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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文章的,常常運用“無巧不成書”,安排筆下的主人翁,一個又一個意想不到的巧合,一個又一個意想不到的故事。現在天打雷劈,這樣意想不到的巧合,意想不到的故事,還真的應驗到了林小可身上,讓林小可體驗到冤家路窄,狹路相逢的滋味。

那個女人,站了在客車門前檢票。

大概,她聘請來的那個美眉乘務員需要調劑生活,需要擠時間出來談情說愛,以請假休息的代價來保下半生的美滿幸福。所以,她這個養尊處優的老闆娘便親自掛帥,向世人做活教材,什麼叫做大材小用,什麼叫做殺雞用牛刀。還有,大炮打蚊子。

林小可故意的不看她,故意的把她當了透明。

她和她,不但是冤家路窄,還是話不投機半句多。林小可自了張子良手中接過行李,一邊的和張子良揮手作別。

林小可說:“你回去吧,謝謝你送我。”

張子良眉梢挑一挑:“這麼客氣?”

林小可笑。如果不客氣,如何顯示出她的彬彬有禮的女紳士風度?

樣子總得裝,就是繡花枕頭,外面也在美觀大方。

張子良臨走之前,忽然俯下身子,很溫柔很輕聲地對林小可交待着:“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電話,我來接你,記得哦。”

林小可說:“好。”

大概是張子良的聲音太雄響,又也許是有意竊聽,那女人一字不留的聽了個清清楚楚。

本來嘛,張子良這個高大英俊的大帥哥目標就明顯,再加上他不停地在跟前晃來蕩去,她就一直就用45度眼角偷窺着他,這下好了,偷窺變成了光明正大的正視,還肆無忌憚地用她刀子一樣的目光,把張子良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臉上流露出了驚詫,不可置信的表情。

真的,林小可,怎麼會有這麼潘安貌美的男性朋友?

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林小可有這樣的好運氣。

林小可也不相信。

還好,張子良不曾注意到女人看他。也許是注意了,但張子浪不地乎,張子良一向都是別人虎視眈眈的對象,對於這些別樣的目光,無論是老女人,或是年輕的女人,他接受的洗禮多不勝數,早就習已爲常,見怪不怪。

他也沒懷疑,林小可與她錯綜複雜的關係。

當下,張子良便向林小可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那樣,然後轉過身子,瀟灑的大步流星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人海中,沒了蹤影。

但女人,她的眼睛還如一張網,撒向前面張子良漸漸消失了的背景發着呆。

林小可還看到她臉上,一忽明,一忽暗,似悲,似喜。

林小可猜不透她想些什麼。

真是奇怪,平日裡林小可亦算得上是一個大事化小事,小事化沒事,不大計較得失,沒心沒肺的人,但對於這個女人,林小可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較真,說她心胸狹窄也好,說她不瞭解她也好,說她是頑固也好,總之,她就是不肯面對她。

人生,最悲痛之事,莫過於被自己親生的母親拋棄。

不錯,這個女人,是林小可的生母。

也許是生活好了,整天大魚大肉的,吃了太多的高脂肪高蛋白質東西的緣故,營養過剩,她越來越珠圓玉潤了,身子越來越像充氣的汽球,加上長得高,牛高馬大的樣子,在嬌小玲瓏的林小可跟前一站,便像一座山。

一座肉騰騰的大山。

林小可不大理會“這座肉騰騰”的大山,一副血淡於水,老死不相往來的神態,很冷漠地把票遞了給“肉騰騰的大山”,待“肉騰騰的大山”檢過票後,又再很冷漠地把票接過來,連多看“肉騰騰的大山”一眼也不肯,拿提着她的行李,自顧自地上了車,找了位置坐下來。

這輛車,顯然是屬於她的個人私有財產。

雖然林小可不管不問,但關於“肉騰騰的大山”種種傳說,還是像了大江裡的水滔滔不絕般地衝進林小可的耳朵裡,衝擊着林小可那可憐兮兮的耳膜。林小可忘記了是哪一個多事的混蛋傳播了,說她是小縣城的客運車女王,從小縣城到南寧往返路線的所有長途快班車中,她佔了一半車子以上的數量,春風得意意氣風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