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帝淡淡地瞥了那太監一眼,令得對方訕訕地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什麼。那太監依然維持着跪着的姿勢,只是身子在瑟瑟發抖,弄不清是因爲害怕,還是以爲感到太過意外。
車轅前,玄帝的身子微微彎下,在略低於車轅的地方,雙手齊齊伸出,平攤着,那是——服侍馬車上的人下馬的一種姿勢。
在這個時空,通常富貴人家的小姐下馬,或踩人背,或踩人手,可謂是一種特權的體現。玄帝如今擺出這樣的姿勢,卻是要高小圓踩着他的手下馬了。
可問題是……普通人她都踩不下去,更何況對方是以國之君!
高小圓尷尬得不知所措。
而玄帝揚起眸子,溫柔地看着高小圓,“怎麼,還不下來嗎?”這聲音雖是柔的,可是那口吻之中,卻依然隱隱帶着一種帝王似的絕對。
“這……”她瞅着那雙白玉似的雙手,驀地說道,“我鞋子髒。”
“無妨。”他瞥了一眼她雙腳上的繡花鞋,微微一笑。
“……”這樣的淺笑,簡直可以溺斃人了!高小圓沒轍了。踩,或者不踩,似乎都會得罪人。
咬了咬脣瓣,她看了下那不遠處緊張兮兮的文武百官,再看看一臉好整以暇,正在等候着她的玄帝,想了想,便先彎下腰,脫下腳上的鞋子。
挑戰帝王的權威,這會兒她還做不到。那麼只能儘量做到更“尊敬”這位帝王了!
待腳上的兩隻鞋子全都脫下,她才拎着鞋子,伸出一隻腳,小心翼翼地踩在了玄帝的手上。
在腳掌碰觸到手掌的那一瞬間,高小圓只覺得所有的神經線,都集中在了腳底,而玄帝卻是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滿足的嘆息。
手掌,一點一點的收攏,扣上了那小巧的腳。握住了,抓到了,便不會允許她再輕易的離開了。等得太久,想了太久,當真的觸手可及了,卻竟然是這般的滿足。
她驚了驚,腳腕動了一下,似想收回。
他輕仰着頭,那麼專注地看着她,努力地剋制那無法言喻的顫抖,柔聲地道,“莫怕,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是啊,她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等了她太久,不知道他的思念快要到自己都無法剋制的程度。
她咬咬脣,似乎安靜下來了一些。穿着白色襪套的腳,就這樣被那玉色的手掌所包裹着。緊接着,她的另一隻腳小心翼翼地踩在了他的手上。然而他卻沒讓她雙腳着地穿上鞋子,而是把她一個打橫,抱了起來,當着所有人的面,騎上了飛騎,揚聲道——
“回宮!”
高小圓整個人懵懂着,被玄帝抱着,感受着飛騎馳騁空中,風掠過面頰的感覺。臉被風吹得有些冷,她幾乎是一種本能似的,把臉往着身後的人懷中靠了靠,但是靠到一半,卻又反應了過來,這樣的舉動,太過親暱。於是她的頭微微往外側仰了仰,想要拉開下距離。卻不料才動了一下,他的手便已經扣在了她的後腦勺處。
“冷了?”玄帝低頭,看着懷中的小人兒輕聲問道。
“有點。”她說道,感受到他的手微微施了些力道,讓她的臉埋在他的懷中,同時還把披風裹在了她的身上,擋着那帶着寒意的冷風。
“騰,慢些!”玄帝對着胯下的飛騎命令道。
那飛騎形似獅狀,身上的皮毛卻是一身黑白相交,而脖子上的那圈鬃毛,卻是純白色的。此刻,聽到這命令,仰着腦袋,鼻子中噴着白氣兒,嗚嗚地叫了兩聲,顯然是對此表示不滿。
玄帝卻根本不搭理坐下飛騎的抗議,騰叫喚了兩聲,卻也不敢再過放肆,幽幽地降低了飛行的速度。這一來,高小圓好受些了,總算不再那麼地冷。
老實說,高小圓被抱上這飛騎,心中還是有點毛毛的,畢竟這獅子,長得有幾分像她初來這個時空時,在蓬萊森林中要襲擊她的那魔獸。所以此刻坐在獅背上,她基本上沒敢去多碰飛騎一下,只是一隻手稍稍抓了抓玄帝的衣襬邊緣,以防萬一。
飛行了模約一刻鐘的樣子,那宛若一座城中城的皇宮,已慢慢地印入了她的眼簾。暗紫色的宮殿圍牆,一排排地萬年青鬆錯落有致,從宮殿的牆角邊,露出那琉璃瓦頂,頂上用着墨玉的石頭雕刻着兩隻玄武,分在左右兩側,盤踞而脖頸伸長,頭仰天狀。越是靠近皇宮,便越能感覺到那種輝煌與壓迫感。
這是神獸玄武所建的國度,而這座皇宮,不管是幾經翻修,但是屹立千萬年卻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高小圓抓着玄帝的衣襬不由得緊了緊,腦海中竟驀地在想,她的這一場穿越,究竟是爲了什麼呢?爲了用靈氣撫育玥玥誕生?還是用靈氣醫治玄帝的病?
她的性格從來不強勢,也沒有任何的功夫,所以她壓根沒辦法學那些穿越女,縱橫天下,來個八國大統一,再收服一堆美男。
儘管她也遇到了不少美男,但是這些男人,卻一個比一個不好惹,而眼前的這個玄帝……卻是更讓她迷糊。
高小圓當然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什麼讓人一見鍾情的類型。可是玄帝對她的態度,卻是曖昧無比,甚至會讓她有種錯覺,彷彿——他是對她珍視無比的。
難道說,是因爲她的靈氣嗎?高小圓只能往此猜測。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些微緊張,玄帝安撫性的揉了揉她的額發。不多時,已飛到了皇宮上空,空中乘騎着飛騎的巡邏守衛在看到了回宮的玄帝一行人,紛紛停了下來,分道兩側,爲其開路。
飛騎降落在了歲央宮前,早有宮人跪在了宮殿門前,迎接着玄帝駕臨。
“恭迎陛下回宮!”一聲聲的恭迎聲,迴盪在紫牆青松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