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脣角揚起一抹安撫人心的笑意,長長的睫毛垂下,遮蓋住了那漆黑的眸子,“本以爲你知道這痛是怎麼回事,看來倒是我想多了。若是說中毒的話,倒也勉強能算,不過卻不是什麼置人於死地的毒,我已命太醫院的那幫子太醫去爲你調製一些藥丸了。”
她微微鬆一口氣,隨即道,“謝謝你。”
“爲什麼要說謝呢?”他的眸子依然垂着,讓她沒辦法看清他的表情,而他的脣,依然在一張一合地說着,“我爲你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天經地義的。”
天經地義,所以也就不分彼此。
高小圓微怔,墨離卻已經轉身站起,被衣袖遮住的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她明明知道這痛是怎麼來的,可是她卻選擇不說!即使她是真的不明白這痛代表着什麼,可是墨離心中卻是明白的。
子母蠱,子痛,母也痛。爲她下這蠱的人,恐怕是爲了她這輩子都離開母蠱之人吧。只爲了能夠綁住她,所以寧可冒着離開她,會疼痛萬分的後果,也要那麼做!
會是誰,那個人到底是誰!
墨離只覺得一股妒意包圍着自己,可偏偏他卻不能表現出來,只因爲怕嚇着她!
“備膳。”他用着所有的剋制力,讓這兩個字儘量平靜地從自己的嘴裡說出。
“是。”王仲彎腰領命,自是看到了玄帝面上的變化。他心中只嘆玄帝一顆心都撲在了高小圓的身上,可是高小圓卻未必真的會回報自己主子的這份情。
走到了寢宮外,王仲對着外面候着的太監吩咐了傳膳後,又走到了宮殿偏門處。一個宮女正赫然跪在那兒,身子瑟瑟發抖,幾個宮女嬤嬤在旁看守着。見王仲來了,那幾個嬤嬤行了禮,而那跪在地上的宮女一見王仲,一個勁兒地磕着頭,“王公公饒命,王公公饒命!奴婢什麼都沒做,奴婢是無辜的!”
這宮女,自然就是之前把高小圓拉下軟轎的人了。
事情到了這會兒,王仲是聽了太醫會診結果的,自然知道高小圓這疼痛發作,實在不關這宮女的事兒,只能算是事有湊巧而已。
“那就打20板子吧,讓你記個教訓。”王仲說道,一旁自有嬤嬤把這宮女拖出去挨板子。
雖說20個板子打下去,會傷筋動骨,但好歹命還是能保住,那宮女忙不迭地叩頭道,“多謝王公公!”畢竟本來在她看來,以爲自個兒的命十之是保不住了。
“打完了板子,就把她送回安妃那兒吧。”王仲對着執刑法的嬤嬤說道。
“是,老奴省的。”嬤嬤應聲答道。
王仲微微側着頭,視線朝着安妃所住的悅霞宮望去。至於安妃那邊,此事會如何了結,卻不是他這個可以去插手的了,一切只能看玄帝陛下的意思!
是饒,是殺!
卻都是僅僅只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高小圓在回到秀神所的時候,發現所有待選的侍神者看着她的目光都不一樣了,帶着一種小心翼翼,就連一向趾高氣揚的潘姿琴,在忿忿的同時,卻也不再出面對着她冷嘲熱諷,反倒是經常用着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她,弄得高小圓相當的無語。
而馮婉兒則私下紅着臉問高小圓,“高姐姐,你一宿在玄帝陛下的寢宮,可是……被寵幸了麼?”
高小圓身子一個踉蹌,差點直接從椅子上摔到了地上,“怎麼可能,當然是沒有的事兒了!”
馮婉兒卻似不信地道,“那你在陛下的寢宮之中待那麼久,卻又是爲何呢?”
“這……”高小圓開始掰道,“陛下病發,我一晚上都在歲央宮候命着,隨時準備給陛下輸送靈氣。”
馮婉兒一聽,又想到了那一晚據說有大批的太醫進入歲央宮,再加上王仲來此處找高小圓的時候,本就是說玄帝病發,因此一時之間,這話聽起來倒是毫無破綻。
馮婉兒看着高小圓的目光從狐疑變成了焦急,“那陛下現在如何了?”
“唔,已經好多了。”至少在她離開歲央宮的時候,墨離的神色看起來都還挺正常的。
馮婉兒鬆了口氣,高小圓突然問道,“婉兒你喜歡玄帝?”
俏臉一紅,馮婉兒低着頭小聲道,“這秀神所的侍神者,又有誰不喜歡陛下的。”
那含羞帶怯的模樣,真正讓人心神爲之一動。高小圓心中暗歎,馮婉兒此刻的模樣,明顯就是一個暗戀中的少女。
只是沒一會兒功夫,馮婉兒突然面色一變,似有遺憾地瞅瞅高小圓,“不過婉兒沒有高姐姐這般幸運。雖然婉兒也很希望自己的靈氣可以對陛下有所幫助,只是陛下似乎只看中高姐姐的靈氣。這次大選,高姐姐是必然會被陛下選中的。”
高小圓只能尷尬一笑,對於大選,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的反應,卻是有些出乎馮婉兒的意料,“莫非高姐姐不想參加大選?”
高小圓苦笑一下道,“陛下的後宮之中,已經有很多女人了。”
馮婉兒反倒奇怪,“高姐姐說笑了,陛下如今後宮之中後位空虛,妃嬪、美人數量更是比歷代玄帝都少,又怎有很多之說呢?”
這便是因爲生活環境的差異所造成的觀念差異吧,高小圓如此想着。在馮婉兒看來理所當然的事情,於她而言卻是接受不了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高小圓喃喃着道。
“高姐姐在說什麼?”
“一生一世只愛一個人,他只娶我一個,我也只嫁他一個,生死不離不棄,婉兒不覺得那樣纔是真正的愛麼?”那一雙微微彎起的脣中,輕柔卻清晰地說道,而那張原本並不甚起眼的面龐,卻在說着這句話的時候,有着一種讓人無法移開視線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