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收網了,這些‘魚’我還要拿來換錢呢,死光了可虧大了。”她掰開他摟在腰間的手,又嫌棄地瞪着他一臉花式妝容。
“粉不要錢啊,有你這麼塗的嗎?”
“沒要錢,別人送的。”花公公委屈地眨了眨眼。
靳長恭一愣,還真不要錢啊!
花公公秀氣似女子的眉葉微挑,眸光溢出一絲笑意,卻依舊掩飾不了懷中的失落,好想再將陛下再拉回來抱着,軟軟的香香的,他舔了舔嘴脣,意尤末盡。
他得到靳長恭的示意,瞧着身後十二星煞那見鬼的表情,鳳眸微眯警告地輕咳一聲,只見他們臉色一僵一個醒神,立即揮起手中的黑色短旗。
隨着他們的動作指揮,高臺凹凸牆槽一陣“咯吱”與“轟隆”聲突兀地響起,只見堅固的牆體原來奇巧設計前一方方箭臺,每隔一段距離便聚集着三兩成羣的弩箭士兵,密密麻麻森冷的箭矢在陽光下泛着寒意,而馬蹄踏步聲驟然響應,四面八方原早已埋伏的步兵與騎將也圍堵在廣場。
這些弩弓箭設計是一個蒼國有名工匠大師是用來捕捉獵物,如今造反的礦工們被箭網一羣一羣射下固定在結實的網中動彈不得,網上布有刺釘一掙扎便痛得嗚嗚叫喊。
剩下一部分驚見埋伏暗叫不妙,散開伙便欲逃,畢竟他們生來便是平頭老百姓,哪裡受得了這種仗勢,急得面青面黑,冷汗淋淋,卻仍舊如夥散的螞蚱被官兵以雷霆之勢迅速圍捕了起來。
這時十二區的大夥才明白中了朝廷的陷阱,牧興用力擋開一撥官兵,渾身溼透肌肉緊張地繃起,然四肢漸漸開始脫力,他看到籠中的着急擔憂的兒子,眼眶通紅,牙關咬得死緊。
他們……終是敗了……
十二區的人最終抓的抓,傷的傷,遍地哀嚎,統統如死狗被制服跪在廣場,高座之上,一襲錦衣,玉帶纏腰,劍眉入鬢,目似寒星,身材修長如玉樹臨立,神情高貴如一輪朗朗明日高懸九天,烏黑冰冷的瞳仁睨着下方的人們,道:“死或是降?”
衆人一愣,透過陽光朦朧看着上方坐着的人,有片刻失神。聽聲音就知道不是裘方那狗官,雖不甚看得清模樣,卻讓他們覺得有一種下意識的臣服與畏肅。
生與死,從來就不是掌握在他們手中,更何況現在這種情形。
“估計你們也不想死吧,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朝廷的罪卻不可輕饒。”她的聲音並無起伏,讓人無法判斷出任何信息,只是感到一種像心臟被人緊攥,非常有壓迫的威嚴。
廣場很寬敞,即使底下跪着密密麻麻約幾千名十二區的人,也並不擁擠,但是她的聲音卻清晰於耳,散落於四處。
十二區的罪行暴露,衆人面色如灰,失敗被俘的下場他們早也預料到了,可是直到真正來臨的那一刻,求生的本能還是讓他們生生畏懼與忐忑。
“我們沒有錯,這是朝廷逼的,若不是你們當官的不把我們當人看,像畜牲一般予殺予奪,我們爲何要反!”像是垂死掙扎一樣,他們憤不可遏地控訴着。
經過一番逆境重生,許多僥倖存活的官員都嚇得不輕,他們顫頭身子,另一方又目露詫異地盯着高臺上的靳長恭,只見那曾經讓他們懼畏得膽顫心驚的紅衣男子竟恭敬立於那黑衣少年其後,尊其上座,心中猜疑萬千,一時拿不準她的身份,即使叫到底下人對他們的叫罵,也不敢出聲辯駁。
靳長恭看向那心虛躲閃的官員,再看着下方叫囂的衆人,僅輕笑一聲,倒沒有生氣:“十二區的人,無論是何理由造反這一條你們必須要承認,況且你們以爲這些無意義的狡辯就可以安然無恙?可憐十二區的婦孺與孩童,恐怕又一次要爲你們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價。”
前面的一番冷血的話,自然讓十二區的奴隸咬牙隱恨不已,但聽到她後面那句,卻又讓衆人如墮冰窖了,意識到如今的處境,開始的恐慌與害怕。
“是我們的錯,孩子們都是無辜的!”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別扯上他們!”
