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帝和她,在本王心中孰輕孰重,本王還以爲蘇將軍已經很清楚了。”赤玦道。
這回,輪到蘇慎之沉默了。
死局!
這簡直就像是一輪死局,兩人各自把控着對方在意的東西,互相較勁。
周圍的蕪國士兵和洛國人馬,似乎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時之間面面相覷,倒也沒了主意。
高小圓雖是被赤玦劫持着,可是害怕的情緒卻是一點點的在減少。不是覺得赤玦不會殺她,而是她的腦海中,此刻有着更多其他的情緒充斥着,反而壓過了害怕。
“王爺。”抿了抿脣,她還是忍不住地開口低低道,“你是不是很恨我?”這個問題,她一直想問,而再次見到了他,這個想法便越加的強烈。
赤玦的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似是沒想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不過隨即,他的輕輕地笑着,一隻手三指依然抵着她的脖頸,而另一隻手則攬過她的肩膀,把她壓向了自己的胸前。如果不是她的脖頸上那道血痕太過明顯,他和她會看起來更像一對情人,而非綁架犯和肉票。
話說,高小圓發現,自己自從來到了這個時空後,總是和肉票這個職業特別的有緣。
赤玦攬着高小圓入懷,低頭,脣湊向了她的耳垂,而眼,卻是直直地盯着蘇慎之,然後用着只有兩個人才可以聽到的音量低喃着道,“恨,怎麼會不恨呢。小圓可知道,本王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就這樣割斷你的脖子,讓你再也開不了口說上一句話。”這樣,或許他就不會每每回想起她的那句“不願”後,任由一種空虛感蔓延全身,卻找不到東西來滿足。
爲什麼會這樣呢?!
他生平,遇到過太多的背叛,也聽過太多的謊言。可是每每想到她的時候,便覺得想到了就是刺痛。是因爲她是鳳帝在乎的侍神者嗎?還是因爲別的呢?
她唯唯諾諾,貪生怕死,會說蹩腳的謊言,卻也是……唯一一個會在他假寐的時候,把手指點在他眉心處的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的心中,竟然能站着如此的份量?“小圓,這個世上,能讓本王恨的人,還真不多。”他低吟道,恨一個人,也需要感情,和殺一個人,卻又是截然不同的。
高小圓的身子顫了顫。
“害怕了麼?”他吐氣如蘭,低聲媚笑。
“……嗯。”她用着低不可聞的聲音承認道。其實早就想過,她在鳳鳴城酒樓所做的事情,無異於是當着衆人的面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又怎會不讓這個高高在上,尊貴榮寵的男人記恨呢!
對於她的回答,赤玦沒有絲毫的意外。
“本王一直想要知道,是本王對你還不夠縱容呢,還是鳳帝陛下對你不夠好,以至於你竟是那麼不想呆在洛國。”他的聲音越加地輕柔,而他的脣也越加地貼近着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不斷地噴在她的頰邊,她的頸子上,外人看起來,卻是有幾分纏綿的意味。
“不是的。”她咬咬脣道。看不到他的表情,讓她又稍稍自在點,否則,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否回答他的問題。
“那又爲何非要和冰翊走?”他輕笑着,指尖摩擦着她脖頸上的血痕,卻是令得她的傷口越加的痛。
高小圓疼得倒抽了一口氣,兩道秀眉皺了起來。
“疼了?”他問。
她老實地回答,“我怕疼。”在現代,她手指割破點皮,就能齜牙咧嘴上半天,又何況是像現在這樣,被人按着傷口在揉搓的。
赤玦繼續道,“本王還以爲,小圓該是喜歡冰翊,纔會和他一起走,可現在看來,卻也不像了。”若是的話,那麼她現在就該是在華國而非蕪國了。
那天,他不是沒看到冰翊看待她的那種神情,那是在看待心愛之人的神情。天下間以冷漠傲然出名的翊公子,卻也被這個女人所吸引了嗎?“小圓可是不喜歡冰翊?”他問。
高小圓一怔。冰翊這個名字就這樣被赤玦提了起來。那是第一個明明白白說着愛她的男人,她不是沒有迷茫過。只是他的行事手段太過殘忍,以至於她在他的面前總是戰戰兢兢,不敢去喜歡,更加地不敢去愛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身上的毒是解了沒,還會不會那般的痛。她想着,卻又想到了自己身上每月那莫名其妙的痛。隨即在心底自嘲,她自個兒身上的痛都是冰翊所給的,這會兒她竟然還會去想着他所中的毒!
她的沉默,卻令得赤玦的眸子沉了沉,胸口中的那種刺痛感在不斷地蔓延到身體中的每個角落。是不是隻有她死了,他的這種感覺,才能消失呢?
按着她傷口的手指,力道突然加重了起來。脖頸傷口處滲出的血越來越多,而高小圓也越來越痛,終於忍不住的“啊”了一聲。
站在對面的蘇慎之面色難看地盯着眼前的兩人,嬌小的人兒脖上滲出的血,一滴滴地落在那銀色的貂皮披風上,刺目而顯眼。
赤玦真的會殺了高小圓嗎?一瞬間,他的心有着一絲不確定了。對洛國來說,最重要的無疑是鳳帝,而對蕪國來說,最重要的卻是高小圓。
因爲恐怕唯有她在,玄帝的病才能好!
可是若是就此把鳳帝輕易地交還給赤玦,卻恐怕是蕪國將來的一個大患。蘇慎之所依仗的是,赤玦不會真的殺了高小圓。大半年前,洛國出動大批人馬只爲了尋找她,足以見鳳帝對她的不一般。而現在,就連鳳帝再度化成蛋繭,都是出現在她的手中。
蘇慎之還在思量,可赤玦卻不打算再給他時間了,“蘇將軍,可是想好了,咱們以一換一,如何?”
蘇慎之沉默不語,如今換或不換,對將來的影響之大,怕是難以想象了。
僵局,依然還是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