香,不見閣主肉的癡漢們,看到靳長恭戴着個裝逼神秘的面具,一身像烏鴉裝黑漆漆的服飾,再跟着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隨從,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想來他們也是貴族豪紳富極一甲,可都沒這小子霸氣狂拽一夜竟敢嫖盡十二閣閣主,一時不知道是妒還是看好戲,總之都不懷好意地盯着她。
“既然我已開口,不知道各位閣主基於規定,是不是該露一面呢?”靳長恭視線望向二樓各包廂,聲音清晰無誤地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中,那其中所蘊涵的氣勢與壓迫令衆人震了震。
“看不出你朋友倒是很有膽色。蓮公子,所她所言,基於咱們泉採閣設下的規定,若有人挑戰,便得接受以以免壞了咱們的名聲,就請先恕牡丹先行失陪一會兒了。”
女子抿脣走至蓮謹之身旁,順着他的目光望於樓下,脣畔笑渦隱現,笑靨如花,眼波流轉,端是魅惑人心。
蓮謹之專注地看着樓下的人,突然微微一笑,脣邊綻出一抹清雅至極的蓮花,黑色的眸子深沉如水,衣袂翩翩如波,愈發顯得風華絕代郎豔獨絕,連像牡丹這種久歷色相的女子,都忍不住看呆了去。
“您不擔心她會輸嗎?”這句話不由得脫口而出。
而蓮謹之卻末看她一眼,似在斟酌如何用詞才妥當,最後他仍舊篤定而直接道:“她是不會輸的。”
牡丹聞言一愣,繼爾卻在心中嗤笑一聲——底下那隱了真面目的少年倒是年少輕狂,這世上還真沒有多少人敢如此狂妄地直挑他們十二閣閣主,真不知道這位蓮大人,是真的對她有十足的信心才說這番話,還是對他們十二閣主所聞甚少。
而另一邊包廂樓閣內,公冶靜靜的看着下方的靳長恭,秀眉輕揚,脣邊溢出一抹笑,猶如宛在水中央的花,清揚婉兮、風華萬種。
“看來是來砸場子的。”他眉梢眼角淺蘊情意,眸中卻是寵溺。
“公冶少主,您可認識下面那位?”公冶身後端坐着一名長髮披散,幾縷烏黑的髮絲垂在額前,越發顯得整個人慵懶不羈的男子,只見他雖罩半截面具,但卻裸露的肌膚瑩透,如一塊美玉浸在水裡,白皙如斯,烏黑的眼睛如同暗夜的蒼穹深不見底,綿密細長的睫毛宛若蝶翼。
“巧弄公子,惹上他,你可需得小心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