靳長恭負手起立,居高臨下睨着他們,那一刻眸中犀利譏諷,冷笑一聲:“無辜?難道他們真不知道你們準備造反,難道他們不是你們的至親,跟你們這些罪人沒有半點關係?”
十二區的大駭,沒錯那些人都是他們至親至愛之人,如何可能撇得清關係。他們臉色慘然無望頹然頓地,此刻竟生出一絲悔意。
而十二區領頭卻渾身僵硬,頭上彷彿着了一個霹靂,四肢頓時麻木起來。
看出他們已經如駱駝一毛,被她打擊得潰不成軍,這時靳長恭又坐回座位,聲音軟下三分:“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保下你們十二區所有人的生命,只要你們願意賣身給我的話,對待自己人我一貫很大方的。”
將早準備好的合約書讓下屬送到十二區的領頭手上,他們就像枯木逢春,似喜似驚疑地接過。
其中十二人中只有牧興識字,由他一條一條地讀出來,十一人傾耳聆聽,待他讀完,整個廣場落針有聲,足見他們都被上面的條款驚呆了。
“每個月有銀兩,還有糧食?這……”
“還有假期與打賞?!”
真的假的,哪裡有人對奴隸開出這麼好的條件?
“當然是真的,前段時間這十二區的礦產已經轉手租給公冶少主負責,憑他們的財力解決我的人一些食用都是小意思,租我的人替他們做事怎麼可以跟打發乞丐一樣呢?”靳長恭肯定迴應,只是在笑得像狐狸一般壞心。
八歧塢?!公冶少主?底下的人不敢相信,一時議論聲質疑聲不絕於耳。
蘭止一愣,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們會又被靳長恭反將一軍,礦是租給他們了,可是這人卻得另外又租,汗,這人還真鑽進錢眼子裡!
靳國真的這麼窮嗎?蘭止不由得擦了擦汗。
“這位大家應該不陌生吧,蘭止公子,公冶少主的得力管家,亦是落梨書院的院長,有他在,你們還懷疑什麼?”
蘭止原本就疑心她爲何要連夜邀他一道來餘舟,現在可是明明白白了。明顯他被人讓槍使了。他被迫上前,一派風姿卓然正氣浩然,面對廣場的衆人虛心發言道:“諸位放心,八歧塢絕不會虧待真心爲我們做事的人。”
“這不是在做夢嗎?”
“簽了這合約就會有這麼好的事情?”
“籤,我籤!”
不籤也行,蘭止很想說一句,可是背後那道視線讓他心毛,卻不敢說出口。
籤吧,籤吧,簽了就是我靳長恭的人,呵呵~靳長恭笑得意氣風華,卻感到有種讓人骨頭髮麻的視線盯着她,她一看卻原來是花公公。
她收斂了幾分笑意,奇怪道:“你在看什麼?”
花公公聞言狹長的鳳眸一亮,再也忍不住滿心的柔軟低頭,俯身輕輕地吻了一下她額頭。
“陛下,您額頭髒了,奴才來幫你舔乾淨。”太可愛了,他的陛下使壞得逞的模樣,簡直讓人憐愛得受不了了~
額頭上溼潤的柔軟觸感讓靳長恭渾身一僵,瞪大眼睛看着他,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臉紅了紅,看起身時笑得風騷又妖嬈,又徒然黑了。
“你,你有病了吧,得治!”他是狗嗎,髒了要舔!
花公公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嘆息一聲。
“這病恐怕無藥可救了……”
靳長恭想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