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笑覺得,自從那一天南宮辰羽被她氣跑以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他不會再揪住她犯的小錯誤不放,也不會再人前人後的責罵她、兇她,甚至沒有再跟她同桌吃過飯,因爲清塵很委婉的讓她以後回到食房用飯,而南宮辰羽是從不屑擠食房的。
肖笑突然有一種被人遺棄的感覺。習慣了他粗魯的溫柔,習慣了他冷傲的關懷,習慣了在他的羽翼下傾聽他喋喋不休的數落,當所有的習慣從眼前消失,她的心裡沒來由的劃過一抹空虛的痛。
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她去神殿的次數越來越少,因爲她沒有理由去找他,漸漸的,沒有理由變成了沒有勇氣,她彷彿不再是他的小廝,只是無極神殿一名普普通通的弟子。事實上,她也從來沒有扮演過小廝的角色,反而因爲他而得到了種種特權。
現在,就算她和他迎面走過,他也只是淡淡的問一句“吃了沒”或是“練功仔細點,別傷着自己”,偶爾蹙眉問一句“別練的太晚,晚上早點休息”。
肖笑每次都會很聽話的點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跟他說一句話,可是擡頭時人已經沒了蹤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會在不遠處的角落裡看着他和別的師姐妹有說有笑,她會在一旁聽着他和師姐妹們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她會在訓練場看着他親自指點別的師姐妹練劍,而自始自終,他卻不曾多看她一眼。
肖笑當然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強烈的失落感過後,肖笑變得沉默寡言,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沒心沒肺的說說笑笑,她把自己放逐在後山的各個角落瘋狂的練功,有時候練到手掌磨破、手指出血,她也會一聲不吭的藏在衣袖中,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冷水一遍一遍的沖洗那一抹淡淡的、抹不平的疼痛。
偶爾齊天澤和南宮莫來找她,她會和他們閒聊老半天,過份誇張的嘻嘻哈哈一陣,有時候她會去找齊天雪和沈仙兒,和她們幾個女弟子沒心沒肺的玩鬧上一陣。她只想告訴他們,她很好,很健康,很活潑,也很乖巧。
南宮辰羽的轉變很多人都看在眼裡,都覺得這個尊貴又冷傲的南宮少主變得有情有義了許多,很多弟子都開始鼓起勇氣試着跟他接觸,結果卻很意外的發現,他其實很好相處,除了話少一點,表情冷酷一點,真的很招人喜歡。尤其是一些對他有意的女弟子,更是千方百計接近他,變着法兒和他搭訕,甚至絞盡腦汁製造和他獨處的機會。
而肖笑的變化卻不爲太多人上心,齊天澤和南宮莫自然是心知肚明,心疼過後卻也只能是深深的無奈。齊天雪和沈仙兒單純的以爲他們倆鬧了矛盾,慢慢的,這種錯覺昇華了,變成認爲他們倆的感情出現了裂縫。對這一點,齊天雪和沈仙兒是遺憾中帶着絲絲竊喜,她們對南宮辰羽的心思無形之中又活躍了幾分。
對於南宮辰羽身邊發生的變化,肖笑抱之以笑,沒有第二種表情,也沒有多說一個字表示自己的意見和看法,她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心。或者應該說,他們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心。
這樣的日子一晃就是幾個月,直到大雪再一次覆蓋無極神殿,整個神殿再一次被一片白雪皚皚的世界所淹沒。
這個冬天來的早一些,大雪卻比以往更持續,都到三月初春時節了,大雪還在山上飄舞。這樣的季節必然會影響一年一度的新弟子招募。於是,南宮世家作出了一個決定,今年無極神殿停止招募新弟子。
這件事解決了,可還有一件大事卻亟待解決。大雪封山幾個月,山上幾百號人的供幾已經所剩無幾,山下送來的救濟糧到了無極峰的山腳下,便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必須派人下山去把糧食一點一點搬上來。
這一次和外出採辦不一樣,六大長老決定讓弟子們自願報名。山高路遠,遍地積雪,一不留神就會連人帶物從山上滾落下去,不死也會摔成重傷。
肖笑走到教令所在的教務區時,教令正撐着腮歪在桌子上長噓短嘆。三天了,只有五名弟子報名,離二十個名額還遠的很呢。
聽到敲擊桌面的聲音,教令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一見是肖笑,教令臉上的表情立刻又垮了。
“教令,我報名下山搬運米糧。”肖笑的聲音淡淡的,甚至帶着幾分慵懶。
教令羨慕的看着她只着一件單衣的身子骨,猛的搖了搖頭,“不行,你太小了,不能下山。這次可不比下山採辦,這可是性命攸關的事。”
“誰的命不都是命,我爲什麼不行?何況這些雪對我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我是修煉冰系法術的。”肖笑不以爲意的說道。
教令撇了撇嘴,斜着眼瞟了一眼肖笑瘦弱的小胳膊小腿,似是很不屑的說道:“就憑你?來幾個戰靈級別的冰系戰將說能對付這些封山的大雪,我還拭目以待,就憑你這小不點也能解決上山的積雪?去去去,你還是去門口玩玩堆雪人吧!”
看不起人?肖笑不動聲色的走到門口,手指輕輕一劃,意念一動,門口一塊厚重的積雪突然像被劈開了一層蠶絲被,飄飄忽忽飛了過來,直接堵在了教令的門口,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瞬間化成了一扇冰雕白玉門。
教令驚呆了,他揉了揉眼睛,似乎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又跑到門口摸了摸,撞了撞,最後竟然施法試圖摧毀這道憑空多出來的一扇門,而然效果卻微乎其微。他急了,深吸一口氣,聚起全身的靈力開始融化這扇門。
本來以他的靈力,半柱香的功夫就能融化這扇門,可是肖笑也在旁邊使勁兒,教令前面融化,她跟着就修復。轉眼一柱香的功夫過去了,教令的靈力耗費了不少,可是冰門卻絲毫沒有融化。
教令晃了晃浮亂的腳步,臉色一白,手指着肖笑不住的抖了起來。